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被掳
老奶奶也没多怀疑，碎碎念地说了起来：“咱们这些离九曲江远点的还好，还有个收拾的机会，可有时间收拾也没多少东西可收，就拿咱们村来说，大半人家已经没粮食了！
你们要不跟紧了大人，领不到官府救济粮不说，恐怕还会面临被拐被卖的危险，灾年人心恶，不可不防备啊！”
老奶奶果然跟她的面相一般心善，寻思了下丁雪薇说：“我听我爷爷说，去县城能领到救济粮的可能不大。”
“啊！”满心都是救济粮的老奶奶，一脸不能接受，脚步直接停了下来。
敛着眼皮，丁雪薇继续借丁老爷子的口：“我爷爷说，县，府里应该不会有存粮了，毕竟这灾早就开始了，现在去县府，除了耗时间根本没有任何益处。”
灾情什么时候开始的根本就不用丁雪薇这个穿越者来说，而这些时间多少村落领到了救济粮老奶奶门清。
一时间，她直接失去了继续走的动力。
“夭寿哦～这是老天爷要收人呐～”
老奶奶的悲戚是瞬间迸发的，话音出口的瞬间，眼泪也跟着吧嗒吧嗒地掉。
丁雪薇说这些可不是打击人，扶上老奶奶就急急一句：“我爷说，这时不能想着官府，得自己找出路，而临海县就是咱们的出路，那边地势稍高，还有很长的海线，不用担心被淹还能在海里找到些许食物。”
山有尽，海无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海里的鱼虾是打捞不完的。
丁雪薇话落，老奶奶暗淡下去的浑浊双目里迸发出一丝光亮：“你爷说得不错，海里有的是鱼虾，咱们便是无法抓那鱼虾，也能捡些贝壳螃蟹什么的对付一口，这种年成，可讲究不了好吃不好吃的，能填饱肚子的都是好东西。”
“我爷说很多海草都是能吃的。”丁雪薇顺势附和。
她不想去京城，更害怕饿殍遍野，瘟疫等字眼。
分散人群，算是她如今能想到的最好的预防办法。
也好在这丰城府一面领海！
“我爷还说，这个时间很多地方都已经收雨水了，这洪水，发不了太久，咱们待近些，什么时候停了雨，退了水，咱们能什么时候赶回来种冬菜。
今年官府无法征收粮食，来年秋收前粮食价钱只怕会一直居高，这个冬天若不能将来年的春食准备好，来年春恐怕许多人都过不了！”
年纪大的当家人就是好，家里一年需要多少食物才够，什么时候种什么菜最好，她们都门清，丁雪薇这一段说来，老奶奶是二心都没了。
“你爷爷这话分析得对，咱们得快些，在别人发现这个问题前赶去临海县！早些到说不得还能存些东西！”
就着去临海县这一话题，丁雪薇开始打听，当听到去府城必须得绕过春平县，而春平县没多久就能到达时，心头升起了丝丝不安。
“盼娣，到了春平县你一定不能离开我的视线知道吗？”
孩子本就被警告过灾民的可怕，在老奶奶又一次提醒后，心头对灾民这两个字是更加惊惧，都不用去到人多的春平县县城，当下她就伸出手抓着自家大姐。
“我会紧紧跟着大姐的。”
丁雪薇被塞了个满的小爪爪用力握了握，心下做出决定。
今儿晚上就绕过春平县。
也不知是命运的齿轮必须那么走，还是丁雪薇就一倒霉体质，绕过春平县城的姐妹俩并没能顺利地到达丰城府，而是在第二天下午乘上了返回的马车。
事情是这样的。
因春平县各村镇受灾人员都以春平县为首要目的地，没受灾的这时不敢外出，官道上行人寥寥。
害怕被害而选择与难得遇见的人群保持距离的姐妹俩，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让人掳了。
狭窄的马车里挤了十一个大小不一的女孩，一满脸慈蔼的胖婆子。
女孩们虽然个个都面黄肌瘦的，但也个顶个的生得好。
原本不甘愤恨的哭声，因丁雪薇姐妹的加入而停歇。
这些被家人卖了的女孩，简直无法理解丁雪薇的脑回路。
在她们单纯的心里，上赶着进楼子的女孩根本就不存在。
被掳上车就表示自己不会喊，不会叫，并强制自己妹妹也不许喊，不许叫的丁雪薇妥妥让牙婆子吃惊不小，然，更让做了几十年人·肉生意的牙婆子惊掉下巴的是，丁雪薇在知道之后会在楼子里过好日子时，直接的欢呼声。
‘你是不是不知道楼子里是干嘛的。’这句话，牙婆子差点就问出了口。
还好，经过的风浪多了，心理比一般人要顽强许多，在话差点问出前心思回笼，到口的话变成了：“明白就好，乖些，听话些对你们只会有好处没有坏处。”
“嗯嗯嗯～”丁雪薇忙不迭点头，同时，她谄媚地问：“大娘怎么称呼？”
人牙子已经让丁雪薇的热情卸下了大半防备，她这种讨好的嘴脸在一车苦瓜脸里又是那么的特别，一时不忍拒绝。
“我夫家姓张，你叫我张大娘就是了。”
“哦，好的，张大娘。”自来熟的丁雪薇搂着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的盼娣，忍受着因连日不见太阳，大家身上发出的霉臭味与张大娘攀谈。
“咱们是回春平县吗？”
张大娘精明的双眼里流光一闪，笑容突地染上深意：“我们出城时，城外就已经有不少难民了，这会应该没法回去了。”
“那咱们要去哪里？”丁雪薇就当做看不到张大娘眼中的兴味。
嘴角的笑收了那么一丝丝，张大娘却还是回答了丁雪薇的问题：“康镇。”
“噢！”她了然地点头致谢。
等着看她失望的张大娘，嘴角的笑僵了：“·····”
打听到去处的丁雪薇不再多话，对张大娘探索的视线也视而不见，搂了搂盼娣，她闭上眼休息。
瞪着她许久，张大娘最终收起嘴角的笑意。
“别做无用的挣扎，皮肉苦可不是你们这种小丫头承受得了的。”
微微眯开眼，丁雪薇气定神闲的一句：“张大娘多虑了。”
“哼！”张大娘冷哼，完全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