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两通电话 下
与此同时，
华盛顿特区，宪法大道，某栋大型办公楼内，
深夜的办公区早已人去楼空，在最深处的独立办公室里，一台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急促且刺耳的铃声响彻了整个楼层。
在十二声标准的铃声过后，电话自动转接。
“说。”接电话的男声成熟稳重。
“先生，枪好像不在他那。”
“能确定吗？”
“emm...”迈尔斯略作斟酌，果断地说道，“经过我这几天的观察，手枪大概率不在林奇手上。”
“说说你的看法。”
电话的那头始终波澜不惊，说到底也只是他的一手闲子而已，有任何的收获都属于意外之喜。
“首先是林奇的背景调查，就和所有的华裔移民一般，唯一值得关注的是：他的父亲死于1917年的弗吉尼亚矿井坍塌中，但是后续并没有挖掘出尸体，为此他们家的赔偿金被拖了近一年，直到隔年春末才在诸多矿工的联合抗议下发放。再之后，叶红秀，也就是林奇的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去了芝加哥。”
“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先生。没有挖掘出的尸体并非只有一具，这事当年闹得很大，最后还是州长出面压下了罢工潮。”
迈尔斯翻过一页页印有红色‘秘密’字样的文件，简单扼要的说明了事件的过程。
“我记得当年弗吉尼亚还是蓝州吧？”
“是的，先生。”
“嗯...你继续。”
“综合他的背景调查，林奇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二代移民，他是没有辨认枪械的相关知识的，所以不存在刻意‘藏枪’的行为，若有发现，他巴不得找我换成现金。”迈尔斯语气笃定，认为林奇不仅没理由，更没有动机去隐藏一把‘普通的手枪’。
他一边说，一边把部分资料丢进火炉，又从另一份档案袋里取出一叠贴着各种人像照片的文件，从中挑出几张后开始汇报道，“以下是三个线人传来的信息。”
【1.赫斯塔尔公司高层确定了‘代号：勃朗宁---大威力（GP）原型枪’遗失的事情】
【2.赫斯塔尔公司，枪支设计师：迪厄多内·塞弗带走了‘勃朗宁M1911的专利合同’以及‘部分枪支的原始设计图’，于前天晚上失踪。注：专利将于明年到期】
【3.北方帮的私酒负责人---‘奈斯利’确认‘杰夫’在案发当晚，携带一个黑色手提箱，于23：30登上了‘西塞罗线’的马车】
“以下是这几日的调查结果”
【1.康纳·迈尔斯于四分之一英里外盯梢‘接头人林奇’，并在火并结束后立即前往现场，看到林奇正把四具尸体搬上福特T型车，后驾车抛尸密歇根湖。】
【2.林奇供述：自己并未参与火并案。】
【3.两名杀手的身份确认为：阿尔·卡彭的手下。司机为：北方帮的手下。】
听完手下的汇报，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许久，期间只有冰块和倒酒的声音。
少顷，男人问道：“你觉得那孩子怎么样？”
迈尔斯毫不犹豫地夸赞道：“他很聪明，非常聪明。”
“是的，康纳，他很聪明，可我们并不需要聪明人。”
“但是阁下...”
迈尔斯刚想为林奇说上几句好话，谁知电话那头的男人又说道：“那个古老的国家有一个词汇，我很喜欢，叫璞玉。”
“...”
“璞玉是珍贵玉石的毛料，需要大师们的精心雕琢后，方可闪耀世间。”
虽然隔着一部电话，但迈尔斯任然听得心惊肉跳：“阁下的意思是...”
“让他成为我们的样子。”
“是的...阁下。”
“康纳，我的老伙计。说了多少次，不用叫我阁下，我们是昔日的战友，不是吗？”
“...”
男人的声音终于不再冷漠，但那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始终未曾拉近半分。
迈尔斯想了一下，又问道：“迪厄多内·塞弗潜逃一事...”
“不用理会，约翰·勃朗宁的离世，让他无法制衡财团高层，随着M1911专利的到期，‘原型枪’的紧迫性不言而喻，他们这些匠人，是不愿看到自己的孩子被人生生夺走的...”
男人倒出被过渡稀释的酒液，重新夹了块冰球，再续上波本。
“威士忌和冰块的比例，永远只有一个标准。”
“那就是‘我们的标准’。”迈尔斯接口道。
“是的是的，呵呵，没错，要不说你才是我的老伙计。”男人摇晃着手里的威士忌酒杯，笑声畅怀，“那孩子就交给你了，我的眼光不会有错的。”
“说起这事，林奇今晚与我做了一个交易...”
迈尔斯把车上两人的对话复述了一边，等待着电话那头的回应。
“我们还是小看了他啊。”男人思索片刻，在自己第二日的备忘录上做了记号，然后说道，“有些人情，不在于你想不想欠，而是得看我们能给多少。”
“我不懂您的意思...”
“嗯，这事儿你不用操心了，我明天会和那只倔驴通个电话，让他亲自处理。”
迈尔斯闻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可随后面色陡变！倔驴？难道是指‘克拉伦斯·达罗’？！那个被外界称作‘正义的十字军’的著名抗辩律师？！
“先生！这样不就变成您欠下一个人情了吗？代价未免太大了？！”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串爽朗的笑声：“那家伙近期正好在芝加哥，他不是坚持反对死刑吗？让他出面正合适。”
“可这代价...”
“我说老伙计，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瞻前顾后了？”男人一口饮尽杯中酒，痴迷地回味着口腔中热烈奔放的坚果香，“我说了，那孩子交给你了。这个案子，也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康纳。”
男人静静地看着月色下的国会山，眼神坚定而痴迷。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枪，不重要。”
“那孩子，也不重要。”
“人情，更不重要。”
“对手...才重要。”
迈尔斯尽力地揣摩着上司的内心，可嘴上却把矛头指向了林奇的敌人们。
“先生，卡彭匪帮居然会袭击西塞罗的交易点，这很反常。”
这的确是迈尔斯最不理解的一点，他的存在，作为两届仲裁帮会的卡彭匪帮，当然是一清二楚的，即便要重新洗牌，也不至于打击西塞罗的交易点，把路线上其余六个拔除就行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在听说了线人的报告后，也产生过一丝疑惑，只不过黑帮这种存在，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
“卡彭匪帮吗...让那孩子去查吧，的确是有些反常...那个意大利小胖子我见过，他可不像是没脑子的蠢货。”
男人略作停顿，又说道：“当然了，他们还有用，若‘疤脸’不听使唤，记得让那孩子手下留情，我想他们家族应该有不少人愿意接替这个位子。”
上司平静的诉述惊呆了这个一战老兵，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就这么信任那个孩子？我甚至觉得他会死在竞标会上！”
“所以说，论看人，你还是不如我啊。”男人不在意的笑道，“从他爬出坟墓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孩子，轻易不会再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