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因果
飞宝满月了，二凤带着他一起回到母亲家挪尿窝，按照习俗她要在母亲家住够三十天才能回去，据说这样对孩子对大人的健康都有好处。
知道二凤要回来，父亲把家都给提前安顿好了，炕上铺了厚厚的羊毛毯子，为了不让飞宝受风着凉，他在炕沿边的上方挂了一块布帘，这样可以阻挡冷风侵袭。
自从母亲回来以后，到家找母亲家长理短的、哭笑打闹的人接二连三。家里每天都特别热闹，二凤说和母亲在一起生活不寂寞。
一天二凤正在给孩子喂奶，听到有人在门外喊道：
“家里有人吗？”
二凤回答道：
“有，进来吧。”
二凤坐在门帘后没看见来人是谁，以为是找母亲的，就又说了一句：
“我妈出去了，您要有事就先坐在椅子上等她吧。”
只听一个女的声音笑道：
“你这是垂帘听政呀。”
二凤掀起布帘惊喜道：
“金娣，是你呀。”
二凤赶忙把孩子放下，招呼道：
“快上炕，你这几年上哪去了。”金娣上炕坐下来后，从身上掏出一串佛珠戴在了二凤的脖子上，二凤发现她的脖子上也戴着一串同样的佛珠，金娣双手合十嘴里念道：
“阿弥陀佛。”然后她俯下身用手摸着飞宝的头夸赞道：
“宝宝长得白白胖胖的好可爱，奶水肯定够吃。”
二凤说：
“够吃。”接着二凤又问了一句：
“这几年你到底去哪了？”
金娣和二凤面对面坐下来后苦笑着说道：
“我是一言难尽。”
二凤笑道：
“你是父母最疼爱的掌上明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有什么难的？”
金娣说：
“就是因为父母的溺爱，才使我任性妄为，自私自利，最终害人害己。”接着金娣便跟二凤讲起了她这几年的遭遇：
“我高中毕业后本想和同学们一起到农村插队，但父母怕我去那里吃苦受罪，就让我留在城里，后通过亲戚找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而且还是国企长期工。因为在家里随性惯了，到单位我不服管教，经常迟来早走，有时一连好几天我都不去上班，最后让单位给开除了，父亲被我气得大病一场，住了很长时间的医院。母亲拿我也毫无办法，十九岁那年父母为我安排了一桩婚姻，我嫁给了一个老实本份的男人，他对我非常好，一年后我生了个男孩。过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看到孩子哭闹心就烦，我觉得抚养孩子太辛苦，自已没有一点儿享乐的时间，所以我向丈夫提出离婚，最初他坚决不同意，婆婆也劝我为了孩子不要走那条路，可我哪里听得进去，跟男人打与婆婆闹，丈夫被逼无奈只好和我办了离婚手续，走时孩子不到三个月。
回到母亲家，父亲听说我离婚了一气之下又住进了医院，不到一年父亲去逝了。两个哥哥为此把我暴打了一顿，并把我赶出家门，他们说如果我继续留在家迟早把母亲也会气死。
我非常感谢你母亲，自我走后母亲成天以泪洗面，你母亲知道后，对她说我找了一份工作，现在过得挺好，为了让她相信，你母亲每年过时过节都要买礼物送给她，说是我买的让人给捎回来的，母亲信以为真，慢慢地不在为我哭泣和担忧了，母亲现在身体很好。”
二凤倒了一杯水给她递过去，并问道：
“你离开家这几年上哪儿了？”
金娣喝了一口水说道：
“我这几年可遭罪了，被哥哥打出来后，我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跑，身上没有一分钱，两天两夜没吃东西，我饿倒在了一个村庄的路口。一个老人看见把我领到他们家煮了几根玉米，还熬了小米粥让我吃。在他们家住的几天里，我知道了这个村叫石头村，这屋子里住着老人和他的孙子，孙子名叫富贵，比我小三岁，身体健壮，眉眼长得也好看。这个家虽然有些清贫，但爷俩对我非常好。住了一段时间我便和富贵相爱了。没有婚礼，没有酒宴，也没有办结婚证，我们很快同居了。一年后我生了一个女孩，这孩子长得非常好看，大眼晴小嘴唇还有一头自带的卷发，好像一个洋娃娃。在家里除了带孩子什么活都不用我干，他们竭尽所能地给我和孩子弄些好吃的，所谓好吃的也就是玉米和毛豆之类的东西。日子久了我这自私自利的本性又暴露出来了，我嫌家里穷，不是骂老人就是打丈夫，我实在忍受不了这种贫穷的日子，终于有一天我拿着家里仅有的四十元钱，趁公公和丈夫下地干活之际离开了那个家，走时孩子不到一岁。
母亲家不能回去，干脆到大城市追求我的荣华富贵。于是我坐汽车去了火车站，在火车站买好车票我便坐在椅子上等待火车的到来。车站服务人员开始检票了，我站起来掏车票时发现兜里的钱和车票都不见了，不知什么时候被小偷偷走了，真是报应。
气昏了头的我浑浑噩噩、信马由缰地沿着公路一直向前走，鞋磨破了露出了脚趾，嘴唇上起满了泡，我到沿街的饭店吃人们剩下的饭，喝人们剩下的汤，我俨然就是一个叫花子。最后在公路旁一个做木匠生意的人收留了我，他比我大六岁，妻子和他离婚留下了一个有残疾的孩子。后来我和他结婚直到现在。真是苍天有眼，你生了孩子不尽做母亲的义务，老天就惩罚你给你一个有病的孩子，让你加倍的苦，加倍的累，加倍的付出。”
听了她的诉说二凤笑道：
“你现在改邪归正了吧？”
金娣说：
“这一路走来我也明白了很多道理，人不能老想着让自己享福，不能老想着索取，我必须痛改前非，改掉自己身上那些坏毛病。这几年我在家里算得上是贤妻良母了，丈夫待我挺好，我也悉心照顾着他的孩子，他做木匠生意每年也有可观的收入，家里盖起了三间大瓦房，还有一个大院子，到了夏天院子里种满了各种瓜果蔬菜。闲下来我看看佛书念念佛经，让自己的心日趋平和。二凤，你等孩子稍大一点儿带他一块儿到我家去看看，管保你住的不想回来。”
二凤问道：
“这次是你一个人回来的？”
金娣答道：
“是一个人回来的，我这次回来是接我母亲的。父亲去逝以后母亲一直是两个哥哥在照顾，我这个做女儿的也该尽尽孝心了。”说完，金娣跟二凤要了纸和笔，写下了她住的详细地址和电话号码，临出门时她又给二凤留下了一些钱，二凤推辞不收，她生气地说道：
“你要不收，咱们以后断绝来往，她硬是把钱扔在了炕上转身走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