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刘美人
褚粟依此次拒绝，便是绝了自己和萧绸斛的可能，萧绸斛也自知毫无希望，除了做生意一事便再无逾矩，如此便相安无事过了数年。
光阴似箭，转眼间，新帝也已是弱冠之年。
此时正是高太皇太后掌权之时，新帝血气方刚，常对此颇有不满，一心想太皇太后归政，虽说祖孙二人血浓于水，感情深厚，但在这个问题上，确是问题频发。
褚粟依因生意的原因常在宫中女眷之间来往走动，几年前便结识了新后。
皇后是洛州人，姓孟，单名倩，小字融清，前些年入宫，深受太皇太后和两位太后所喜，得以留入宫中，学习宫中礼仪，于元祐七年，正式立为皇后。
两人刚新婚，虽说不上蜜里调油，但也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然而好景不长，绍圣二年，刘御侍初获圣宠，晋封美人，从此独占后宫。
而刘美人也常恃宠而骄，不守妃嫔之礼，后宫颇有微词。
孟皇后本是姿色平平，在后宫中不甚起眼，如今又来了一个美颜无双的刘美人，赵煦来她宫中的次数便更少，不过她也不甚在意。
如今她已有身孕，且临近生产，不管这孩子是男是女，都将是她深宫中唯一的慰藉。
听闻孟皇后临产的消息，褚粟依自知要带些礼物进宫祝贺，她身上也没什么稀奇玩意儿，想来宫里什么都不缺，便带了些产后可以用的胭脂水粉，还有一些金元宝。
她刚下马车，就见前方的马车掀开了帘子，露出熟悉的脸庞。
褚粟依望过去一眼：“向姝姝？”
向姝姝示意马车落下来，下了车与褚粟依同步而行，她凑过去，悄声问褚粟依道：“你知道那个椒房专宠的刘美人吗？
“嗯？”
“前些日子，她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气得皇后娘娘都动了胎气。”
褚粟依瞪大了眼睛：“这刘美人竟如此胆大，陛下没罚她？”
“罚什么啊？这不，当时有个婕妤为皇后娘娘讽刺了她两句，第二天圣旨就下来了，直接降了位分！算了算了，要到宫里了，不说了不说了。”
两人先去孟皇后宫里祝贺一番，便被向太后请去喝茶，屁股还没坐热，便听见外面有人通报：
“刘美人前来拜见太后。”
向姝姝撅着嘴巴：“不见！前些日子不是免了她的请安？皇后都不请了，没事天天跑太后这里来做甚？”
“姝姝，不得无礼。”向太后摆手，“让她进来吧。”
待宫女引进刘美人后，褚粟依这才真正见到传闻中的人。
这刘美人当真是绝色，其民间所言“明艳冠后庭”的确属实，她一身华服，满头的珠宝堆砌，若是常人来穿，那便是珠光宝气，俗不可耐，但在她身上，确是流光溢彩，相得益彰。莫说只是人间绝色，就算是天上神仙经灵泉滋润，像她这般的也是罕见。
褚粟依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由得感叹到，“还真是老天赐饭啊。”
刘美人规规矩矩地行礼道：“请太后安，妾身今日带来一些吃食，请太后赏脸。”
向太后示意宫女将吃食摆在旁边的食案上，心里的算计便有了几分把握，她斟酌了一番，开口道：“太后娘娘，这几日陛下总宿在皇后宫中，我们这些姐妹，终日不见陛下，思念得紧……”她欲言又止，等待着太后的下文。
向太后抿了口茶，全然不动刘美人的糕点，这让刘美人有些沉不住气。
她又说道：“太后娘娘，这女子生产是人间常事，断没有她这么金贵的，她动了胎气自有御医，这也不是霸着陛下的理由啊……”
“皇后娘娘岂是你能诋毁的？”
刘美人话还没说完，话便被打断，她面有愠色，回头想看清是谁如此不知好歹，等出了宫殿非要让陛下砍了脑袋不可，却发现出声的是向姝姝。
她赶紧换了脸色，好言好语道：“妹妹想岔了，我也只是心疼陛下……”
“你心不心疼陛下关太后何事？”向姝姝语言丝毫不让步，“姐姐若是真心疼陛下，直接找陛下说去，何至于折了十八弯来我姑姑这里说皇后娘娘的坏话？”
“是，妹妹说的是。”刘美人僵硬地笑着，指甲深深嵌在手里，等待太后的回话，却见向太后没有任何的表示。
她心里清楚了太后的态度，索性连最后都不假模假样装下去，只是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太后娘娘，臣妾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向姝姝目送着刘美人远去的背影，不满道：“怪不得民间流行宠妾灭妻，这刘美人刁蛮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皇后，姑姑您也不罚她——粟依，你怎么不吱声？”
褚粟依笑道：“这皇家的事，岂是你我能妄言的？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几颗脑袋都不够掉。”
“姝姝，你该和褚姑娘学学。”向太后将糕点分发给坐在下首的二人，又禀退了其他人。
褚粟依本也想退出去，却被太后留了下来：“你虽只是行商贾之事，旦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亲近向姝姝，自然也是站在我们这一队，已经到了一个船上，想跳下去也晚了。”
接着，她又说道：“如今我还是太后，或许能庇佑向家一些，但陛下如今逐渐亲政，太皇太后尚且与他有血缘关系，都讨不到什么好，我这个做嫡母的，他生母还在世，我更没什么权力。”
“是，姑母教导的是。”
向太后又问道：“你们二人觉得，皇后这胎是男是女？”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是男是女，也要能生下来再说，这刘氏在一日，后宫便不会安定，偏偏陛下还偏袒，更没人能拿刘氏怎样。”
褚粟依听出了话外音，她答道：“这些日子，皇后怕是不宜再用那些胭脂水粉了，以防万一，我认识宫外的一名医，她或许能调养皇后的身子。”
“如此甚好。”向太后将新泡的茶水浇在茶宠上，“天色不早了，你们也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