苾琬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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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金枭杰

闹哄哄的包间顿时安静下来,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稍微镇定地站了出来,他掏出一块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额头上的汗:“金小姐,大家都是当地商行的大头,一个个的也都认识些人脉,日后少不了合作,为了一个不熟的人,可不要伤了和气。”

金小姐将枪顶在他的头上:“你猜,我在这里杀了你,你的那些人脉会说些什么,我哥会说些什么?”

中年男人吓得双腿一软,跟跟跄跄地后退几步,猛得撞到了桌子,

桌子上的彩排都没怎么动,汤都是满的,被他这么狠狠一撞,有几盘的菜汤直接洒了出来。

他半个人瘫在桌子上,惊恐地盯着手里的枪,语气颤抖起来:“金小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一切都好商量……”

金小姐的枪离开了他的额头,她把枪又放回腰间后,扫视了一圈:“还是孙老板通情达理,既然这样,那便好办不少了。”

她捻着手里的手串,手串应该盘了很久,已经有包浆的样子:“我是个信佛的人,相信来世因果这个东西,这辈子多做好事,下辈子才能投个好胎。”

说着,她又将手串随机砸到一个人的身上:“我决定了,我拿出手头八成的粮,无偿捐给褚老板,你们怎么看?”

几个老板面面相觑。

金小姐见没人回答,又扶了扶腰间的枪。

到底都是生意人,会审时度势的多,一个老板打头道:“我也拿八成……无偿——无偿捐给褚老板。”

接着又有两个人附和上来。

剩下的几人见形势所趋,纵然心里百般不愿,但还是随波逐流,跟着交了粮。

金小姐盯着他们,一个一个地放行,待这些老板都走光后,屋子里就剩下了两个活人一个死人。

金小姐喊来工作人员,让他们将尸体和被动过的菜都清理掉,桌子上的菜才堪堪少了一半。

金小姐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道:“我刚赶回来,什么也没吃,这些东西好端端的不吃也浪费了,你也陪我坐下吃几口吧。”

这饭局是褚粟依做的东,客人发话要东家作陪,东家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她也跟着坐下,开了一套新碗筷,吃了起来。

这饭店相当高端,包间里面还有酒,金小姐指了指柜子里的酒:“我开一瓶,你买得起吧。”

褚粟依笑道:“还不至于狼狈到连瓶酒都买不起。”

金小姐大笑着拍手,开了一瓶白酒,斟满一杯一饮而尽:“我看你千里迢迢地又卖商铺又筹粮,还以为你要破产跑掉了。”

褚粟依也跟着喝了一杯:“不抗战需要军资,我没法亲自上战场,就只能做一些资助了。”

“英雄所见略同。”金小姐笑着和她碰杯。

酒过三巡,金小姐已醉醺醺的,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西红柿,她神秘兮兮地凑上去,问道:“我还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吧。”

褚粟依想了想,确实。

“我今天……我今天就告诉你。”金小姐明显喝得有些高,舌头都有些打结,她用筷子沾了点酒,在桌子上自顾自的写了起来,“你看好了——金枭杰,枭雄的枭,豪杰的杰……”

褚粟依静静地听着她在那里讲,是不是还附和两声,边附和心里边在尴尬,原来自己撒酒疯竟然是这样的光景!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金小姐又倒满一杯酒,“咕噜咕噜”很快见了底,“我哥,你知道不——”

褚粟依想到那些传闻,她点点头。

“狗屁!什么在外面当军阀的哥哥,假的。”金小姐大手一挥。

“假的?”

金小姐点点头:“只是我原来捡到的一个小伙子,我在这边说有一个当军阀的哥,他在那边说有一个当大亨的姐。”

褚粟依瞪大了眼睛:“你不怕露馅?”

“露馅儿?哈,让他们漏去吧,当时确实是假的,但是又怎么样,现在我们俩都熬出来了,那些事有没有的都无所谓了,有枪说话才硬气。”

说着,金小姐掏出腰间的枪,将他拍在桌子上。

“这把枪是我和那个骗人的哥哥一起从一个作威作福的士兵手中抢来的,我初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就剩三发子弹。”她又喝了一口酒,不屑地笑了笑,“现在,这把枪里的子弹从没空过。”

听到这样的一串话,褚粟依的大脑如同炸开了一般。

金枭杰,果然人如其名,真正的枭雄,凭借一把只有三发子弹的枪闯到现在这个地位。

“我小时候也是苦日子过来的,我知道没有饭吃的日子多么难受。”笑过之后,又是大悲,金小姐突然哭了,“那些地头蛇们一个个的都富了几代,八百年前就不知道从哪搜刮民脂民膏,懂个屁的人间疾苦,一群鼠目寸光的东西,恨不得都把粮囤起来,狠狠地宰了那点蚂蚁肉,也不怕遭了天谴。”

骂过之后,她又接着哭:“我十三岁家里的地就被地主强占走了,一路颠沛流离,到现在天天跟这帮狗砸碎周旋,只有你,愿意买铺子去捐粮,我不求什么回报,副总囤得这些粮,他想私吞,但我不想,你都拿走,捐出去,让他们抖吃饱饭。”

褚粟依看着她声泪俱下的样子,心里也跟着感动,答应了下来。

金小姐见她答应下来,心里的郁结驱散开来,如乌云密布即见日明,她将剩下的那点酒都到进杯子里,饮尽后又吃了几口的菜,感觉菜都冷了,没什么温度,自己也没什么再吃下去的性质,她抄起刚刚吃饭时脱掉的大衣,说道:“唉,天也不早了,我刚下火车,一路上颠簸,谁也睡不安稳,累得很,先走了。”

说罢,她叫来秘书,扶着醉醺醺的她便走,独留褚粟依一个人在包间。

褚粟依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心里盘算着大概能换到多少的粮,说是无偿捐给她,但总归不能断人生路,多少还是要给些钱,粮能拿到手就是好事。

能拿到的粮说少不少,说多也不算多,看着数量庞大,但打仗人也多,胃口也大,不知道能撑多久。

反正能撑多久是多久,不够了她再筹再捐。

盘算好后,她起身要去结账,却发现金小姐早已经帮她结过了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