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眠之夜
叶栀清晰地听到逐渐急促的呼吸声，心里很是担心，连忙翻开被子，起身就往屋外走。
情急之下，她忘记开灯，脚被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哎呦！”
“怎么了？是不是摔着了?”张然听到声响，赶紧去按开关，可灯并没有变亮。
“妈的，这个时候停电了。”张然暗骂一声，摸着黑朝叶栀走去，边走边喊道:“叶栀，你怎么样？摔哪了？”
叶栀爬起身，回应道:“我没事。”同时她也双手伸向前方，摸着黑往前走。
“咦，这是他（她）的手。”二人的手触碰到一起，彼此相握，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他们同时松了口气。
“哪摔疼了?告诉我，别忍着。”张然紧张地问道。
叶栀笑了笑:“我真没事，就是绊了一下。”
“过来，先坐我这里，等会再回去，别再摔了。”张然牵着叶栀，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坐到床沿上。
张然皱眉道:“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大拇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叶栀白嫩滑腻的手背。
叶栀被宽阔厚重的手掌握着，感受到手背传来的痒感，小手往回抽了抽，但奈何张然握得太紧，根本无法挣脱。
她低着头，脸色发红，像个熟透的苹果，声音细若蚊蝇:“那个，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
张然老脸一红，赶紧松开手，干咳一声，他很庆幸现在两眼一抹黑，根本看不到彼此的脸，不用那么尴尬，但他依旧能够想象到此刻叶栀害羞的样子。
叶栀往边上移了一下位置，不让两人靠得那么近，然后说道:“我刚才听你的声音有点不对劲，怕你有什么问题，所以出来看看。”
张然心中一暖，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只是想到了小时候的那些事而已。”
“所以你的心情很复杂，对吧？”
张然点点头，大方承认:“没错，有些时候，回想起来，我确实会有点恨他们，因为我明明没有做错事情，可他们心中有气，却总是找我这个小孩来泄气，凭什么?”
叶栀静静地聆听着，她很乐意见到张然说出真实的想法，这说明他已经逐渐开始真正接纳自己。
“可是，他们也对我很好，物质生活上，从来没有让我受过苦，什么好吃的都是让我先吃，哪怕自己穿得不好，也要给我买新衣服，所以要真说恨，也恨不起来。”
“他们或许不能说是称职的父母，因为在教育上，他们绝对是失败者，可我也理解，毕竟他们是农村出来的，也没什么文化，很多方面都在尽力的对我好。”
叶栀道:“你知道他们辛苦，所以你也很懂事，很多事情不用他们操心。”
“没错，小时候，我并不懂大人之间所谓的人情世故，但我知道做哪些事情，他们会开心，做哪些事情，他们会生气，他们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小孩子什么都懂，只是无法表达出来而已。”
叶栀忽然问道:“你会原谅他们吗？”
“理解是理解，原谅不太可能，童年受到的伤害，是阴影，是烙印，没那么容易消除，有些人一辈子都在治愈自己不幸的童年。”张然躺在床上，脑袋枕着手臂。
“就像你和你姐姐。”
“其实还有你，不是吗？我们都一样，只不过你的童年更加不幸。”张然同情地望着黑暗中的叶栀。
叶栀也躺在床上，和张然保持了一段距离，嘴角噙着一丝微笑:“还好吧，娘亲对我很好，从来都不舍得教训我，那段逃难的日子虽然物质上不怎么样，但我有疼我的娘亲，还遇到了很多的好心人，那是我童年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张然望向窗外被乌云挡住的月亮，眼中充满了追忆之色:“有时候，真的好想回到小时候，小时候多好啊，无忧无虑的，不用想那么多破事。”
“我记得，你们现代好像有首歌，叫我不想长大吧。”叶栀道。
“对呀，小时候听，觉得这首歌很奇怪，长大多好，长大了我就不用上学了，可是现在才明白小时候才是最开心的时光。”
叶栀撇了撇嘴，揶揄道:“对呀，你要是回到小时候多好，你还没有长大的样子多可爱呀，现在总是面无表情，冷淡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窥探梦境的行为，已经严重侵犯了我的隐私权，这是需要赔偿我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营养费的。”张然凶巴巴道。
叶栀冷哼一声:“你看，你看，我就说吧，还是小时候可爱，说话都奶声奶气的，跟个小团子似的，现在整天绷着个脸，死气沉沉的，没有朝气。”
张然满头黑线:“喂，能不能别学我姐说话?”
叶栀狡黠一笑，老气横秋道:“张然要多笑笑，别总是绷着脸，说话温柔点，不要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打住，打住，叶小栀，别逼我揍你。”张然站起身，瞪大眼睛，对着叶栀黑暗中的的身影挥了挥拳头。
这呆子反了，竟然还想动手。
叶栀眉毛一挑，也站起来，毫不示弱道:“张小然，你有本事你就打，不打我都瞧不起你，还有你明天早饭自己做去，老娘不伺候了。”
“啪！”灯突然亮了。
“噗！哈哈哈哈。”二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
片刻后，张然止住笑意，绷着脸，弯曲手指，作势要弹脑瓜崩。
叶栀小嘴一瘪，捂着脑袋，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眼里已经有晶莹闪烁。
张然眯着眼，神色无奈，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要你当厨娘真是难为你了，你应该去当演员，三秒内就能哭出来的那种，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叶栀刷了那么久的视频，自然也听得懂张然的话。
随后，她闭上眼睛，别过头，双手负于身后，露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道:“士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随你，老夫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有点戏精属性呢?
张然玩心大起，拿着一根笔，挑起她的下巴，威胁道:“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赶紧睡觉去，我的睡眠时间都被你打扰了，要是我明天迟到，你就死定了。”
“知道了，张大少爷，明天早上做点好吃给你补偿。”叶栀回到里屋，还不忘做了个鬼脸。
张然无奈一笑，关上灯，继续睡觉，叶栀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也进入了梦乡。
天上的乌云逐渐跑开，一缕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了屋内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