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宇宙很大，随处安家
她有些坐立难安。
她还是不太能这样直白的接受他人的好意。
姜棠的脑海里似乎浮现了许多光怪陆离的画面，那些尖锐的东西似乎在划开她的躯体，说着冷漠的话语。
“S01生命气息微弱。”
“加氧。”
“她会死的！”
“为了全人类的生存，她的死去是光荣的。”
姜棠的双目逐渐失神，一时分不清自己在星际还是在过去。
她像是被抽干了灵魂，呆滞的看着在场的兽人，没有反应。
突然魏野伸出手，怜爱的摸了摸姜棠的脑袋，声音像是大海一般的温柔：“棠棠，醒醒，你在想什么？”
姜棠像是大梦初醒，她呆呆的看着魏野，然后僵硬的转头看向在场的兽人。
他们的眼睛里都带着关切。
没有那种将自己看作死物的眼神。
姜棠松了一口气，似乎现在她才从刚刚的噩梦中惊醒。
她的出了一身的冷汗，态度却放松了许多。
姜棠的手指还有些颤抖，手上的芒果汁早就洒了一身。
她漂亮的裙摆染上了脏污，让姜棠心里隐约有些难受。
魏野冲着魏镜管家招了招手，让他带着姜棠去换衣服。
姜棠像是一只提线木偶一样被魏镜管家带走，整个会议室里只剩下了这群兽人军官。
凤昇收回视线，倒在身后椅子上。
他从空间纽里拿出一根香烟，嘴里吐出一口气就将香烟点燃，吸了一口，然后长舒一口气，烟雾缭绕迷了他的眼睛。
他节骨分明的手指点了点桌面，语气莫名：“怎么回事？”
魏野没有回答。
姜棠身影即便消失，他也依旧看着。
那道弱小的身体里似乎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她似乎扛着的东西实在沉重，已经将她压得喘不过气了。
魏野站起身，拿起靠椅上的外套，嫌弃的抖了抖，就准备离开。
“今天先这样，我回去看看。”
不顾在场兽人军官诧异的眼神，驾驶飞行器就离开了军事基地。
顾琛走到凤昇的身边，从他身上摸出一根香烟，没点燃就放叼在嘴里，嘀咕了句：“这还真是铁树开花，骚得很。”
“啧。”凤昇瘪了瘪嘴，一脸不以为然，“那又怎么样？他又没经验，还不是只能干着急。”
黎幼珺一听转身就走，把门甩得哐哐响。
凤昇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顾琛，下巴点了点黎幼珺的背影，问：“还不去追？”
顾琛立马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拍了拍凤昇的肩膀：“谢了兄弟。”
凤昇看也没看顾琛离去的背影，任由烟气在自己身边漂浮。
过了好久才从靠椅上坐起，伸了个懒腰，酸不溜秋的说了句：“烦死了。”
……
姜棠回到元帅府就洗了个澡，将自己身上这条裙子换了。
毛巾擦拭湿漉漉的长发，水汽弥漫在姜棠的身边，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的。
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光洁如新，只有姜棠自己清楚，她的身体早就破败不堪。
这具身体上曾经有三百多道手术刀口，体内有上百种药剂残留。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自己的身体却变得健康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星际的医疗水平比那个时候高吧。
姜棠垂下眼睑，穿上衣服，倒在床上，放空自己。
自己记忆中的回忆，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魏野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找边缘星万族废墟上的将领。
他眉眼沉重带了些煞气。
平日里隐藏起来的凶狠，到了现在有了几分显现。
智脑电话被接起。
里面出现了一只棕色的大狮子，他趴在水池旁，尾巴一摇一摆的，整只兽人的状态惬意得很。
他用那只圆溜溜的棕色大眼睛瞥了一眼智脑屏幕，然后张开血盆大口，打了个巨大的哈欠，说道：“许久不见，元帅你还是这样装模作样。”
魏野可没有心情和他打着马虎眼，反而问：“你们在发现姜棠的位置，有检测那个场地的复原建筑吗？”
大狮子一听抬了抬头，眼神有几分严肃：“那人类是有什么问题吗？”
魏野可烦死，这只大狮子永远不正面回答问题的性格。
他不悦的摇了摇头，颦眉带了几分戾气：“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
大狮子见状伸了个懒腰，然后继续趴着：“复原的建筑里面，并没有显示五千年前的历史。”
“只是听那只小金钱豹说，发现这个人类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冷冻舱，是五千年前的技术。”
说到这里，这只大狮子脸色有了几分严肃，劝道：“要我说，就不应该把这么来历不明的人类给接回帝星。”
“你知道她身上有多少病菌？又或者能确定她不是其他外生生物所寄生的？”
魏野听见这句话，心里涌上几分不理智的愤怒。
他冷言说道：“闭嘴。”
然后挂掉了智脑电话。
姜棠的身体状况一向不好，研究院的院长早就给过自己报告。
魏野原以为，这就是姜棠本身的身体问题。
他以为这是先天的。
但是姜棠偶尔透露出来的那些小动作，那些防备和对好意的无措，这让魏野心中有了另外的猜测。
姜棠曾经生活的环境很不好。
而且周围的同类对她还有一定的漠视，这让她不会和别的生物交流。
但是姜棠又有一种矛盾的自我奉献意识。
为大多数生灵排忧解难，似乎成为了她的本能，她甚至有时候会放弃自身的利益，去帮助那些与自己无关的兽人。
这种现象只有在内心极度坚定，经历过心理训练的兽人战士里才会出现。
可是姜棠看上去，也不像是经历过这种训练的人类。
魏野看向姜棠房间的位置，里面的灯已经熄灭了，他没有推开门，走进去反而站在门口。
他似乎从来没有听姜棠提起过自己的过往，也在姜棠的眼中看见了烟消云散的洒脱。
姜棠似乎就像是一阵风，他从未抓到过，也不会拥有。
可是魏野偏偏不信。
他看着这道隔绝自己和姜棠的门，心中却想着。
既然姜棠不肯打开自己的心扉，那么自己就再主动一些走进去。
如果她没有安全感，自己就给她所有的底气。
如果她觉得世间万物都不是归宿，那么自己就会陪着她一起漫步星际。
宇宙很大，当然能容得下小小的姜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