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高手
兔起鹘落之下短暂的交手,换来的车厢旅客的惊奇,裴庆的冷眼,大汉的迟疑,而这些目光在片刻的对峙后,又落在了一个老头的身上,这幅画面堪称诡奇。
老王头被众人目光环视着,倒是毫不怯场,施施然便道,
“面虎戴承,师从合县虎形拳名家画虎周永宽。苦练虎形拳十数寒暑,武艺高强,虎形十路,无不精通。练功时常以拳爪击松树,碎出的木屑细如白面,因此得号‘面虎’。”
老王头望向裴庆,劝告的意味显露无疑,
“先前对付你的那招虎形三战拳中的三项虎掌,虽说是占了偷袭的先机,但三拳几乎一气相贯,而且攻防兼备,动静莫测。尽得虎形拳‘力虽发而气不衰’的个中三味。足见戴承,并不是之前秃子那种单路查拳都没练到家的下三滥。”
裴庆眨了眨眼睛,“高手是吧?”
不过面虎戴承却看都没看裴庆一眼,在老王头说完后,戴承便一直盯着老王头不放,显然相比较瘸脚的裴庆,他对这个自己并不认识,却一口叫破自己来历的老头子更为忌惮。
思索片刻后,他眉头松了松,
“老英雄认得我,我却是不识老英雄,不过相逢有缘,我让您老三分又何妨,这趟车马上便进到济南站,只要这瘸子在济南站痛快的下了车,我便不寻他的晦气,如何……”
“呵呵……”
盛气凌人的戴承话还没说完,便听见轻飘飘一声冷笑落入耳中,旋即眼前一个拳面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来袭!
正是裴庆,只见他脸上似笑非笑,右脚一蹲,双手一撑过道两侧的座椅背,拖着垂直于地板的假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对着戴承的胸口一拳打了过去!
戴承一惊,低哼一声,
“不识好歹!”
迸步重重一踏,右拳一往无前的轰出,要和裴庆的拳头硬碰硬。
看起来就仿佛先前方交手,要将裴庆一拳打回去!再接后手!
可没想到,拳锋磕碰,砰一声皮肉脆响才荡开音韵,裴庆就左拳变掌,掌心向外,捏住戴承的拳头,往右肩外挑带,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看似是挑火。
“这么有底气,先前还玩什么偷袭?”
实则同自己这条将戴承左拳往外带去的左臂的遮挡一起,吸引了戴承的注意力,使戴承根本没看到自己另一条手臂已经自左肘下方绕过。
戴承一拳被带偏也不慌,冷笑一声,另一拳拇指屈于虎口处,其余四指二、三节指骨紧屈,一记虎形四门拳中的【猛虎排栏】立发如箭,直取裴庆心口!
倘若老王头先前所言不假,戴承拳力凶狠,发拳击松如齑面,那这一拳落在裴庆心口,结局可想而知。
周围旅客心中对裴庆敢主动出手的惊讶还没落下,一片呼声顿时又响起。
“着!”
不料,裴庆掩盖在左肘下的右拳,自左肘下陡然窜出,狠狠地擂在戴承的胸口处。
这一拳看起来像是后发先至,实则早就借助左肘的掩护,逼近戴承胸口,是毫无疑问的先发先至!
左右掌,交叉拨挑封搪,穿拳掩挤进击。
打的就是不给戴承发威机会的主意!
寸翻子·二趟寸手·鹞子钻天!
戳脚既然又称呼枝子门,就不可能是只有戳脚这一种功夫,除了九趟戳脚之外,还有文趟子九趟,燕青翻子十八趟,大小翻子十二趟,寸翻子六趟,地趟拳、靠粘连等几十余趟拳路。
除此之外,还有兵器近二十种,七星点斗剑、五虎提卢枪、金背镖刀、大昆仑刀、双手带(朴刀)、锁手棍、拦面叟……
突出的就是一个变化多端,枝以叶生,戴承再用先前的招式对付裴庆,那就是他的轻敌大意了,裴庆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砰!”
戴承前身重重挨了一裴庆一拳,好似被钢条抽的,劲力奇猛,胸口登时一凹,肺叶紧缩,倒吸的凉气“哼嗯”一声撞在了喉关上,胸口与喉关同时震痛,豆子大的冷汗颗颗滴落,哪还有力气往前冲打?一双虎爪拳了当的无力松开!
裴庆得理不饶人,右脚控制身体平衡的同时,拖着假肢往前一蹭,右手刁腕回拳,目光湛然,本仅做掩护之用的左手,立掌劈下!
戴承不愧是虎形拳高手,哪怕吃了个大亏,心中暗恨,下盘的桩功却仍有章法,吊裆提肚后插步,步不浮,劲不飘,两虎掌上提,一掌挡裴庆拳路,一掌落至胸前时,划弧提压,奔向裴庆!
受挫之下竟然还想着反击!
但胸口受重击,提劲不畅,动作难免慢几分,他慢,裴庆的拳脚可不慢,反而汹涌如山洪暴发!
但见裴庆立掌劈下的左手一抖,刁钻的穿过戴承一攻一防的双掌,再次狠狠地印在了戴承的胸口上。
寸翻子·二趟寸手·夺巢单翅!
砰!
戴承胸口发麻,闷哼倒退,再维持不住他那虎形活桩,更挡不住裴庆紧随其后如泥沙俱下般的又一拳,再一拳……
“高手是吧!?”
砰!
“虎形是吧!?”
砰!
“偷袭是吧!?”
砰!
火车铁的轮组与钢轨碰撞摩擦发出的声音,仿佛亘古不变般回响在车厢中,除此之外,便只剩一声接着一声的轻喝,一声响过一声的皮肉碰撞!
戴承被打得眼前发黑,身体胡乱摇晃,像是喝醉酒的醉汉,整个人更是无意识的向后大步踉跄而退。
周围的旅客全都瞪大了眼睛,仿佛被遏住了喉咙,老王头也眯起了眼睛,干枯的嘴唇抿在一起,说不出是在笑,还是因为讶然。
终于,数拳落毕,眼看连续倒退数步的戴承背部即将撞入旅客人群中。
裴庆右手长臂舒展,如同灵猿攀枝,轻巧地抓住向后栽倒的戴承衣袖,往自己身前猛拽,同时左手对准戴承的脑袋,狠辣地扬起肘部……
可是戴承先破掉的,不是被裴庆肘部对准的脑袋,而是身上那件薄衫。
几番剧烈的拳打猛拽下,戴承本就破旧的薄褂子终于是撑不住了,嗤一声破裂开来,从腋下一直裂到下摆。
裴庆用力拽到近前的,便只有一节破衣袖,他这扬起的一肘自然是落了空,而被拽到一半的戴承则扑通跪地,趴倒,过道上“嘭”的一声——扬尘四起!
裴庆手上一停,老王头眉毛一抖,周围旅客,一静复一闹,叫好声霎时震天!
“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