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黑羽（8）
“霄钰。”雨后初晴，一晚的休憩过后烟云轻声唤醒还在熟睡的霄钰站起蹬踹几下正蜷缩成一团将头颅枕靠在脚爪上面酣眠的巨狼向着驻庭外面走去。
“嗯。”
“感觉，你对那个被你捆缚起来的大毛球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在倾泄你不好的情绪，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它……”并肩而立，缓缓绷紧身躯兀自惬意的舒展一番后霄钰眯着眼眸看向烟云的侧脸开口询问。
“没有。”烟云略微皱眉开口打断了霄钰的话语转身进入驻庭，他毫不顾忌巨狼的感受任凭它极不情愿的挥动利爪微张嘴巴显露尖牙低吼到示以反抗揪起脖颈处的皮毛抓握起用于拘缚的锁链蛮横地拖拽起来再次向着驻庭外面走去。
“呼啊，只是有点不解，说说看喽。”霄钰打着哈欠倚靠在墙壁上面侧转身躯注视着烟云的举止，一抹笑意在她的脸颊上面渐渐显现。
“真的，没有。”
“好吧，那我只能在待至回返后亲自去问问她喽。”霄钰笑着说到将目光自正在僵持着的一人一狼那里挪移开来循着石阶向着山峰之巅看去，摊开的手掌上面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杯缓缓升腾着白色气雾的热茶和一份盛装在纸包里面热乎软糯的糕点。
“喂，你……”还在拖拽着巨狼的烟云听闻她的话语怔在了那里身后的巨狼察觉到眼前之人的异样立刻向着后方狠力地扯拽起来妄图将他带至自己已然张开的巨口那里，近了，宛若昨日骤雨一般的重击突兀的袭向鼻尖和嘴巴四周剧烈的疼痛令巨狼茫然无措赶忙晃动头颅闪躲并慌乱的抬起因为拘缚与枕靠而变得僵硬的脚爪抵挡起来，顷刻间它的巨口之中有两颗如同匕首一般的尖牙就被击落下来同溅洒的鲜血一起飞向不远处，它讶异的凝视着眼前已然回过神来缓缓揉捏着手腕的俯身下来凑近自己溢散着浓郁杀意的烟云扯拽撑持之时过于蓄积力量后脱力的身躯因为恐惧而剧烈的抖动着渐渐瘫软下来呜咽着闭上眼眸不再有任何举止了。
“罢了，还是告诉你吧。”片刻的对视后烟云使用魔法将那两颗尖牙刺入巨狼的脊背处轻声叹息着缓缓挺立身躯抬起手掌轻抚过自己神情狰狞的脸颊无奈的笑着摇摇头继续拖拽着巨狼猫步向前。
“嗯，我在听。”
“做为我诞生之地的朝日帝国曾有过一段所有还活着之人都不愿提起的过往，万千身负灾厄气息的生灵与经历异变洗礼后化身为‘恶难之罪’的怪物们不知自何处而来好似涌动的浪潮一般袭掠而过击溃了军队强大且战无不胜的战阵毫不费力的撕裂坚实的防线冲入国度肆意的屠戮虐杀将灾厄与异变散播开来，皇室、名门大族、普通的子民、往来贸易的商队……都已成为了相同的存在，权力、金钱、名誉……也都已成为了没有价值的废物，没有多久便成为了缚扰国度渗入各处的可怖梦魇和恐惧之源。”
“不错。”
“父皇亲自钦定的朝日帝国的继承者，帝国之中北部王城的准王与北部疆域的驻守者，皇子殿下与公主殿下们口中的‘炽日之骄’，我，带领着数万人的护城卫队在王城外面奋力阻拦击杀着想要冲入王城里面的生灵与怪物们却遭遇到了狼群的袭扰与围杀，他们不断冲向群狼竭力尝试着突破围困，她们不断呐喊着挥动武器全力援护着彼此，数万人的护城卫队无人撤离最终全数阵亡殆尽只剩下了我还持握着一把断剑在那里嘶吼着胡乱的挥击劈斩着被狼群的首领亲自重创狠力地踩踏在脚爪下面任凭它疯狂的抓挠撕扯再无力反击。”
“后来将死的我意外初遇到了正兴味满满在凑热闹的她，她并未言语只是在动手横扫战场覆灭狼群后咬破手指书写下一份契约在一番简单的询问过后待我签订便收起契约兀自离去独留我一人踉跄着趟涉鲜血汇集的河流翻越尸骨堆积的山峰回返父皇那里。啊，真是遗憾，最终直至皇子殿下岚雨发动暴乱弑杀刚刚自我手中接任统御者之位不久的公主殿下熙月成为新的统御者后致使帝国在接连数次战火的洗礼中被彻底覆灭过往那万千逝去之人都没有获得一块属于他们和她们的墓地和用于铭记一切的纪念碑。”
“是啊。”
前行，踏上那已不知度过多少年月的石阶向着山峰之巅而去，旁侧倒伏歪斜的石质灯盏无言的注视着两人的容颜和身影，跪伏在遍布四周已然枯萎的树木之间模糊的石质雕像似在赎罪又似在祈愿，那一段过往在烟云出口的言语中被再次重现，“原来如此。”霄钰缓缓舔舐着残存在嘴角处的一抹香甜将手臂背负在身后，”嗯，看来……她说的不错，伤痛，仇恨是无法在经历时间的洗礼后被彻底淡去抹除遗忘掉的，只有弱者与愚蠢之人才会相信他们和她们能够做到！”
……
“咳咳，话说，尊贵的公主殿下霄钰，对于那一段过往您不也是有所经历的吗？怎么还要听闻我的述说？”
“干嘛？我是有所经历，但没有你那样惨，至少，那时的我还得到了‘日之泣痕’的强势援护呢！”
“嗯，‘日之泣痕’……吗？列属于父皇管辖的六支神秘军团之一，你还真是幸运啊。”
“羡慕吗？”
“不。”
“哼，嘴巴上那样说，内心深处绝对早已羡慕至极了，不对，是嫉妒！”
“呵，你啊……”
“怎么了？”
“我还记得你我初遇之时你被璃渊那家伙揪着耳朵斥责你欺负人家妹妹璃韵的时候，那时……”
“好啦，停，我……我们还是聊点别的什么吧！那个……”
“不必，还是待至回返之时再做交谈吧，此刻，留神，该认真起来了！”
“哎？嗯！”
不知何时，两人已然踏上了最后一级石阶来至山峰之巅，阵阵不知自何处吹来的阵阵劲风呼啸而过吹散了掩去山峰之巅柔软而纯色的云朵，十数根或有断裂或有折损的擎天的石柱撑持着巨大却早已破碎的穹顶，数十块大小不一的碎石散落在穹顶四周缓缓浮沉不定，由厚重的石板砌就的地面上面刻印着一只身形壮硕宛若低矮的山丘一般睁大眼眸神情狰狞微张嘴巴显露出尖牙俯身探出利爪的巨狼。
前行，悬于石柱之上的石质挂灯莫名亮起明暗不一的光芒映射在石柱间遍布裂隙的明镜上面渐渐衬出了两人的身影，停步，前方阵阵沉闷的声响引起了霄钰的注意想要说点什么却在看到烟云凌厉的目光和他目光所至之地自自行挪移开来的石板间托举着满是斑驳痕迹却不失奢丽的暗色王座缓缓升起的高台后放弃了。
此刻，正有一人端坐于王座之上漠然俯瞰着高台下方的两人，注视，只有注视，片刻后那人撑拄王座缓缓站起向前踏着数级依次伸出高台将王座与地面连结起来的石阶而来，一身已然破损的暗色盔甲随着前行的脚步与晃动的身形发出令人悸动的异响，披覆在身后同样破损的暗色披风循着石阶而动漾起阵阵波动，感受到危险的烟云立刻卸除拘缚巨狼的锁链蓄积力量奋力将它掷向那人并拉拽着霄钰飞快的向着身后不远处的地方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