第21章 又要去那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嘛。不过,如果上述情况真的存在,那你们这回的案子可就融入历史元素了。”上官清再次瞥了瞥唐生。据李萧说,他各方面都不错,估计有不少女孩子追了。就是沉默寡言了点,好像经常在思考问题,看来做刑警的确不轻松……
“喂,是不是看上这小子了?”
从耳朵边上传来的一句低语立刻让她翻了翻白眼。
“瞎说什么。”她朝李萧瞪了瞪眼睛,好在唐生正低头思考着什么,应该没听见。
“你们刚才在嘀咕什么?”唐生这时抬起头看向两个人。
“没什么,就是关于面具的事,呵呵。”李萧撒了个谎。
上官清也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已经摆满全桌的美食上。
三个人边吃边聊,半个小时后,桌上的菜基本上已被消灭掉。
吃饱喝足后,李萧郁闷着来到柜台那边结账。
唐生和上官清已经离开座位走到餐馆门口,唐生很感谢对方提供的信息,脸上也微微露出了笑容。
上官清第一次见他这般表情,倒觉得这人其实笑起来更好看,不过眼下案子缠身,他估计也不会将这笑容保持很久。
的确,唐生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等李萧出来后,上官清和他聊了几句,摇着扇子坐上公交车直接回家了。
李萧看着那辆远去的公交车,有些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机,“她可真能吃,什么菜都不挑剔啊。”他见唐生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便换了个话题,“你说那姓薛的老头是不是和薛城有点关系,同姓又同乡,不会这么巧吧。”
“还有一点,薛老在文章中提到了关于三眼面具的传说,并且他不愿透露名字,或许另有隐情。”唐生边说边朝警车走去,“无论怎样,我们得去详细地查下薛城的家庭成员情况,也许能得到点意外收获。”
他说完便钻进车子,随后拨通了薛城父亲薛云国的电话。
去殡仪馆认尸那天,对方曾留下联系方式。
“嘟嘟”两声后,电话那边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
“喂,你好。”
“薛先生对吗,我是唐生。”
听到“唐生”两个字,对方有点激动,语气急切起来,“哦唐警官,是不是案子有什么进展了?或者,已经抓到凶手?”
“有些进展。今天打电话是想问下,您的家族中有没有人对历史文化特别感兴趣,研究过中国古代商朝文化的?也曾写过文章,笔名为深山道人。”
电话那边静默了几秒钟,之后才传来一句问话。
“这和案子有关系?”
“有关。”单凭刚才这几秒种的沉默,唐生感觉是问对人了,他在等待对方接下来的回答。
薛云国很快给出了答案。
“深山道人就是我爷爷薛久山的笔名啊,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对,他在世时的确喜欢研究古代文化,尤其是商朝时期的,也写过几篇文章。”
唐生听到这,眉头一拧。薛老,原来是薛云国的爷爷,薛城的太爷爷。他在生前发表的文章中提到了三眼面具的传说,而薛城死时又被人戴上一张三眼面具,样子与书中描绘的极为相似。这两者存在什么关联?或者,有什么秘密?可惜薛久山已死,很多重要的信息看来只能从薛云国口中得到了。
“薛先生,我想详细了解一下您爷爷的情况。”
“什么?唐警官,我越听越不明白了,我爷爷怎么会和阿城的案子有关?”
“因为一张雕刻着三只眼睛的面具。您的爷爷在一篇文章中提过它,而您儿子被害时,脸上也戴着三眼面具,与您爷爷所描述的十分相似。”
“三眼面具?阿城被害时戴着面具?”对方的语气更显惊讶。
“对,您知道三眼面具吗?以前有没有听您爷爷说过?”
“没有。”电话那边稍稍沉默一会儿后,薛云国再次开口,“唐警官,刚才听你这么说,似乎那张三眼面具对破案有帮助吧,那好,尽管我对它一无所知,但或许能做点事情。我爷爷的书房还留着,我会去那儿找找有没有关于三眼面具的更多信息,如果发现点什么,一定会立刻告知你。”
“好。您已经回香港了吧?”
“是的。在办阿城的后事,很多亲戚朋友都在。等一切都结束后我会再过来一趟,既然那张三眼面具与我爷爷有点关系……我想亲眼看看它。”
“好,请您尽快给我回音。”
“嗯,再见。”
唐生挂断了电话。
坐在一旁的李萧打了个饱嗝,问,“深山道人是薛云国的爷爷,也就是薛城的太爷爷?”
“对。”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是的。”唐生那敏锐的目光中透出一丝亮色。
他发动了警车。
6月18日星期一中午12:00
昨晚或许没怎么睡好,整整一个上午,陈冰都在睡觉,直到现在才清醒过来。
是被一个噩梦给吓醒的。
梦里,他正在一条林间小道上散步,突然周围变得昏暗起来。
等到光明重现时,发现距离自己不远处正站着一具骷髅,全身上下还在不断滴血,而它背后那根脊髓上长有一对怪异的黑色翅膀,正幽幽地上下扇动着。
在它面前跪着一个人,竟然是薛城,他浑身剧烈颤抖着,嘴里也似乎念念有词。
那具骷髅发出了低沉的笑声,就像来自地狱的阴笑,另人毛骨悚然。
紧接着,它又吐出一大团黑色烟雾,慢慢将薛城环绕住了,同时在这团黑雾中响起了凄厉的惨叫,等到雾气散去,薛城只剩下了一堆带血的骨头。
陈冰在这一刻惊醒过来,额头和后背上都已渗出一层汗。
他摸了摸胸口,等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慢慢平稳下来,这才抬起双眼看了看四周。
还好,自己依然在现实世界里。
他望着熟悉的房间,目光很自然地落在某个角落。角落里有张掉了漆的木制书桌,桌上没什么东西,只摆放着一个相框,里面嵌着两个孩子的合影照,左边的长发女孩身穿白色连衣裙,脸上微笑着,右边男孩穿着白衬衫和黑裤子,一手拉着女孩,笑容看起来有些腼腆。
他凝视了片刻,望向窗户那边,在距离这幢房子不远处,另一幢二层楼房正默默地矗立在天地之间。
它就像一块磁铁,完全吸引了陈冰的注意力,他从床上爬起来,简单地穿好衣服,离开了这个小小的卧房。
外面是通往底楼的木梯,他走了下去,顺便拿起搁在墙角的一把黑色雨伞,走出了这幢标有云里间13号门牌的旧房子。
房屋前面是四通八道的巷子,沿着它笔直地走完一段路后再拐过几个弯,他来到了一幢房子跟前,楼下木门紧闭。
而二楼有扇窗户微微打开着,在那个不大不小的缝隙里,他看到了暗藏在里面的某张脸。那张脸上全是纵横交错的褶皱,几乎没多少肉了,只剩下一块皮松散地耷拉下来,唯有一双眼睛还透着点生气,正紧紧盯着他。
脸的主人似乎觉察到陈冰已注意到自己,便完全打开了窗户,干瘪短小的上半身往前靠了靠,手里正转动着一串佛珠。
她正是陈冰上次经过这里时,坐在巷子内与他聊天的那个老婆婆。
“侬又要去那?”这声音很阴沉,还透着几许紧张。
“哦是的,奶奶。”陈冰笑了笑。
“唉,侬怎么就不听劝呢,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婆婆很快地拨动起那串佛珠,摇着头看了他一会儿,关上了窗户。
陈冰也不再停留,沿着熟悉的路线继续朝前走去,片刻之后,他来到了刚才那幢吸引他注意力的二层楼房前面,云里间77号。
他拿出那枚已经生锈的钥匙,打开了底楼大门。
里面的霉味再次扑鼻而来,他皱了皱眉,朝四周看去。
房子里那些家具虽然已经被打扫过了,但从它们身上依然散发出了这种特殊的味道。
这会儿他还听到了一阵吱吱声,循声望去,见一只灰色老鼠正蹲在东侧墙角边专心致志地啃着那层木质地板。
他厌恶地睨着这只灰色小东西,对方似乎也觉察到了,两只大眼睛贼溜溜地望了他一眼后,“嗖”得窜进了某处黑暗的角落。
陈冰走向通往二楼的那座木质楼梯。他的右脚踩在了窄小的楼板上。
吱呀——吱呀——
这种沉闷声在幽暗的房子里响起,竟有些诡异,不过他早已习惯,只是这楼梯实在不怎么坚固,两脚踩在楼板上得像走钢丝那般小心翼翼。
他来到了二楼,上面有几个房间。
他走进最靠近楼梯的那间房,四周墙壁大部分都已褪色,房间也布置得很简单,只有一副桌椅,桌子上的一台破旧台灯,以及一张木板床。
床边上有扇窗户紧闭着,虽然外面很热,但还有些微风,多少能驱散房间里的霉味,他走过去打开了它。
一阵轻风扑面而来,尽管带着夏日特有的热度,他却觉得很舒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向窗外。
难得今天万里无云,不过近段时间的天气也说不准,搞不好几个小时后又是乌云密布,大雨倾盆了。
现在正值中午,窗户下面的巷子里没有人,一切都显得很安静,仿佛所有事物都被这份热度催眠了,但巷子里依然存在不少大雨过后的残留物,例如那些长满青苔的石砖上还有几个浅浅的雨水坑,其中一个大坑里倒映着这幢灰暗老旧的房子,在房子二楼的窗户旁边,静静地站立着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