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可以结婚
俞兆依不喜欢喝牛奶,倒也不是嫌不好喝,只是她乳糖不耐受,喝了之后肚子会有些不舒服,可是俞妈却坚持让她喝。
说“坚持”倒还是太夸张了,只是俞妈觉得喝牛奶有好处,偶尔母爱泛滥的时候会给俞兆依温上一杯。俞兆依大多时候都是拒绝的,转身就给了俞爸。
但这杯,是江桓拿来的,倒不好拒绝。
俞兆依伸手去接,很有礼貌,一手伸过去接着杯壁,一手托着底部,杯子很窄,交递过程中难免指尖微微触到。
江桓感受到俞兆依冰冷的手指,关心了一句:“多穿点别着凉了。”
俞兆依点头,杯子的温度传到掌心,暖和不少。
其实她刚才倒也没觉得有多冷,经他这么一提醒,才察觉到自己确实温度偏低,她握着这杯热牛奶,浅浅抿了一口,上唇便沾了些奶白色。
俞兆依觉得这样不得体,于是用下唇含干净。
江桓看着,似乎在等她喝完。
俞兆依不太适应当着别人的面吃东西,尤其喝牛奶这种事情,被自己刚刚表白过的人看着,算什么意思?
在江桓的视线下,俞兆依不敢再喝第二口,甚至也不敢抬头,猜都不用猜,江桓必定是用上回研究她新衣正反穿没穿对那种精细的眼神在看着她喝牛奶。
这有什么好看的。
俞兆依握着杯子,艰难地抬头,艰难地想要开口。
只是嘴一张,话却没出来。
她压根不知道说什么,但此时此刻,脑中却意外地回响起高越那句“你再问他愿不愿跟你结婚”,这句话如魔音绕耳,不绝回响。
俞兆依咽了口口水,忽然觉得口渴,低头顺手又喝了口牛奶,给自己壮了壮胆子。
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俞兆依喝牛奶下咽的声音,她怪不好意思,准备一小口小口任水划过她的喉腔,进入她的胃中。
室内寂静无声,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尴尬不已。
俞兆依盼望着江桓能够察觉到这种怪异的气氛,说点什么缓解缓解,或者在她房间里走动两步,随处看看也好。
可偏偏他似乎对这氛围相当满意,一步也不走,甚至,眼神片刻都没有移动,就盯着俞兆依的脸。
俞兆依没有抬头看他,但她就是知道。
就是知道,江桓在看她。
台风天最猛烈的还是风,吹的俞兆依家门口种的枇杷树哗啦哗啦的,响的不得了,雨打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不在寂静中沉默,那就在寂静中爆发。
俞兆依一口气喝光所有的牛奶,猛咽下去,猛抬头,声音响亮理直气壮:“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
江桓就这么看着她,看着她胆大地迎上自己的目光,她穿着单薄的衣服,手指是冰凉的,估计身上也凉嗖嗖的,但她的目光热烈又澎湃,盛满期待,也盛满了赴死的悲壮。
江桓竟有些想笑,但这笑确实不合时宜,他忍了回去,继续看着她的眼睛。
过了几秒,江桓还是没有回答。
俞兆依的眼眸垂了垂,复又抬起:“如果你……”
“可以。”
两人异口同声,俞兆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江桓说了什么,怔怔看着他,“什么?”
她如果没有听错的话,江桓刚才说了“可以”?
什么可以?
结婚可以?
“可以结婚。”江桓终于动了动,朝俞兆依走近了一步,“可以结婚,就跟我结婚,还有问题吗?”
俞兆依傻愣愣地摇头,却连一个“没问题”都讲不出来。
她如在梦中,如在自己幻想中,江桓,会跟她结婚?
她还傻站着,思绪不知飘了多远,手背却感受到一阵温热,江桓的手覆了上来,微微粗粝,有些薄茧,可能是做了太多实验磨出来的。
但温热转瞬即逝,江桓只不过拿过了那只杯子,就松了手。
俞兆依趁他还没走,叫住了他。
江桓眉尖微翘,无声询问。
俞兆依呼吸不稳地问了句,“你能再说一遍吗?”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蠢,说什么说,人江桓万一是头脑发热一时糊涂呢,万一人现在已经后悔了呢,万一他这回拒绝了那可怎么办!
江桓却笑了笑,俞兆依觉得自己心跳此刻都慢了半拍,等他开口等那个答案,等到心都要烧焦。
“笨蛋。”
俞兆依愣在原地。
江桓为什么要骂她啊?
俞兆依原地打转,又猛趴回被窝,在被子里捶床,怒骂自己为什么要让他说第二遍。
短短两个字,已经够俞兆依再琢磨一个晚上了。
*
暧昧期的男女跟确定关系后的男女相处之道是完全不同的。暧昧期的两人即便再有好感,也像隔了层隔膜,亲近又疏远。而当两人确定关系之后,薄膜撕开,两人亲密无间。
俞兆依第二天早晨就发现了其中奥妙。
江桓大早就亲自下厨,准备了丰盛营养的早餐,热气腾腾地放在餐桌上。两人相偕出门的时候,江桓给俞兆依围上了一条围巾。
俞兆依诚惶诚恐,甚至低着头,以一种极其虔诚的姿态,任江桓把围巾围在自己的脖子上。
而江桓自己,脖子上也围了一条同款式同颜色的,一看就是情侣款。
昨晚答应自己的求婚,今天一大早就有了一套情侣围巾,俞兆依很难不去想他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也很难不去回想他们之前的举止动作,从中寻找些许微妙之处。
海城的十一月底湿冷至极,加上台风影响,俞兆依一出门就被风吹得头发乱飞,皱着眉还为自己的通勤感到烦恼的时候,本来想坐地铁的俞兆依被江桓拉进了自己的黑色大伞中,一步一步走近了宾利车。
俞兆依是不想麻烦他的,但江桓极其理所当然地握住她的手,帮她开了副驾驶的座位,还说:“台风天上班确实麻烦,我送你。”
俞兆依想客气婉拒的时候人已经坐副驾驶上了,安全带都系好了。
再拒绝,太矫情。
风雨交加的天气,宾利车遮风挡雨,驶向俞兆依工作的学校,临下车前,江桓又道四点下班来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