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苏侯面对了朝中权势通天的费仲,吃了一惊,也吓了一跳。费仲的样子变了,变得双目浮肿,满面皱纹,像个半死的老翁。尤浑好一些,但眼圈青肿,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苏侯说:“请吧!请到馆舍一叙。”
费仲和尤浑向苏侯长揖,和苏侯一同来到馆舍,坐到了席上,再饮一觞香茶,费仲困了,眼皮一耷拉,脖子一歪就睡了。
尤浑没睡,起身向苏侯拱手长揖。苏侯看到尤浑施以重礼感到惊讶,便还礼又望着巫父。巫父说:“上大夫可有话要单独对国侯讲?”尤浑急忙点头,说:“并非我不信长者,实是相求苏侯的事过于重大,不得不请长者暂避一时。”巫父笑道:“上大夫同费仲大夫的来意我和国侯均已猜到,对于上大夫心中相隐之事,我也知晓,上大夫是想求国侯不要应子辛之求送女入朝,是此事吗?”
尤浑吃一惊,说:“正是此事,长者莫非是仙人?”
巫父摆摆手笑道:“上大夫安心好了,令妹柔顺贤德,是天子的良配。国侯只此一女,怎会送与天子?何况此女尚幼,又疏于教导,入朝侍帝恐生事端,大夫回朝,如此回复天子也就是了。国侯之意呢,如何?”
苏侯说:“苏地受封以来,从不敢逆叛于帝,如若帝不思仁德,苏地永不入朝。请大夫多留几日,待小女婚后再回朝不迟。”尤浑连连点头称道:“好!好!就依苏侯之意。”尤浑满心欢喜地睡了。在睡前,尤浑和苏侯着实痛饮了一番,加上一路劳累,所以睡得非常沉稳,呼噜打得也异常地响。
次日,尤浑沉睡未醒,费仲醒了。经过一夜休息,费仲精神好了许多。净了手脸,看着贪睡的尤浑就不想让尤浑再睡了,便推醒了尤浑,说:“起来吧,早日取了妲己早日复了帝命,早日领赏,早日逍遥,岂不是好。”尤浑醒了,叹了口气,说:“迟了,妲己就要大婚了,我和你取不得妲己了,唉!妲己已是他人妇,奈何?”尤浑倒头又睡,听费仲大骂:“反了!反了!居然敢不遵帝命,待我报上天子,帝必罚你。”
尤浑问:“大夫,你何时向苏侯传的帝命啊?”费仲一呆,猛地拍打了一下肥脸叫道:“我昨……昨……”尤浑接道:“你昨夜来到便睡,一字未提帝命的事儿,唉!迟了,大夫啊,奈何?”费仲恼火了,斗大的肥头嗡嗡作响,叫道:“你是此行的副使,昨夜我体乏睡下,你因何不向苏侯报上帝命?”
尤浑早知费仲有此一言,冷笑道:“帝命我随行,一切诸事由你做主;再言之,帝命你来此是为何事,我可不知道啊,大夫!”费仲又一次愣了,他想:“是啊,是自己告诉尤浑此行的目的的,尤浑不过是来听话的耳朵,我费仲才是传帝令的嘴巴。”费仲冷汗就下来了,但费仲到底是为上卿大夫六年的人物,费仲叫道:“我要传帝令,速请苏侯来此。”
馆舍下人说:“现下国侯正忙,请大夫稍坐。”
费仲怒起,叫道:“我去找苏侯,看谁敢阻拦。”费仲怒气冲冲见到苏侯,手指着苏侯鼻子,叫道:“帝命我取你女妲己入朝,你速把吉期推了吧,否则,天子必罚你,到那时,天子大兵压境,苏部转夕灭之!”苏侯性烈如火,他是一方诸侯,被一个大夫指鼻叫骂,早骂得性起,起手一掌打落了费仲三颗牙齿,叫道:“来人!割了他的一双耳朵,把天子之使赶出苏国。”巫父想阻止已不及,长叹道:“此是天意,奈何!”
费仲随着两只耳朵的离去,杀猪般叫了起来。尤浑上前阻止,被一位鲁莽的卫士一把按倒在地,几刀割下了头顶的头发。尤浑顿足大哭,又破口大骂,骂声刚起,早有鞭子劈头抽来,就用双手护面一路鼠窜,被一顿鞭子赶出了苏部。尤浑逃出苏部才发现费仲没有跟出来,探头探脑地向苏部土城门处张望。过了片刻,满面鲜血的费仲被人扔在双乘辕车里赶了出来。尤浑急忙爬上辕车就逃,逃到草溪河边时,昏迷的费仲醒了,呻吟着要喝水。就在这个时候,尤浑和费仲看见了一路追来的比干和姬昌。
比干和姬昌听了费仲、尤浑的叙述,又见了他们的样子,比干恼火了,说:“苏侯太狂妄了,怎么能目无天子,侮辱天子的大臣呢?这等诸侯,天子必罚。”姬昌暗暗笑了,心想:“天下终于要乱了,商朝的天下要动摇了。”但嘴上说:“还是先回去面见天子吧,也许是我们来得晚了,我和少师若早来半日与苏侯言明天子并无强取苏女之意,苏侯当不会下此重手。唉,如此恐怕是天意,少师你也不要恼怒,恐怕费大夫在言语上……”姬昌欲言又止。比干如何不明白姬昌话中之意呢?好在一场为苏妲己的征伐拉开了帷幕……
苏侯割了费仲的耳朵,在朝歌所受的闷气和憋在胸中的恼怒一下子散将开去,望着巫父纵声笑了。
巫父叹了口气,说了那句“此是天意,奈何!”便在当夜出走了。走时没有同苏侯告辞,却带走了苏侯的一件宝物。
苏侯无心顾及苏妲己的婚事了,苏侯坐下来,不得不思索图一时痛快所带来的后果,苏侯只有一个女儿,他不愿意、也不能将女儿送给天子,苏侯宁愿用脑袋留住女儿。可是,费仲、尤浑一旦面对了天子,天子岂能放过他的有苏部落?这可是使有苏部落灭亡的祸事。苏侯不怕死,但要他以全族的命运来做赌注,委实难下决心。
苏侯独自在舍中坐到掌灯时分,觉得腹中饥肠辘辘,便向舍外望去,见典端着食物正走进来,放下食物垂手站在一旁。苏侯知道典亲自送食物至此必定有事,便问:“你可有话要说?”典答道:“国侯割费仲耳朵割得好极了,痛快极了,责打尤浑也责打得好!痛快!”苏侯心中轻松了不少,想想惩治费仲实在是惬意,便命典作陪一同用餐。典说:“我已用过,请国侯自用。”苏侯突然放下一条羊腿,问:“妲己知道天子遣使来此的事儿吗?”典答道:“妲己年少喜闹,不会理睬杂事,也许妲己还不知道。”苏侯连连“哦、哦”,“她不知道才好。走,陪我出去转转。”典沉默着跟随苏侯出了茅舍,向舍外走去。
苏侯站在苏城的高处,在朦胧中说:“天转凉了,族人们辛苦啊!”典顺着苏侯的目光望过去,远远看见众多的族人在草原、田野燃起的火堆旁劳作。典有感而发,“是啊,经过了春、夏、秋三季,今年收获的食物、毛皮可以抗两年的灾期啊。”
典说出的话引起了苏侯的注意。苏侯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问:“若和天子交战,族人们会怕吗?”典似乎早有准备,马上说:“为了国侯,为了生存之地,部族子民是不会怕的,只是……”典欲言又止。苏侯理解典未尽之言,叹道:“若和天子交战,我有苏部族难以取胜,这里恐怕就是葬我全族人众之所!天子受小人之愚,欺我于先啊,他若来侵,我怎能不应?明知无胜之望,也决不容人欺辱!唉!只是……”
苏侯也说了个只是,如典一样无言了。
在月亮升上天空的时候,有苏部族的族人同苏侯一起在广阔的草原上聚欢。族中男女老幼已经知晓有苏部族将面临的凶险,尤其是这一战为了保护苏妲己,他们的心都火热了,宁愿为苏妲己一战。美丽的苏妲己是有苏部落全族人的骄傲。
英雄难过美人关。同属于公元前12世纪,同样有一场因为美女而引发的战争。在西方那场挑起大战的女主人公是海伦,人人皆知的特洛伊城的围攻,希腊联军打了十年,才将特洛伊城攻陷。
当时,海伦出城劳军时,沙场战士们望见海伦的绝代风采,不禁叹曰:“再为她打十年仗也值得!”这便是美的力量、美的凝聚力。无疑问的,苏妲己与海伦一样,都是具有这种凝聚力的美女。
苏侯望着族人欢愉的场面,想着这种生活将被打破,心中很是酸楚。但是,想到女儿苏妲己,便又激起苏侯的雄心,亲自动手斩下了一头牛的牛头,将刀一抛,就同大臣们痛饮起来。
在苏侯及大臣们痛饮烈酒的时候,吉尔纵骑回来了,跳下马背,将马放脱了。吉尔先蹲在地上翘起屁股活动了番双腿,才直起身来顺手从一个大汉手中夺过一条烤熟的羊腿,像狼似的吞咽起来。
大汉愣了愣,掉头见是吉尔便嘿一声笑道:“瞧你饿得像狼似的!”吉尔又顺手夺去大汉手中的皮袋,对在嘴上猛喝了口酒,立时被呛得流下了眼泪。“怎么不是水?”吉尔大声咳嗽,瞪着大汉吼叫。大汉笑得淌出了眼泪,说:“哪……哪个知晓你小子要喝,呛死你。”大汉不再理吉尔了,蹲下来继续烤着羊腿。
吉尔跑到一块大青石上向草原上望,看不到苏侯,抬脚狠踢了大汉的屁股,叫道:“阿旺,带我去找国侯,我有事回禀国侯。”阿旺有些恼了,将手中的羊腿丢在火堆上,沉着黑黑的大脸叫道:“跟我来!”吉尔反而扑在阿旺的背上,像猴子似的骑在阿旺的脖子上,叫道:“快跑!”一位族人见两人如此,笑道:“阿旺,猴子骑牛吗?”阿旺就回答:“是你阿爸骑你阿爷!”吉尔就哧哧笑,边笑边吃,还不时撕下一块肉喂给阿旺。这样,吉尔的小嘴在嚼,阿旺的大嘴也在嚼,嚼着嚼着就找到了苏侯和一堆大臣。
吉尔从阿旺的背上跳下来,叫道:“国侯,我回来了。”
苏侯很喜欢吉尔,招手将吉尔唤至身边,递过一块烤熟的牛肉。
典问:“吉尔,找到苏木头人了吗?”
吉尔答道:“我没有见到苏木,我见到了苏水,听苏水说西落鬼戎部的蛮人来抢部落中的马,冲相助苏木头人去了。我将国侯召苏木头人的事儿告诉苏水了。现下国侯知晓了,我要走了,我去找冲!”吉尔说到去见冲的时候,一旁的阿旺就悄悄退走。当吉尔找到他的马时,看到阿旺正骑在马上冲着吉尔笑,并抬手拍着马背上的两只大皮袋。吉尔就笑了,猴子样地爬上马背,笑道:“阿旺,你若走了,谁给国侯当辕夫?”阿旺说:“前些时日国侯去朝歌会天子时就没用我去驾辕车。快走吧,我带了整只烤羊的肉呢。”
吉尔和阿旺纵骑向着月亮的方向奔跑。突然,吉尔停了马,掉头往后看。吉尔叫道:“阿旺,有人追来了,定是国侯知道你要走,派人追你回去当辕夫的,怎么办?”阿旺叹了口气,跳下马背等着后面追来的人。吉尔眨着眼珠说:“阿旺,我们快跑吧,你不能当辕夫。”阿旺动心了,又跳上马背,后面马蹄声中,一个人喊道:“吉尔,等等我!”吉尔听到喊声高兴地叫道:“阿旺,不是国侯派人来追,是石来了。”阿旺也很高兴,放下心来,叫道:“石和你一样的是只狼崽,他吓了我一跳。”
叫石的少年纵骑奔来,笑嘻嘻地说:“你们去哪儿啊?丢下我可不成,我也去找冲。”吉尔急切地答道:“快走吧,若是国侯发觉辕夫丢了会命众人到处寻找。要不然,阿旺你回去吧,嘻!”吉尔说罢纵骑狂奔……
三人三骑进入一片稀疏的林子,正走着,眼珠四下乱转的石突然叫道:“瞧,他们在那里!看,许多人在那片林子里!”吉尔和阿旺望过去,吉尔吃了一惊,叫道:“是西落鬼戎部的蛮人!看,那边是咱们的人在牧马,怎么办?阿旺。”阿旺弯下腰悄悄向那片林子摸去。石去搬救兵,吉尔纵骑迎着有苏部的牧马队冲过去。
西落鬼戎部的骑手们发觉了吉尔和石,叫矛的头人便命四个骑士去追赶。
吉尔在狂奔的马上叫着:“西落蛮人来了!西落蛮人来了!”接着又喊:“石快跑,他们在追你!”
西落鬼戎部80余骑手冲出林子自动分成八队,一骑跟着一骑或前或后、或左或右围上有苏牧马队。西落鬼戎部的骑手箭无虚发,嗖嗖数十箭射出,守卫有苏牧马的20余人已有多人落马。
有苏牧马队的小头人叫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边命四个骑士引着牧马群向居地奔逃,一边引着余下的八个骑士向西落鬼戎部冲去。一旦冲到对手身边便下马步战,八个有苏部族的骑士和十余个西落鬼戎部骑手展开肉搏。很快,又一队西落鬼戎部骑手加入了肉搏战,他们同有苏部的骑士一样,在马下肉搏。
在当时对于游牧部落和半游牧部落来说,他们最主要的财产就是牲畜的数量,数量多就表示部落财力雄厚。再者,更重要的是部落中妇女的数量,妇女多了生育子女自然多,人多对于部落来说势力就大。那个年代部落和部落之间主要的战争也多是为抢妇女和牲畜。牲畜和妇女就是当时社会,即部落间引发战争的导火索。一些弱小的部落不断灭亡,或者与其他小部落通婚融合,渐渐形成可以自保的大的部落。有了大的部落才有了固定居地的生活方式,才有了手工业等的生产。
有苏部落的发展就是这样,他们有固定的居地,有流动的牧民,这就是当时社会较典型的一种进步部落的模式。
矛不想让有苏部族的骑士逃命报信。矛在同一个有苏骑士打个照面的刹那,手中的青铜剑就斩下了有苏骑士的脑袋。另一个有苏骑士刚刚举剑下劈,咽喉中就中了西落鬼戎部骑手的箭,尸身在惨叫声中摔在草地上。矛挥手命部下迅速赶走数百匹牧马,只带着四个部下去追逃跑的两个报信的有苏骑士。
矛的骑术、箭术都很棒,在坐骑腾空跨过一道水流时,一箭就射了出去,箭如流星,噗一声射中有苏骑士后脑。有苏骑士立即失去了力气,在马背上双手向空中一扬就跌下了马。
矛停马狂笑。可是矛突然不笑了,远远看见有苏的少年骑马正向着有苏部居地狂奔。在有苏少年马后,矛没有找到他的另外两个部下。矛自问:“难道这两个有苏少年都是勇士?”
四个追石的西落鬼戎部的骑士中,有一个是被石捅死的。只怪骑士太大意,更怪他的骑术太高明,是他第一个追近了石,正举起剑要将石劈成两半儿的时候,又改变了主意,骑士将剑交到左手,伸出右手抓住石的后颈,石吓得扯开嗓子号叫。骑士得意地大笑,可是石却在这个时候扭身,用短刀刺破了骑士的心脏,骑士的狂笑突然僵在脸上,就跌在草地上,翘翘屁股死了。石纵骑又逃,连短刀也丢在骑士的身上了。另外三个骑士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惊乱中忙又追赶。跑在最后的骑士的侧颈突然中了吉尔一箭,骑士跌下马来。
另外两名骑士中跑在前面的一个骑士的肩头中了吉尔一箭,这骑士吃痛发了蛮性,掉转马头就追吉尔。骑士中的另一个向石射了一箭,没有射中,他看了看石就随着同伴去追吉尔。吉尔解了石的围就纵骑狂奔。两个骑士嗖嗖一连两箭都从吉尔头顶飞射过去。吉尔悄悄拉开弓将马向侧方掉转,找好角度反身一箭。嗖射中身后骑士的左眼。骑士痛得大叫,从马背上摔了下去。最后那骑士眼见同伴摔下来,急忙带马起跳,可惜迟了。这位中了吉尔两箭都没死的骑士被同伴的马蹄踩死了,嗵的一声,马蹄踩在骑士脑袋上,那颗满是毛的头像西瓜撞上铁球那样破碎了。
吉尔还叫道:“你来啊,追我啊!”纵骑又逃。
矛看在眼里,却命部下速速撤离。
有苏部落的八个骑士在肉搏中死掉了三个,身中几箭的水仍然挥剑拼杀不休。也就在这个时候,西落鬼戎部骑士的背后乱了。先是三个骑士中箭倒地,接着一个骑士突然像大鸟般张开双臂飞起,又一头冲跌下来,脑袋正撞在另一位骑士的头顶,两人脑浆迸裂,尸体一前一后软倒在草地上。
阿旺赶到了,虽然迟了些,但救了水等几个同族的兄弟。阿旺凶悍猛勇,此时更是拼尽全力。一个骑士扑向阿旺,被阿旺抬手一拳打在脸上,砰就将骑士的脑袋打爆,尸体借助惯力飞出好远。阿旺身材高壮却十分灵活,身体一转躲开骑士的一剑,顺手抓住骑士的手臂往外一甩,这个骑士就撞倒了四个冲上来的同伴。同伴的剑却招呼在骑士身上,这个骑士又惊恐又恼怒地乱叫。
阿旺手一挥,手中的骑士飞出去撞倒几个同伴,阿旺又抓起一个骑士,握住骑士的双腿,将个庞大的人当做长戈来舞。乒乒乓乓地赶散了周围20余西落鬼戎部的骑士……
矛率队赶着马群时不时掉头看一看依旧在追赶吉尔的骑士。那骑士纵骑追在吉尔身后,嗖、嗖一支接一支地向吉尔射箭。吉尔在马背上像猴子似的左躲右藏,因气恼射得起劲的骑士突然取空了箭,愣了愣,发觉因一时的气恼而用尽了箭。骑士的无奈很快被吉尔发觉,吉尔勒住气喘吁吁的马,搭上一支箭回转头望着骑士笑。西落鬼戎部的骑士是个蛮士,吼道:“非杀了你不可!”挥剑纵骑扑来。吉尔笑嘻嘻看着骑士冲近了,抬弓砰射了一箭。骑士见吉尔抬手拉弓就挥剑拨挡,可是发觉吉尔并没有射出箭镞。骑士胆子大了,认为吉尔也没有箭了,一夹马腹又向前猛冲。吉尔又一抬手臂,骑士张口哈这样一笑。吉尔一箭射进骑士的嘴巴,箭力很猛,直直插进后脑。骑士晃了晃,那肥大的身躯跌下了马背。
20余个西落鬼戎部的骑士逃回的时候,矛才发觉没有杀死有苏部骑士。矛无心回头去拼杀阿旺等人,决定迅速逃离这里。矛率领所剩下的70余位同族骑士,赶着数百匹牧马逃进稀疏的丛林。
阿旺和水无奈地看着西落鬼戎部骑士逃得没了踪影,也就无计可施了。阿旺想起什么想找吉尔时,找不到吉尔,阿旺立时担心起来,“吉尔不会死吧?”
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得到石通报的苏水率领百余骑士赶来了,却无法知晓西落鬼戎部逃去了哪里。
石到处找不到吉尔,便去问阿旺。阿旺说:“我怎么知道吉尔去了哪里?我也丢了马呢!”石的眼圈就红了,强忍住泪水,又说:“是不是吉尔被西落蛮人抓走了?吉尔不会死吧?”阿旺笑了:“小狼样儿的吉尔怎么会死?要死,他早就死了,他是从狼群里逃出来的。石,你别问了,我烦着呢。”
在回行的路上,碰到将西落鬼戎部两个百人队击败的苏木和冲,苏水就将马群被劫的事报于苏木。苏木很恼火,打了胜仗的好心情一扫而光。
石见了冲,便讲起吉尔失踪的事。冲一向将吉尔视为幼弟,听后十分紧张,可也无计可施。
苏木和苏水正准备回行,失踪的吉尔从草原上纵骑奔来。吉尔下了马奔到冲面前,叫道:“我知道西落蛮人歇在哪儿啦,冲,我们去夺回我们的马群吧!”冲扯着吉尔的耳朵大笑,苏木、苏水也是十分兴奋。石扑上去拥抱吉尔,张张嘴想说什么,扁了扁嘴,放声哭了。阿旺叫道:“吉尔,原来是你骑走了我的马……”
吉尔说出西落鬼戎部的藏身之处,苏木自信地笑了,说:“这是我的居地,此地谁比我更熟悉?”
天透亮时,冲所率的部众赶到了那道山谷,在山谷的谷口埋伏下来。清晨的浓雾还未散开,冲命部众稍稍休息一下,等着苏木首先开战。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冲的这一方部众听到左边山林中传来了喊杀声。又过了半个时辰,山林中乱了,呼啦啦冲出大群的马匹向山谷谷口奔过来。
吉尔兴奋地推推冲,说:“冲,来了,全是咱们的马。”
冲命部众放过马群,对护卫马群的西落鬼戎部的骑士下手了。矛被吉尔发箭射中肩头,接着又面对率部拦截的冲。矛自知必死,便将肩头上拔下的箭镞弃在地上猛扑冲。只和冲拼了几个回合,便被冲飞腿踢个跟斗。矛爬起打个滚准备再战,听冲问:“你识得落天吗?”矛一愣,叫道:“落天是我族兄,怎么?要杀便杀!”挥剑又上。冲挥剑拦开矛的剑,喝道:“停手!都停手!”手下的部众纷纷停了手。西落鬼戎部的部众借机聚在了矛的周围。
苏木问:“冲,这群蛮人即可杀尽,你因何罢斗了呢?”冲拉着苏木来到一旁,悄声说:“头人,我打算放西落鬼戎部的族人尽数逃生。”苏木一愣,问:“说说理,你因何有如此想法?”冲答道:“如果我等尽数杀死西落鬼戎部的族人,那鬼落定会起全族之众来犯我有苏部。那时若天子征伐而至,头人,有苏部族就危险了!假若我部今朝放西落鬼戎部族人回去,那鬼落将不至于再犯我部,我部全族备战以待天子,战胜天子的机会也不可能没有。所以放过西落鬼戎部的族人,以求有苏部后方的安定。”
苏木觉得有理,赞许地点了点头,笑道:“好吧,我方的马匹均已夺回,双方都有不少族众伤亡,就扯平了吧。冲,你越来越像国侯了,我服了你了!”冲笑了笑,吩咐将西落鬼戎部众的马匹尽数还给了矛。笑着对矛说:“我同落天是兄弟,若落天在此,他决不会抢掠有苏族的财物,今朝放你等回去,你族人的尸体你也带走吧。”矛死里逃生又惊又喜,长长一揖道:“多谢剑士,待我回部转告头人,再不来犯有苏部也就是了。”矛又拜谢了苏木。临别时矛说:“待我转告族兄落天,落天族兄会来向勇士致谢。”
吉尔兴奋地问:“冲,我立了大功,你何时授我剑术?”冲在吉尔的头顶击了一掌,笑道:“就明日吧!”
吉尔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