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暗夜倾听
他托起下巴想了片刻，这时头也不晕了，刚才随意的一瞥让他瞬间清醒起来。他点开微信联系了李萧，将无意中发现的情况告诉了他。
李萧立刻发来一个表示震惊的表情，附带一句话：你太有才了！我在里面瞧了半天也没啥发现啊，而且这本《殷商文化论集》我也查看过，不过没怎么在意下面的注解，额，只能说你观察够细致的！
唐生回道：我也只是无意中瞥到的，算是运气好吧。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见对方马上做了否定的表情，他又回复：这样一来，案子更加带有神秘色彩了，因为现在牵扯到了殷商时期的某个传说。
不过，这或许也仅仅是个传说，也可能是作者的胡乱编造。李萧想到了这个问题。
唐生却不认为：作者应该不会胡乱编造，至于传说……完全相信它是幼稚的，但也不能彻底忽视它，有些传说在通过考古发掘后证实是具有一定历史价值的，甚至是真实存在的。不管这个传说如何，至少它提到了刻有三只眼的神秘面具。我明天得去文物考古研究所一趟。
李萧很快输入了几行字：你想再具体了解下这个没有什么根据的传说？嗯，试试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唐生，如果不是我表姐给的网址，我们就不会有这个发现。呵呵，W大学的电子图书馆够给力。
唐生发了一个简单的微笑表情：得谢谢你表姐了。好了，该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在对方发来一个晚安的表情后，他下了微信，关掉了电脑。这时已将近子夜24点，他却毫无睡意，依旧坐在椅子上独自沉思着。这几天发生的凶杀案已引起市局的高度重视，为此专门成立了专案组，自己也是成员之一，这几天每个人都很忙，也希望能早点破案。
但是让大家郁闷的是，围绕两起凶案展开的一系列调查暂时还没有什么明显的进展，凶手没给他们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在薛城指甲缝中采集到的油画颜料，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提供不了帮助。但在凶手留下三眼面具这个问题上，他一直有种想法，就是从它身上入手，顺着这条线或许能够查出点什么，甚至可以接近凶手，触摸他（她）的内心深处。
今晚的发现无疑是一大进步，不管结果如何，总得试试。
唐生又朝窗外望去。夜深人静，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陪伴着自己，远处还有几户人家亮着灯，在黑漆漆的天空下显得格外明亮，就像一颗颗散落在人间的星星。这个安静的夜晚里，凶手在干什么呢？
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他拧了拧眉，某些人影默默地晃过了脑海中。
6 月17日星期日晚上24：00
据说这个时候对着黑暗中的镜子可以看到鬼。
周扬靠近了些。
他只看到镜中的自己，还有一片漆黑色，没有任何鬼怪现身。镜中人也仅是个模糊的影子，可就在刚才，他差点被自己吓到。
这个夜晚注定会睡不着，因而深更半夜了他还在上网，一分钟前，当他来到卫生间上厕所时，并没有开灯，接着无意间瞥到了镜子里的人影，随着一些微弱的反光在黑暗里幽幽显现着，这时正好是24点。
子夜24点，黑暗中的镜子，晃动的人影，死寂的空间，这一切可以让某些人近乎发狂吧。周扬自认为胆子很大，但刚才也着实被吓到了。
他在晚上去卫生间时习惯不开灯，也不会对着镜子看，今天不知怎么了，他抬头后便不由自主地瞥了眼镜子，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这是他第一次在黑暗中看着镜子。当然几秒之后，他也意识到那个人影就是自己，靠近细看时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想来鬼魂之类的东西只会出现在电视里了。
但刚才靠近的那一时刻，他是希望看到些什么吧，想看到谁呢？或者，想期待些什么呢？
周扬后退了几步，他不想再在黑暗中呆下去了，自己吓自己够愚蠢的，刚才的想法也够愚蠢的。
他很快离开卫生间，来到了自己的卧室，坐在了电脑面前。屏幕上正开着一个油画鉴赏的网页，这里可以欣赏到各国艺术家的优秀作品。
他现在不想看下去了，有时候集中精力欣赏好几幅画作也会产生一种疲倦感。
在关掉网页后，周扬依然没有困意，他看到有个微信头像正在闪动，是落叶纷飞，发了一个开心的表情。现在已过24点，对方发信息的时间显示为24：00，正是他在黑暗中与镜子中的自己对视的时刻。
他暗下双眸，输入了几个字：你也没睡？
落叶纷飞立刻回复：是啊，大脑还很清醒。你在干什么呢？
在网上随便逛逛。
我也差不多。你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我猜，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
周扬觉得应该把问题抛回去：那你这么晚也不睡，有心事？
落叶纷飞很快做出了回答：其实每个人都有心事的，没有烦恼的人根本不存在。本人现在心情还不错，现在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看到这几行字，他回复：你猜的没错，我是有心事。
落叶纷纷立刻追问着：什么事呢？不会又像上次那样，不想说吧……
周扬两眼无光地盯着电脑屏幕，敲起了键盘：今天是我朋友的生日，可发生了一件事情。
他看了眼放在桌子左边的一个蓝色礼物盒。这盒子呈长方形，里面装着一个手机挂件，是女生喜欢的那种款式。今天从医院出来，他又重新去了趟商店，原本想把挂件作为生日礼物送给蓝晓轩，之后竟然忘了，现在这礼物静静地躺在眼前，让他不由得想到了那只装着有毒布丁的红盒子。
而桌上的蓝色盒子非常普通，这仅仅是件生日礼物，并没有刻上死亡的烙印。
邪恶的人注定会遭到报应，善良的人不应该被死神看中。
他的目光回到了电脑屏幕上，继续写道：有人中毒了。
中毒？怎么回事？落叶纷飞发来一个震惊的表情。
他想了想，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对方，片刻之后，屏幕上出现几行字：你是说，你那位要过生日的朋友收到一盒有毒布丁，而另一位朋友因为吃了布丁导致中毒进医院……怎么会这样？
周扬暗着脸色，没有回答什么。
对方也没再发信息，过了大约3三、四分钟，微信对话框里跳出几个字：没想到你的身边会发生这种事，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希望你的朋友能尽快恢复……还是早点休息吧，再见。
再见。周扬关掉了微信，看着桌上的蓝色盒子，他渐渐沉下了双眸。
在距离他家很远的地方，某个黑暗的房间里，一台电脑也打开着，屏幕发出的光亮在黑色墙壁上投射出了一个淡淡的影子。
影子的主人此刻正盯着电脑屏幕，眼睛里似乎存着两团血红色的火焰，好像随时会喷射而出，将所有存在物都消灭殆尽。房间内死寂沉沉，如同一座荒凉可怕的坟墓，过了会儿，坟墓中那一动不动的影子有了些变化。
一双肩膀微微耸动了几下，同时响起了一声阴沉的冷笑。
短暂，但足以让人颤栗不已。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有人经过努力查找终于有了点收获，有人毫无睡意因为大脑依然在思考着什么，也有人发出了那样阴冷的笑声，而黑夜是唯一的倾听者。
也只有在黑夜，人类才会摘下面具，回归真实本性。
6月18日星期一早上9：00
市文物考古研究所
唐生坐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身边是他的同事孙民，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两人的对面坐着一位面色红润的中年男人，他的头发有点秃，看起来大概50出头的样子，此刻正拿着杯子在慢悠悠地喝茶，那些被水泡开的绿色茶叶浸润在青花瓷样式的茶杯里，让人感觉十分的清新惬意。
这位就是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的赵所长，他对殷商时期的文化颇有研究，曾发表过很多论文和著作，很快也将前往河南参加一个殷商文化研讨会。
今天所里有警察找上门，正在准备相关资料的他虽然感到有些惊讶，但还是抽出时间十分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唐生则是轻轻地松了口气。昨天他几乎整晚没睡，一大早便起床了，来到局里将自己查到的关于三眼面具的那点线索告诉了专案组其他成员，并决定去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找专家了解些情况，其中有位同事也在这时向大家提供了一条有用的信息：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的赵所长对于殷商文化很有研究，因为他曾在新闻上看到过关于他的访谈文章，自己印象比较深刻。
于是，唐生和孙民驱车来到了研究所，所里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们，赵所长将去河南参加一个殷商文化研讨会，今天就要离开本市，因而如果下午过来，那肯定是见不着他了。
唐生暗自庆幸二人来得及时，这会儿也喝了口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他也没心思细细品尝，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和照片递给了赵所长。他今早在局里又上网进入了w大学的电子图书馆，很快打开那本《殷商文化论集》，并将书的第44页打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