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钱！钱！钱！
周培安是顺着一楼大厅的血迹一路追过来的，刚出了电梯就看到了被簇拥在里面担架车。
周培安像发了疯一般冲进去，一把推开最外面那名白大褂，浑身打着哆嗦呆呆的看着担架车上的人。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这个女人，确实是王圆圆无疑。
“不，这不会是真的，怎么会这样！”
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可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这让周培安怎么相信他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此时的王圆圆浑身是血，而且能明显看出来左肩部分坍塌变形。
周培安不敢胡乱动她，担心再引起更大的麻烦，只能像只老母鸡下意识的抬起双臂尽他自己最大的可能护住。
可在外人看来，更像是手足无措。
瞪大了铜铃般的双眼，嘴巴大大的张开甚至都失去了闭合的能力。
机械般的呼吸，也因为眼前如此巨大的打击而哽咽的几乎处于停滞状态，只是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嗬嗬”的抽噎声。
除了肩胛骨部分，王圆圆左半边脸同样一片血肉模糊，甚至都能看到里面翘出来的颧骨。
她是那么爱美的一个人！
每天早上至少都要花一个小时的时间来梳妆打扮，如果她醒过来发现自己毁容了，那她还不得崩溃啊。
终于，脸色憋的青紫的周培安狠狠吸了一口气，咆哮而出。
“谁他妈干的！谁！”
仿佛这一声怒吼，发泄完了周培安所有的力量，可王圆圆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老婆，对不起我来晚了，你快醒醒，我是培安啊！”
看到男人撕心裂肺呼喊，旁边一名四十多岁的女医生意识到他就是自己要等的人，当即将周培安拉到一边。
“你是病人家属？太好了，你终于来了。你先别激动，我来不及跟你解释太多，只能告诉你病人必须马上手术。这是手术知情同意书，你需要在同意书上签字，她才能上手术台，否则耽误的久了，万一再造成局部坏死需要截肢就晚了！”
周培安的大脑现在一片空白，他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
听医生说他必须先签字，医生才会救王圆圆，连想都没想直接将知情同意书抢在手里刷刷两笔签完字又递给了女医生，顺势将女医生的手抓住。
“医生，我老婆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女医生没时间跟他解释，催促着赶紧将王圆圆推进抢救室，另一只手推开周培安。
“有什么情况护士会告诉你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救治病人。”
说着就要往急救室跑。
看到血流了一地，周培安当即想起什么，撸起袖管大声叫道。
“医生，我是O型血，我可以给我老婆输血，就让我跟你们一起进去吧！她没经历过这种场面，我怕她醒了看到陌生的环境会害怕！”
女医生欣慰的叹息一声只好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又看向旁边一名小护士。
“如果我们医院血库里血浆不够用，会通知你的，你就留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给他验血！”
说完女医生就钻进了抢救室，抢救室的大门也重重的关闭，将二人隔绝开来。
周培安慌了，他担心王圆圆挺不过去，冲到抢救室磨砂玻璃门外，用力拍打着，呼唤着，可回应他的，只有急救室里忙乱且又噪杂的走动声！
直到现在，周培安都难以接受王圆圆遭遇车祸的事实。
“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培安咆哮着，无力的摔坐在旁边的联排椅上。
小护士安慰他让他别太激动，又从护士站拿来器皿帮他抽血化验。
这一刻，周培安只觉得天旋地转，就连针头扎进他的臂弯，他都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看到周培安如此痛苦的模样，一名一米八左右的中年人显得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走到周培安面前敬了个礼。
“你好，我是交警大队大队长陈康，刚才是我给你打的电话。半个小时前我们接到群众报警说人民路发生了严重车祸，等我们赶到案发现场时，只有你老婆一个人躺在血泊里，你来看看这辆电动车是你们家的吗？”
周培安呆呆的看着执法记录仪里显示的那辆，已经被撞击的严重变形的电动车。
摇摇头，眼神里满是不信！
“这不是我家的电动车，我家只有一辆小电摩一直是我在骑着，她从来都是坐公交上下班，而且你说的那个时间，她应该好端端的在公司里上班，人民路距离她们公司少说也有五个路口，怎么会骑着电动车在人民路被撞！”
旁边一名警员仔细的记录着周培安叙述的每一个细节，听到周培安如此坚决，陈康的脑袋里疑惑丛生。
既然这辆电动车不是伤者的，那会是谁的？
正想着，刚才帮周培安抽血化验的小护士又转回过来。
“病人家属，因为病人多处骨折，再加上失血过多陷入昏迷，必须要住院治疗。麻烦你把钱先交一下吧，先交五万，剩下的不够了再说！”
周培安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小护士。
五万？
别说五万了，现在周培安的兜里，哪怕是五百都没有！
看到周培安脸上的诧异，小护士还以为自己没解释清楚，不由得继续道。
“病人肩胛骨、锁骨、大臂多处骨折，所以打钢板、钢钉是必须的了，当然也不排除会使用人造骨骼的可能。这五万块钱也只是让你少跑几趟腿而已，没跟你多要！”
对了，钱，钱，钱！
要救老婆，得交医疗费。
周培安慌里慌张的把自己上下所有衣服的兜都掏了个遍，却只掏出来三百二十块钱。
而这三百二十块钱，还是王圆圆让他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用的。
三百二十块，这距离五万块差的可太多了。
伤筋动骨是最烧钱的了，周培安又怎么会不知道。
周培安忽然想起来，自己银行卡里还有点儿钱，又急忙打开手机银行，一查询还剩下一千五百块，其中的一千块是留作下个星期交房租用的。
可现在王圆圆性命关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然而现金加上银行卡里的，总共也才一千八百多块，距离五万那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这可咋办，上个星期他刚给爸妈打过钱，这个节骨眼让他上哪儿弄钱去啊。
王圆圆也有工资卡，但周培安不知道她的银行卡密码。
当时他跟王圆圆结婚需要加盖新房，再加上八万八的彩礼，不仅把老周家里外里掏空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王圆圆颇不甘心，明明是你们老两口借的钱，凭什么要让我们新婚的小两口去还？
所以王圆圆就跟周培安怄气，说什么都不告诉周培安银行卡密码，免得他“吃里爬外”。
可现在让他拿五万，就算卖个肾，时间也来不及啊！
陈康显然看出了周培安脸上的苦涩，不由得怪叫道。
“看你穿的一抹整齐的，你该不会连五万块都拿不出来吧！”
陈康不说话，周培安差点都忘了旁边还有个人。
气恼愤怒交加的周培安腾的一下站起来，一把抓住了陈康的衣领，瞪着猩红大眼大吼道。
“是谁，是谁撞的我老婆，他人呢？”
旁边几个警员当即紧张起来，生怕周培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陈康处置这样的事太多了，当即向同事们摆摆手，又以缓和的语气拍拍周培安的手背安抚周培安的情绪。
“你先别激动，听我慢慢跟你说！”
一直等周培安情绪稍微缓和了点儿重新坐回到联排椅上，陈康才又挨着周培安坐下。
“案发的那个路口，我们检查过了，监控探头坏了，暂时还锁定不了肇事司机，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给您给您老婆一个公道的！”
周培安苦笑，公道？
不由得想起来那句话，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这不是屁话嘛！
老百姓生命财产都受到伤害了你才告诉我会给我公道，早干嘛去了。
眼下自己兜里比脸上还干净，又抓不到肇事司机，钱呢？
钱从哪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