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绿林聚会
第四十三章绿林聚会
吴县令又到罗家村来了,罗长生听到禀报,便匆匆迎出了大院,跪拜在大门外,这是财主尊敬衙门官员的最高礼节。他把吴县令迎进家里后,见省府杨护卫也跟随在一起,便知道他们是来问他要人的了。他怨恨自己就生了一个挖自家墙脚的女儿。
昨天,罗四姐从德生家里一回到自己家里,找到罗长生便责斥父亲没有人性,罗长生气得吹胡子瞪眼。世上哪有这样的女儿?把自己的父亲骂得一无是处。
罗长生真是伤透了心,要不是看在四女儿是知府大人看重的人才,他真想利用家法狠狠的痛打女儿一顿!可是,知府大人亲自上门来接她,罗长生却拿不出一点对付这个不孝女儿的办法。
吴县令被迎进了客房以后,杨护卫开门见山就问:“罗员外,你家四小姐这两天回来过吗?”
罗长生听了,他不敢隐瞒,只好回答说:“她昨天一进家门,就跟我吵了嘴,后来背着我向管家要了二十两银子走了。”
“那她到哪里去了呢?”吴县令问。
罗长生只好告诉说:“她是来向本族一个受伤的小伙子来要钱的,本来这钱不应该我出的。”
“为什么?”吴县令问。
“吴大人,你知道的,为了寻找我那四女儿,我派了八个年轻后生去广东潮州找人。小祥他们抬着四女儿在回家的路上遇上了土匪蛮子的打劫,被砍伤了腿,已经花了我好多银钱了。昨天,我那四女儿又来向我要了二十两银子去,你说我这钱出得冤不冤呀?”
“罗员外,这事我可以为你摆平,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南风坳那里的土匪头目就是你们村里的。”吴县令神秘地说。
罗长生一听,吃惊不小说:“我村的?不可能吧?”
吴县令说:“一点不假,就是你村的人,还跟你家四小姐很要好呢。”
“真有这事?他是谁呢?”罗长生皱着眉头想不出所以然来。
吴县令眼珠子转了转,说:“这个人叫苟子,难道你不认识吗?”
罗长生听了,心里猛的一惊,纠正说:“不可能,不可能,这人已经死了两年多了,怎么会是他呢?”
“那你怎么就断定他死了呢?”吴县令提醒说。
罗长生脑子一转:“对呀,我没见过他的尸首。”
吴县令说:“我是在提审一个小蛮子时,小蛮子招供的,这个不会有错的。”
“吴县令,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罗长生眼睛发亮征求吴县令。
杨护卫说:“现在当务之急是你先把四小姐找回来,让我送她回府衙,至于其它事就由你们自己决定了。”
“可是,我也不知道那妖女去哪儿了呀,她昨天出去后,便再也没有回过家了。”
“那你派人去找呀!”吴县令吩咐说。
“来人啦!”罗长生当即唤来了几个家丁,命令说:“你们分头去找四小姐,找到了就告诉她知府衙门派人找她来了。”
“是!”家丁们领命分头下去了。
却说罗四姐离开德生一家后,回到家里就责备起罗长生来了,她一把鼻汁一把泪地诉说着心中的不平,后来说到小祥被土匪砍伤的事,她把父亲狠狠地批驳了一顿,她还背着父亲向管家要来了二十两银子,并当即送往小祥家里去了。可是当她到了小祥的家门前时,却见小祥一家关了门,门上挂着一把铁锁,罗四姐站在门外喊道:“仁山大叔!”。
邻居见有人呼唤“仁山大叔”,便出门打探,见是罗四姐,告诉说:“仁山已经死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呀?”罗四姐大吃了一惊。
邻居介绍说:“仁山去找你爹要钱,你爹不但不给,还派家丁把他痛打了一顿,仁山回到家里,后半夜时便在自家的灰房里上吊死了。小祥母亲发现后,人已经死了好几时辰了。小祥母子哭得死去活来,是我叫了几个相好的人把仁山抬到山上草草埋了。”
“哪小祥呢?”罗四姐泪水溢满了眼眶。
邻居回答说:“小祥和他母亲我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罗四姐听了这个消息,有如五雷轰顶,她恨不得一刀就把父亲杀了,她想起自己从逃婚走出家门这些年来,连累了不少无辜的人们受尽冤屈,她恨自己不该来到这个人世间。害得苟子哥一家受尽苦难折磨,害得小祥一家家破人亡。罗四姐流着汪汪泪水,她望着小祥的房屋,深深地鞠了一躬后,倾依依不舍转身走了。当她刚走到村口准备再也不回这个令她伤心又是生她养她的罗家村时,她却突然倒地上不省人事了。
罗四姐醒来时,却躺在德生家里的床上。英子守在床边,见四姐醒过来时,招呼说:“你醒了?想不想吃点东西?”
罗四姐流着泪,摇了摇头,问:“我躺了多久了?”
英子告诉说:“你已经躺了两天两夜啦。”
“啊?!”两天两夜啦?”罗四姐真不敢相信英子的话。自己怎么一昏就是两天两夜呢?
这时,德生匆匆回到家里,关了房门对四姐说:“四小姐,东家派家丁正四处找你回去呢,说是府衙来了人。急着要找你回去对歌呢。”
“大叔,别管他,让他们找去。”
德生有些惊慌,因为四姐正躺在他的家里,如果罗长生知道了,四小姐藏在家里知情不报,自己怎么吃罪得起呀。
罗四姐看出了德生的心思,说:“大叔,你不用怕,他们找我去与广西的刘三姐对歌,官府的人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就是回去了,也不会听他们摆布的。”
“四小姐,听说广西的刘三姐是个歌仙呢,当地有三个秀才带了三船歌书找刘三姐对歌,结果三个秀才都是大败而归。”德生担忧地说。
罗四姐思索着说:“所以这次对歌,我并不感兴趣。我不知道知府大人是出于什么目的。”
“知府大人都来请你,你不去能行吗?”英子插嘴说。
罗四姐正与德生一家说着对歌的事,不料,吴县令的手下李都头带了两个兵丁闯进了家里,他们见到罗四姐,立即就把四姐带走了。
罗四姐被塞进了轿子里,官兵护卫前后,匆匆忙忙直奔县衙去了。
苟子的一帮难兄难弟自从落草上山以来,从来没有被官兵搜剿过,这次因为弟兄们背着他把罗四姐抢上山里以后,没想到官府立马派来大队官兵围山清剿,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队伍被打得长零八落,不少弟兄还死在了官兵的刀下,他自己也负了重伤,经过一段时间的疗伤和休整后,苟子那些被打散的弟兄们又汇合在一起了。
苟子伤愈后,便带着弟兄们安扎在鳌鱼岭,这里易守难攻,他们白天踩点收集财主恶霸欺压穷人的罪恶行径和证据,夜晚便对其进行清算报复
他们的行动使得鳌鱼岭附近十里八村的恶霸豪绅欺诈穷人的行径收敛了许多。
今日,有住弟兄来报说:“大哥,我看到有一伙官兵又强抢民女,向县衙方向去了。”
“有多少人?”苟子义愤填膺地问。
来人说:“大约十来个人,我们是不是把他们劫了?”
“大家先别急,”苟子沉着地说,“我们先到关冲口埋伏,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把人救出来再说。”
苟子找了几个兄弟一起做了周密的部署和安排,然后带上弟兄们向关冲口去了。
日头当午,太阳火辣辣的将大地烧烤得象火炉子似的。苟子带颂十多个弟兄埋伏在关冲口的树林中,他们远远地望见一队官兵手持长矛,护送着两台轿子缓缓朝关冲口走来。
当轿子抬到关冲口时,苟子一声令下,十几个弟兄冲了出去,官兵听见喊杀声,丢下兵器四处逃窜,抬轿的人吓得魂不附体,停下轿子,两腿哆嗦打颤,苟子揭下轿帘,一看却是吴县令,吴县令吓得缩成一团,大叫:“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苟子没有理会,他正准备掀开另一辆轿子的门帘时,轿内却走出一个纤丽大方的女子,只见她沉稳地拢了拢额发,一见苟子便猛扑上去,拥抱说:“苟子哥,怎么是你们?”
“四小姐,原来是你呀!”苟子激动不已,说:“上次在南风坳被官兵打散后,我真担心官兵会把你抓去给害了,现在你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苟子哥,一言难尽呀,不过你不要替我担心,官府抓我去,无非是要我去参加‘歌婆节’与广西的刘三姐对歌,我想了很久,觉得这事没有什么可怕的。”罗四姐胸有成竹地说。
吴县令吓得缩在官轿里,当他听了苟子和罗四姐的对话以后,便知道自己一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死于非命,他下了轿,见罗四姐与蛮子头目苟子说话很投机,便上前插嘴对苟子说:“好汉,你就放了我们吧,我也是受知府大人之命请罗四姐去对歌,你我都是汉人,我们总不能让一个壮家女子嘲笑我们没有不敢应战吧?你把我们放了吧,现在离“歌婆节”没有多少时日啦。”吴县令哀求着说。
苟子望着罗四姐,征求说:“四小姐,这个由你来决定吧,如果这狗官说的不是人话,我到县府衙门也敢把他砍了!”
“苟子哥,他说的也是实话,你就放了他们吧。”
苟子抓住吴县令的衣襟责斥:“你如果敢对四小姐打歪主意,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你算帐的,滚!”
吴县令点头哈腰,唯唯诺诺,他见苟子放过他了,便气愤地叫着逃散不远的官兵:“你们都给我回来吧,赶紧送我回衙门去。”
罗四姐对苟子说:“苟子哥,我们走吧。”罗四姐正欲上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身拉着苟子到旁边小声说:“苟子哥,大叔嘱咐你,千万别干伤天害理的事。”
“四小姐,这个你放心就是了,上次南风坳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小祥被我的手下弟兄砍伤了,是我最大的遗憾,现在,我已经派人把小祥母子接来了。”
“小祥母子被你们接来了?那小祥他爹上吊的事你也知道了?”罗四姐惊奇问道。
苟子含泪点了点头,对于小祥,他觉得自己就像犯了滔天大罪不可饶恕一样。砍伤小祥的虽然是手下的弟兄们干的,他完全不知道,但是,他思前想后,这也是自己的失职呀,虽然自己的弟兄们都被逼无奈才落草上山的,但是,弟兄们却还没有真正理解“打富济贫”的原则,对于小祥父亲的上吊,虽然是罗长生所引起的,但是起因却跟自己有关呀,他这心里的创伤,自己觉得是永远抹不掉的伤痛。
吴县令向苟子弟兄们谢过了不杀之恩,便吩咐手下起轿赶回衙门去了。
苟子望着远去的官兵,心里想起罗四姐和自己的遭遇觉得无限的怅然。他在关隘口的一块青石上坐下,想了很久,弟兄们催了好几次,他才拉起四姐一起回山上营地去了。
罗德生一家因官府的人突然进门将罗四姐抓去塞上了轿里抬走后,一家三口惶惶不可终日,德生纳闷地问妻子:“这到底是谁报的信呢?东家都不知道四小姐在我们家里,怎么官府的人这么清楚?”
“这事我也觉得蹊跷,东家知道了一定会来怪罪我们的。”妻子一脸忧郁。
英子说:“这事怎么能怪我们呢?爹也是看见四姐昏倒地上才扶回我们家里来的,这能怪我们窝藏不报吗?”
他们一家正在议论争执时,罗长生却悠悠扬扬柱着一支龙头拐杖来到了德生的家里。
德生见了罗长生冷不丁吓出一身汗来。罗长生见了德生,气愤地说:“你们一家为什么总是跟我过不去呢?!”
“东家,四小姐是昏倒路上我才扶回来的,我并没有要藏下她的意思呀。”德生分辨说。
罗长生拿住德生的话柄,斥责:“你把我的女儿扶到你家里?我说四小姐是我的女儿还是你的女儿?她有没有家?我说你这穷鬼也太自高了吧!”
德生真没有想到罗长生会这么说话,但自己也是好心呀,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四小姐扶进自己家里,这话给罗长生说对了,她也有家呀,为什么自己不把四小姐扶回她自己的家里去呢?德生没有话可说了,他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但他是出于好心,他没有其它半点恶意。
罗长生见德生没话可说了,拐杖朝地下顿了顿,说:“你们以后如果发生什么事可别来找我!”
罗长生再没说什么,拄着龙头拐杖转身走了。
德生妻子跟着送出门外,她没说什么,也不好说什么,只望着罗长生的背影叹息了一声,而后转回屋里问德生:“不知东家是否知道咱们苟子还没有死的消息不?”
“这事我也说不准,但不知道四小姐是否与她家里人提起过。东家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德生皱着眉头分析说。
英子在一旁剥着玉米棒子,她沉思着分析说:“要是四小姐与她家人提起我哥还活着,我看东家刚才来肯定会说的。他刚才也没有提起过我哥的事,你们就不必去担忧了。”
罗四姐与苟子及其弟兄们一起回到了这帮绿林好汉的的营地,却见小祥与他的母亲正在营地为大伙忙着做饭炒菜。四姐见了小祥的母亲,泪水当即哗啦啦流了下来,她上前抱住小祥的母亲,哭诉说:“大婶,是我害了你们一家呀。”
“四小姐,请你别这样说,这事,我们没有怪过你,只是你爹他太狠毒了,小祥他爹真是死得冤呀!”小祥的母亲也哭了起来。
苟子见四姐和小祥的母亲抱着哭成一团难分难解,上前劝说:“大婶、四小姐,小祥的事你们要怪也应该是我,是我没有把手下的弟兄教训好,才使小祥的腿被砍伤。”
罗四姐和小祥母亲都止了泪,四姐从身上取出前些时候回家背着父亲向管家要来的十两银子给了小祥的母亲。小祥见状,柱着一只竹拐杖上前拒绝说:“四小姐,你这银两就不要了,反正我现在也上山当好汉了,我的腿在苟子哥的调治下现在差不多全好了,这银子就你自己留着用吧,你走南闯北唱歌会有用的。”
小祥的母亲也极力拒收罗四姐的银钱,四姐不好勉强,只好自己暂时收下,待日后再说。
苟子见饭菜都已经弄好,便下令吩咐弟兄们开饭。各位绿林弟兄分作两桌坐下,苟子叫手下搬来一坛倒缸酒,每人筛了一碗,罗四姐好久没有喝过家乡的倒缸酒了,她抿了一口吞下肚里,当即一阵红晕冲上了脸庞,就象那芙蓉花开一样,鲜艳极了,苟子望着罗四姐红润的脸色说:“四小姐,你越来越美了。”
四姐听苟子这么一说,脸更加红了,她娇嗔地笑着责怨:“苟子哥,你可别再取笑我了。”
小祥的母亲望着苟子,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她也称赞四姐说:“四小姐真的是很漂亮,苟子没说错。”
“大婶,你也来笑我。”罗四姐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苟子见状边吃边岔开话题说:“四小姐,我看知府大人请你去对歌是假,他是不是有什么其它的阴谋呢?”
罗四姐说:“听说是广西的刘知府与我省杨知府打了赌,谁要是在“歌婆节”对歌输了,就要拿出万两黄金给对方。我想了很久,这事我要是不去,我们全族人都会遭殃的,要是去了对歌对不赢,那我们全省的百姓更会遭殃。”
“这事怎么与全省的百姓有关呢?”小祥纳闷地问。
苟子解释说:“你要是对输了,那万两黄金不到全省的老百姓家里去搜刮,难道知府大人他一个人拿出来?”
小祥听了吃惊地说:“这样说的话,那可真是事关重大呀!”
罗四姐说:“所以,这次“歌婆节”我决定去试一试,我不知道刘三姐是个什么样的歌手,不知道她有多大的本事,但我觉得不应该怕她。”
苟子沉思了一会,说:“四小姐,这对歌的事,让我派几个弟兄去打探一下消息再说,你先在这里住几天。”
罗四姐见众弟兄吃完了饭,便与小祥母亲一起收拾好碗筷。苟子却叫了两个弟兄商量去府衙打探消息去了。
第四十四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