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贾敬
“你怎么来了?”
贾敬不满的看着贾赦,自从当年义忠亲王事发之后,他就在这玄真观隐居,等闲不入京城一步,这玄真观内外早就成了筛子,太上皇,嘉佑帝,忠顺,各方势力鱼龙混杂,但凡他有一点轻举妄动,他当夜就得暴毙。
“金陵偏房后生贾珝得了陛下青睐,封京营节度使,兼五城兵马司都指挥,兄弟拿不准主意,想请兄长指点一二。”
“贾珝……,陛下是想让他当一把刀,让开国一脉四分五裂,就算是他能力不济,也能用他打开的局面,为下一步棋做准备,陛下终究是忍耐不住了。”
“王子腾那个蠢货自认为走了一步妙棋,却不知丢了开国一脉的根基,这样也好,京城大营经义忠亲王一事后一蹶不振,这正是贾珝的机会,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京城大营第一任节度使是二代宁国公贾代化,第二任远远轮不到王子腾,最有希望的是史家大爷,史家大爷也是个有本事的,自己在九边谋了个侯位出来,结果呢,夫妇双双暴毙!
贾敬和贾赦因为义忠亲王的事,只能自废武功,这才让王子腾接了京师大营,王子腾用京师大营跟嘉佑帝换了个九省统制,目光短浅,蛇鼠两端必遭清算。
薛家经历义忠亲王一事之后一蹶不震,只剩下几个女人和没长大的孩子,贾家明哲保身,不理朝务,史家因为史家大爷暴毙,行事愈发低调,王子腾却生了些心思。
贾敬也乐得王子腾吸引火力,明里暗里将贾家的人脉资源全用在了王子腾身上,荣国府大房和二房都娶了王家的女子,上上下下都由姓王的说了算,现在外人说起四大家族只道是“王贾史薛”。
现在不同了,时局变化,变得越发浑浊不清,稍有不慎便是一个身死族诛的下场,四大家族同气连枝,贾敬本想保全四大家族,但不割点肉出去,嘉佑帝会接受贾家安全退场?
他那叔母却愈发混沌,送元春入宫,试图将四大家族融为一体,撮合贾宝玉和林黛玉,这一步步昏招,贾家就快被贾母和二房送到阎王殿了。
“回去找机会把手上那些人脉全交给贾珝,之后一切照旧,他要动开国一脉就让他去动,有人求到你这里哄过去便是。”
“秦可卿的病如何了?”
贾家发生的那点破事,哪怕贾敬身处玄真观也知道的一清二楚,秦可卿就是一张顶好顶好的护身符,义忠亲王没了,几个儿子先后暴毙,嘉佑帝就算再不要脸皮也不可能对这孤女下手。
但随着贾敬的远离朝堂,很多人和事都不再愿意听从贾敬的安排,比如贾珍,比如贾母,比如王子腾。
“病入膏肓,眼看就要不行了,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贾敬点点头,数着流珠的手愈发加快,秦可卿病重真的是因为病吗?
太子殿下,为了家族,敬对不起你了。
……
嘉佑帝拿着奏折的手青筋暴起,就算面色平静,也能让人感受到其隐藏的滔天怒意。
他现在无比生气,就算当年义忠亲王气焰滔天,他被算计之时都没有如此的气愤,贾珝要进宫,被甄太妃派人挡了回去!
这不是在针对贾珝,这是在打他的脸,他刚封的京营节度使,五城兵马司都指挥,连进宫见一见他都做不到?
贾珝这边也是颇为不解,甄太妃究竟要做什么,太上皇身子渐弱,眼看没几年好活,而嘉佑帝如今正是年轻,不好好巴结嘉佑帝,为日后做准备,还要与之结怨,甄太妃是傻的不成?
她难道还认为忠顺还有机会?太上皇得昏聩到什么程度才会放着老谋深算的嘉佑帝不顾,让行事荒唐的忠顺继位,哪怕现在是敌非友,贾珝也不得不承认,太上皇是一个称职的皇帝,除了义忠亲王一事,基本上没有任何污点。
太上皇与嘉佑帝的斗争那终究是父子之间,最后不管谁赢了,甄太妃都讨不得好,难怪原著中甄太妃会落个身死族灭的下场。
“还请夏公公给陛下带句话,京城大营已入贾珝瓮中。”
说罢向夏衍拱手一拜,转身向皇城外走去,开国一脉居然要撕破脸皮,那就别怪我贾珝无情,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
……
“老张摆酒,今日我与兄弟们不醉不归!”
前世某个不能说名字的伟人有一句名言,“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阶层,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放眼望去,贾珝在这京城不能说是遍地亲朋,只能说是举世皆敌。
拢共就这么几个亲兵故旧,这可是贾珝的至爱亲朋,身家性命啊,现在贾珝情况还有点特殊,还等着这些人给他挡刀挡箭呢。
“少将军,水静王投了拜贴,想要见少将军一面。”
“水溶?他此时来作甚?”
贾珝抬头看着已经沉下大半的落日,稍有不解,转头不屑一笑吩咐道:
“将他带到此处,陪我等吃酒!”
此言一出,引得身旁跟贾珝一同回来,满身酒气的军汉哈哈大笑。
“小王见过世兄。”
“贾珝见过王爷。”
水溶头上戴着洁白簪缨银翅王帽,穿着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确实比贾宝玉更和贾珝眼缘,尤其是贾宝玉那一身脂粉味,实在让贾珝接受不能。
水溶随意的瞥了一眼那一群军汉一眼,虽然有做掩饰,但贾珝看的出他眼中的不屑,也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不屑。
水溶身后跟着一小厮,手上捧着四五尺长的檀香木盒,哪怕隔着几步距离贾珝闻到也是精神抖擞。
“听闻世兄得了陛下器重,走马上任京城节度使,小王特来恭喜,略备薄礼,还望世兄莫嫌。”
“如此倒是多谢王爷。”
“世兄收下便好,如今天色已晚,小王改日拜访。”
“张管家,代我送送王爷。”
水溶贾珝不过几句闲谈几句,尽显贾珝对水溶的轻蔑和不屑,便是以水溶之教养,也面露不悦,起身告辞。
贾珝看着水溶远去的身影,眉头紧皱,就是为了送个礼?鬼才信!
贾珝打开木盒,一柄长剑无鞘静静的躺在里面,上面有一行小字,“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这是辛稼轩的词!”
贾珝抓起长剑,轻轻摩挲,贾珝前世是个伪文青,最喜欢的三个诗人一篇词便是李白,苏轼,辛弃疾,还有贺铸那一篇《六州歌头·少年侠气》,在这一世也多有收集。
“能打听到我的爱好,水溶倒有心了,盒子拿去烧了,折了这把剑,沉到护城河里。”
贾珝将东西递给许府家仆仔细吩咐道。
贾珝在喜欢也不敢留着这些东西,没准什么时候这些东西就要了贾珝小命,当下之急是接管京师大营,手里有兵贾珝和嘉佑帝说话才有底气,不然终究是空中楼阁,一触即溃。
“仲达,可是在忧心京师大营?”
一群醉倒的军汉中站起两个个人,一个袒胸露乳,衣冠不整,虽然酒气熏熏,但眼神无比清澈,一个面如冠玉,身高八尺,眼神凌厉,哪有半分喝醉的样子。
“顾兄,天德,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们。”
“我认识的贾仲达锋芒毕露,势不可挡,可不是忧心忡忡的叵测之辈。”
“势不可挡?我若真势不可挡又岂会落得如此下场?”
贾珝抬起左臂,许靖让他回京不只是身份的原因,更大的原因是因为,他左臂接连遭受重创,用力艰难,在九边待下去只会白白送了性命,这不是武侠小说,没了右臂,还能单臂练成玄铁剑法。
“那又如何,你左臂无力,清明便是你的左臂,你拉不动弓,我赵天德便是你手中弓矢,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京城三大营罢了,瓦剌鞑靼大军二十万犯边,还不是让我们打了回去!”
听着赵天德的豪言壮语,贾珝也随之大笑。
“话虽如此,我听被贬在辽东的战将说,水静王为人谦和,礼贤下士,是一位贤王,此番异态不得不防。”
贾珝闻言愕然,礼贤下士?又一个找死的,这比甄贵妃的所作所为少说严重了十倍,甄太妃在怎么跳,她终究是个女人,水溶这种手上无一兵一卒,还颇有贤名,这不是刀尖上跳舞吗?
这京城居然能出水溶和甄贵妃两个卧龙凤雏,属实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