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面圣
霍小湘在屋里做针线，远远瞧见杨铣怏怏的回来，立刻起身相迎。误以为是杨铣从婆婆那里知道她有意隐瞒怀孕之事，忙扶杨铣进门后，柔声解释道：“二郎，不是妾身有心隐瞒。妾身只告诉婆婆知道，婆婆说妾身愿意什么时候告诉二郎都可以，想着当时正值新春，府内上下忙成一片，于是晚两天再对二郎说。”
杨铣听罢，握着霍小湘的手道：“不是因为你，而是刚才我在阿娘的时候，宫里来人告知，要我明天正午进宫见驾，所以心中烦闷。”
霍小湘闻言一喜，道：“见驾是好事啊，说明陛下有意任用二郎。”
杨铣摇摇头，沉声道：“事情绝不是这简单，我还听宫里来人说，陛下已经召安西副都护高仙芝还朝，不日抵达长安。”
霍小湘心头一紧，瞬间明白杨铣话中的意思。
有诗云：“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霍小湘与杨铣成亲已半年有余，夫妻恩爱，生活甜蜜。乍闻杨铣又要随军出征，心里确实难以接受。不过想到杨铣平日在府内，勤练武艺，常对着夕阳慨叹，又觉得应该鼓励杨铣放下儿女私情，一心报国才是。
然而话到嘴边，霍小湘又说不出口。只能眼神凝重的望着夫婿，心里怆然。
次日近正午时刻，霍小湘捧着见驾时穿的衣服，亲自伺候杨铣换衣。
杨铣头戴软脚幞头，身着窄袖紧身翻领长袍，脚蹬长筒靴。
就在霍小湘给杨铣系革带的时候，察觉革带变短了。心想，应该是二郎的腰变粗。于是谎称革带坏了，命小鹃去取新的来。
杨铣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简单，低头看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不由得叹息一声。心道：“曾经看三国演义，听刘皇叔上厕所后回来痛哭，发出脾肉之叹。我开始还觉得好笑，一个大男人居然为这么点小事哭哭啼啼。今天看我自己居然有小肚子，不能不叹息流涕。”
霍小湘得到小鹃取来的革带，重新给杨铣系上。腰间挂腰牌，没有腰牌连大明宫都别想靠近。
穿着毕，挥手别了霍小湘，骑黄骠马，带着兴儿和旺儿，动身前往大明宫。
黄骠马扎三花，马背左侧悬挂唐刀，右侧挂弓囊，插宝雕弓和数枝羽箭。
大明宫，唐代的皇宫。
如日之升，则曰大明。大明宫乃是古代历史上十分宏伟的宫殿，但杨铣自回到长安始终没有去那里看过，甚至远远的眺望都没有。
离开这个时代是不可能，而想要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建功立业是必须的事情，就算是自己想当个大夫悬壶济世或者是其他职业，以家族的身份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想建功立业，那么迟早要来大明宫。杨铣希望自己是堂堂正正被召见而来，而不是自己偷偷摸摸的跑来偷窥。
兴儿和旺儿在前引路，杨铣很快就来到大明宫。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居于宫殿中轴线最前端的正南门，丹凤门。城门上耸立着巍峨高大的丹凤楼。
丹凤门有五个门道，中间门道紧闭乃是天子驰道。其余四道门开启，左面进右面出。
杨铣下马，命兴儿和旺儿在外面等候。自己整了整衣冠，手持皇帝的亲笔御书，昂首阔步走向丹凤门。快要走到丹凤门时，抬头仰望丹凤楼，只觉自己何等渺小。
守门将校喝道：“汝是何人？”
杨铣上前禀道：“某是国子司业杨玄璬之子杨铣，奉君命进宫见驾。”言讫，将御书送至将校面前，请他过目。
守门将校览过后，向杨铣作揖并递回御书。并道：“末将职责所系，多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大手一挥，两名兵士上前搜身。
杨铣双臂平举，敞开让士兵们搜身。
过了一小会儿，士兵退身。
守门将校对着名册上下打量杨铣，后唱道：“杨铣进宫见驾！”
杨铣向守门将校略拱了拱手，阔步入内。
早有宦官在内等候，见到杨铣后先是请安，随后领着杨铣往里走。
接下来是长长的御桥，御桥北面两侧是鼓楼。人走在长长的御道上，不敢东张西望，只能直视上前，一直走都不敢逗留。
过了御桥，便是大明宫第一大殿含元殿，以及含元殿两侧的翔鸾、栖凤二阁。规模宏大，气势非凡。不过含元殿只在大朝会使用，有诗云：“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说的就是含元殿大朝会的事情。
杨铣从西侧龙尾道过含元殿，再路过中朝宣政殿，一直到内朝紫宸殿前才止步不前。
领杨铣到这里的宦官，进去禀报杨铣到的事情。
杨铣站在殿外等候通传。
紫宸殿是内朝，大唐百官无不以在紫宸殿进见陛下，视为最荣耀的事情。杨铣却内心纠结，想到能出征在外，为国效力很兴奋。又想到和霍小湘分离，又觉得惆怅不已。
“陛下有旨，传杨铣进见。”
杨铣听到声音，立刻再正衣帽，躬身入内。
“臣杨铣，恭祝陛下万福金安。”
杨铣躬身行跪拜大礼。
“卿家平身，赐座。”
一股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杨铣起身，双膝盘坐在宦官取来的坐席上。第一次抬头看向皇帝，只见皇帝头添白发，但双目精光四射，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人，他是唐帝国的统治者。
“卿家最近过得可好啊？”
李隆基突然和颜悦色的问杨铣。
杨铣微微躬身道：“回陛下，臣日子过得很好。”
李隆基捋须大笑，道：“贵妃一直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是杨家男儿麒麟之才。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虚。”
杨铣忙谦虚道：“贵妃谬赞，臣愧不敢当。”
李隆基笑道：“今日召你前来，别无他事。只是贵妃一直很想你，快随我到后殿去见贵妃吧。”
言讫起身，转身入内。
杨铣慌忙站起来，跟在皇帝的身后。心里忐忑不安，总觉得不是简单的见堂姐那么简单。或许等见到堂姐后，就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