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怒火
飞鹰堂。
柳小絮走了进去，说她是柳小絮，要见堂主。
少顷，一个锦衣大汉慌忙赶来。柳小絮道：“堂主？”
锦衣大汉道：“是。”
柳小絮道：“贵姓？”
锦衣大汉道：“免贵，姓南。”
柳小絮道：“姓南，剑飞堂的人？”
南堂主道：“是。”
柳小絮道：“你是剑飞堂的人，那就好说话了。”
南堂主道：“请问柳姑娘，你来有什么事？”
柳小絮道：“我要见剑飞堂堂主南飞雀。你别紧张，剑飞堂虽然在英雄结上挂了名，但我不是为这事来的。”
南堂主道：“那我派人带柳姑娘去剑飞堂。”
柳小絮道：“我就在这里见他。”
南堂主道：“这个，柳姑娘你也没说什么事？”
柳小絮道：“这事得他亲来。你飞鸽传书给他，五天之内必须赶来。”
南堂主道：“要是有事耽搁晚来呢？”
柳小絮道：“今天不算，五天内不来，别让我见到他。”
南堂主道：“他来了，如何见柳姑娘？”
柳小絮道：“前面大街，那飞鹰客栈是飞鹰堂开的吧，我就在那。”
——
第三天，柳小絮在飞鹰客栈房间里闲坐，响起了敲门声。
门开了，一个目光炯炯的精瘦汉子和飞鹰堂南堂主，这精瘦汉子正是南飞雀。
南飞雀微笑抱拳道：“柳姑娘，你好！”
柳小絮请两人落座。南飞雀道：“柳姑娘让我来，所为何事？”
柳小絮道：“张三果不在了。”
南飞雀道：“张三果这事，对柳姑娘来说，当然是不幸的事！”
柳小絮道：“张三果不在，我是来杀人的。”
南飞雀道：“你要杀谁？”
柳小絮道：“飞鹰镖局。”
南飞雀道：“张三果是和谷千锤在金鹿山决战而死，怎么会和飞鹰镖局扯上关系？”
柳小絮道：“很多人的死都和飞鹰镖局有牵扯，但这看上去又和飞鹰镖局没干系，也很难说清楚，说了也没人会相信。”
南飞雀道：“我相信你说的话，以你追随张三果与天下英雄为敌，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飞鹰镖局的麻烦。”
柳小絮道：“凤吟月杀了飞鹰堂堂主阴在天，这你是知道的。”
南飞雀道：“这个我知道。”
柳小絮道：“武林大乱，剑飞堂在扩张，如果有一天你因争战而死，也是跟飞鹰镖局有说不清的干系，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南飞雀道：“柳姑娘想对飞鹰镖局如何处置？”
柳小絮道：“飞鹰镖局几十间，都杀掉有冤枉的，各个镖局总镖头来，一间镖局杀一人。”
南飞雀看了一眼南堂主，道：“立即遵办，赶紧让他们来！”
柳小絮道：“南飞雀，这事得你亲自去办，你也是见过张三果的，你来了，那些总镖头才全部会来。”
南飞雀笑道：“柳姑娘这话说的在理。”
柳小絮道：“飞鹰堂堂主阴在天总不会是一个人吧，他的家在哪？”
南堂主道：“飞鹰山庄。”
——
这天，柳小絮在客栈里喝茶。一个青衣少年走来，笑着道：“我们见过。”
柳小絮看了看少年，恍然道：“剑眼，铸鼎峰见过。”
剑眼道：“剑眼欲与剑神一决高下，追到的地方偏偏是铸鼎峰，又怎能一战？”
柳小絮道：“铸鼎峰是黄帝羽化升天之地，但那只不过是个传说。”
剑眼道：“传说，代代相传，就是真的。”
柳小絮道：“我知道你是剑飞堂的人，你来有事吗？”
剑眼道：“张三果已经不在了，你应该节哀，请你不要乱杀人了。”
柳小絮道：“张三果不在了，这江湖太平了吗，只怕死的人更多？”
剑眼道：“小絮飞刀，刀刀都在！我也想瞧瞧！”
柳小絮道：“好奇心会害死你的。”
剑眼道：“我若赢了，飞鹰镖局这事就算过去了。”
柳小絮道：“在这里瞧？”
剑眼道：“飞鹰堂。”
——
飞鹰堂，厅堂，宽大敞亮。
剑眼看着柳小絮，道：“我曾在一个没有风的屋子里接过凤吟月的一剑。”
柳小絮道：“我听她说过。”
剑眼道：“这屋子里有风。”
柳小絮道：“你也可以拔剑刺向我。”
剑眼道：“当然。”
有微微的冬风吹入厅堂。剑眼的手已经握住剑柄。
剑光一闪，剑眼的剑刚将出鞘！
刀光一闪！
当啷一声！
剑眼的剑掉在地上，握剑的手指骨背上插着一柄小刀，柳叶飞刀！
剑眼看着自己的手，道：“果然是小絮飞刀，刀刀都在！”
就在这时，南飞雀和南堂主飞奔进来。南飞雀瞪了一眼剑眼，道：“你这孩子，多什么事！”
柳小絮道：“他只不过想看看柳叶飞刀。”
南飞雀道：“柳姑娘刀下留情，多谢了！”
南堂主道：“柳姑娘，飞鹰镖局只剩两位总镖头还没赶到。”
柳小絮道：“就这样吧。他们在哪？”
南堂主道：“在后堂，请跟我来！”
后堂，门开了。
里面坐着几十个形形色色的大汉，他们在高谈阔论，他们在欢声笑语。
柳小絮拔出了金铍刀！
这把刀，前武林盟主萧漫赞过的刀！
金铍刀，泛起幽幽的寒光，犹如一道黑色闪电飞了过去！
刀光飞过，柳小絮杀了飞鹰镖局的总镖头们。然后，回到飞鹰客栈，策马直奔飞鹰山庄。
——
飞鹰山庄。
飞鹰山庄，像飞鹰堂一样高大气派。
柳小絮提着金铍刀，闯了进去，见人就是一刀！
金铍刀的锐利和锋芒，什么也挡不住！
然后，就是一把火起！
柳小絮狠狠出了口恶气！策马又驰往江湖！
——
天空阴沉，灰濛濛的。
柳小絮在江湖的路上。
柳小絮忽然看见了飘落的雪花，雪花越落越大。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飘落的雪花间，柳小絮突然望见熊熊燃烧的大火。
那火光处，也正是柳小絮要去的地方。
胜家庄，一剑胜侯胜小侯的家。
柳小絮打马奔近。胜家庄前，一个少年飞身上马，正欲离去。
这少年，柳小絮认得。柳小絮喊道：“简公子！”
那少年正是缺剑公子简有缺。简有缺闻声看见柳小絮，微笑道：“柳小絮，你好！”
柳小絮道：“这火是你放的？”
简有缺道：“放火的人已经走了。”
柳小絮道：“这人是谁？”
简有缺道：“玉郎君。”
柳小絮道：“听说过。”
简有缺道：“玉郎君喜欢金针针，可金针针却没瞧上他，因为他赌的太狠。”
柳小絮道：“金针针不在了，他就来了。”
简有缺看了一眼柳小絮，道：“应该说，张三果不在了，他才来。”
柳小絮叹了口气，道：“金针针的墓地，玉郎君去过。”
简有缺道：“我也去过。”
柳小絮道：“玉郎君应该不会再赌了。”
简有缺道：“赌这东西，谁能说的准？”
柳小絮道：“玉郎君也算是为他曾经喜欢过的人出了最后一口气。”
简有缺道：“我来晚了一步。来的时候，正看见玉郎君在放火。”
柳小絮道：“你来过，也就没有遗憾了。”
雪花漫舞，烈焰腾空。
江湖的路还很远。
走了一程。柳小絮道：“去司马世家怎么走？”
简有缺望着阴暗的天空，飞舞的雪花，告知柳小絮如何去司马世家。
柳小絮道：“那司马弦是你的朋友？”
简有缺道：“向人问路，一般情况下，被问的人通常都会告诉问路的人。你向我问路，我告诉你，就算我不告诉你，也会有别人告诉你，怎样去司马世家。”
柳小絮道：“你这话，我没听懂什么意思？”
简有缺道：“我就是一平常的路人，你向我问路，我告诉你。因为司马弦已经不是我的朋友了。”
柳小絮道：“那你们之间一定是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
简有缺道：“燕多星死了。”
柳小絮叹了口气。
简有缺道：“遮星门和嵩山派有交情，先前霍万银霍万紫死了，霍百楼也没追究，这你也知道。霍万金又死了，最后连霍百楼也死了，燕多星就要来了。”
柳小絮道：“来了就是送死。”
简有缺道：“燕多星找张三果，这不得拦着，我又拦不住，就叫司马弦来，但他不来。”
柳小絮道：“他为什么不来？”
简有缺道：“他说司马世家不介入江湖纷争。我说只是拦个人，又没叫他去拼命，但他还是不来。”
柳小絮道：“他怕被带进来。”
简有缺道：“朋友间有好事不能少了他的，谁要是少了他的，他就会说别人不够意思。临到他有事，那是朋友都得去。这种人会被带进去吗？”
柳小絮道：“那恐怕不会了。”
简有缺道：“大多数人总是上这种朋友的当。”
柳小絮道：“还好，你认识到了。”
简有缺道：“缺剑公子不缺剑，简有缺，缺什么，想什么。”
柳小絮笑道：“你缺什么？”
简有缺道：“就是遇到事要想一想。”
柳小絮道：“你是说遇到事，要有自己的判断？”
简有缺道：“自己的判断通常都是错的，因为这个判断通常也没有立场。”
柳小絮道：“什么立场？”
简有缺道：“一个人一定要站在自己的角度，这不是自私，这很难说清楚。比如我拦燕多星，没拦住，要是脑子一热，跟他去找张三果，就有可能死在你的刀下。”
柳小絮道：“但你没来。”
简有缺道：“就算我不考虑自己，我得考虑爹娘的感受。”
柳小絮道：“很多人就被朋友的三言两语，所谓的义气坑死了。”
简有缺道：“尤其是年轻的时候，认为自己什么都懂，其实什么也不知道，常会做些对不住爹娘的事。”
柳小絮道：“还会认为爹娘很坚强，其实爹娘很脆弱。”
简有缺道：“要站在自己的立场想，就会少上些当。”
柳小絮道：“朋友的当通常都不小，如何判断朋友呢？”
简有缺道：“朋友多半是年轻的时候结交的，一个人的对与错、是与非，从一些小事和细节就可以看出来，看出来了，就应该逐渐远离和断交。”
柳小絮道：“一个人的坏是很难改变的。”
简有缺道：“一个人看出朋友的坏，却没有断交，是因善良和宽容，他希望朋友变好，当然也有其他的因素影响。”
柳小絮道：“还有单纯，单纯和善良是一体的。”
简有缺道：“有很多人都是单纯的，喜欢帮助人，帮助有时也会带来一些恶果，而恶果却需要自己承受。”
柳小絮道：“那要不要帮助人呢？”
简有缺道：“这个怎么说，有些人会利用单纯的人，单纯的人有时帮助的恰恰就是坏人。”
柳小絮道：“张三果与天下英雄为敌，就是帮助萧从云，你怎么看？”
简有缺道：“大乱之前，命比金贵，大乱开始，命如草芥。”
柳小絮道：“谁来为这场大乱担责呢？”
简有缺道：“究其根本，还是五大门派掌门人不喜欢萧从云。”
柳小絮道：“五大门派认为他们能够掌控武林，却被张三果打败，只剩下一个衡山派，也必将被玄问龙和江南武林所消灭。”
简有缺道：“但是，天下英雄不喜欢张三果。”
柳小絮道：“我喜欢，我们几个跟着他的喜欢就行了！”
简有缺道：“张三果是一个怎样的人？”
柳小絮道：“沉着勇猛，能听进去别人说的话，对的话他就听。”
简有缺道：“能听别人说对的话，是需要辨别能力的！这能力，可惜天下英雄没有！”
柳小絮道：“有辨别能力，就不会跟着举旗讨逆，武林也就不会这么乱了！”
简有缺叹道：“张三果打败谷千锤，只是武林大乱的序幕，武林现在开始进入全面的争霸的时代！”
雪忽然停了。
大地，银装素裹。
——
鞭炮响了。今天过年，过年的鞭炮声。
柳小絮在江湖的路上，她应该守着张三果的，凤吟月应该跟她哥回家了，张三果孤零零一个。
可是，她忍不住要出来，因为她心里有火。
前面那古朴的庄院的鞭炮声刚刚炸完，那是司马世家。
柳小絮纵马抵近，闻到了珍馐佳肴的香气。
柳小絮飘身下马，金铍刀出鞘，一刀劈开了大门，闯了进去！
柳小絮还没闯到厅堂就看见了一个人，司马弦。
司马弦惊道：“柳小絮，大过年的，你闯到我家来干什么？”
柳小絮道：“你爹呢？”
一个胖脸微须的人已经走了出来，道：“我是他爹，司马醒。”
柳小絮道：“长孙高是你姐夫还是妹婿？”
司马醒道：“姐夫。”
柳小絮道：“长孙高死了。”
司马醒道：“我知道。”
柳小絮道：“张三果也死了。”
司马醒道：“我知道。”
柳小絮道：“你应该知道一些长孙高的朋友都有谁，尤其是他年轻时结交的朋友，你能不能告诉我？”
司马醒道：“不能。”
柳小絮道：“为什么不能？”
司马醒道：“因为长孙高就是我的朋友，长孙高结交的朋友也是我结交的朋友。”
柳小絮道：“那你是知道制造武林盟主萧从云谋兄弑父这个谣言的这个人了？”
司马醒道：“我不知道，但我能猜到。”
柳小絮道：“请你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司马醒突然叹了口气，道：“人在年轻的时候，有的人会结交到像梦魇一样难以摆脱的阴毒的人。”
柳小絮道：“司马世家有金剑，你也怕？”
司马醒道：“司马世家的金剑虽然厉害，并不是每一代人都能练成。”
柳小絮道：“我既然来了，刀不带血，是绝对不会走的！”
司马醒道：“我知道。”
柳小絮道：“张三果死了，我来探个真相，也是这个武林想要知道的真相？”
司马醒道：“武林大乱，就是真相！”
柳小絮的金铍刀挥了出去！
黑色如闪电的刀光飞舞过后，大火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