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身份暴露
“请他进来。”覃玓将画放进一个小柜子里。
曹诗被涂珘带了进来，目光炯炯，容光焕发。
他的目光从覃玓身上移至褚粟依，赶忙躬身行礼：“在下曹诗，字辨非，敢问这位兄台名字？”
“褚秫，字谷康。”
曹诗的目光又挪回，他挑了个椅子坐下，迫不及待地说道：“珄熙兄，我有差事了！”
覃玓此时正画着新画，听曹诗叫他，猛得抬头：“嗯？”
“我！当官了！”
“这次又是当的什么官。”覃玓又把头埋了下去，“是哪个州的团练副使？还是什么节度行军司马？”
“诶呀呀，不是闲官！”曹诗迈着步子，急切地在覃玓面前晃悠，“是左领军卫大将军！正三品！知道吗？正——三——品。”
“掌宫禁宿卫，倒也不算埋没你这一身武学。”
曹诗瞳孔中有一束光，满是希望，似那种少年意气风发的光芒，“假以时日，我一定能当上镇国大将军，骠骑大将军，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让我大宋传承千秋万载！”
覃玓轻轻捏起画的两角，仔细瞧瞧，又放下添了两笔，“你比我强。”
褚粟依转头，震惊地看着覃玓，正和覃玓刚过来的目光对上。
覃玓读出了褚粟依的心思，那意思是说，还有令冥尊大人甘拜下风的事？
覃玓嘴角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语中却含有一丝感叹的语气：“我这么大的时候，不过是个九品的禁军教头。”
“你可千万别说这个。”曹诗呛他，“当初你高中，官家给你官着吧，不只三品吧，还不是你没要。”
“不要才好。”覃玓说，“后来王介甫折腾一番，我们这些靠诗词歌赋出来的，有什么意义。”
“那你后来没有再考吗？”褚粟依问道。
覃玓摇头：“不考了，功名利禄如过往云烟，和小辈们争什么名垂青史的机会。”说罢，他收起刚完成的画，放进柜子里。
“哦。”褚粟依似乎懂了的样子。
“谷康兄是新来这里吧。”曹诗笑眯眯地看向褚粟依，说道，浑身上下，满是少年的伶俐。
褚粟依想了想，“算是。”
“那正好该用饭的时候了，今天我做东，二位，如何？”
褚粟依眼中尽是欢喜，嘴上却假着说：“这多不好意思，还让曹公子破费。”
“你尽管让他请。”覃玓说，“以往大多是我请他，今天也该让他还一回。”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樊楼。
褚粟依猛一吸鼻子：“嗯～好香的饭菜味，比别的酒楼香多了。”
“那是，这樊楼啊，可是东京七十二酒家之首！来一趟啊，褚兄你也算是不虚此行了。”曹诗叫来掌柜，“老葛，上楼还有隔间吗？”
“曹少爷呀，实在不巧，刚才还有隔间，只是您慢这一步，隔间被人订去了。”
“算了，在这儿吃也挺好。”褚粟依指了指旁边的空桌。
曹诗看了眼空桌：“也不是不行，就是楼下嘈杂了些，怕谷康兄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怎么会介意呢。”褚粟依一心只想快些吃上饭，才不管是不是隔间，雅兴不雅兴。
几人落座后，便听到上楼有人喊了一声：“辨非兄。”
曹诗抬头，便看见楼上的赵蓁蓁，脸上贴着两撇胡子，身着圆领长袍，外套披风，脚上还蹬着西域来的小靴子。
赵蓁蓁还俏皮地挑挑眉，活脱脱的少年公子样。
“公……”曹诗憋住笑行礼，却实在憋不住，把头别过去，笑得差不多了才面过来，却没能彻底止住，只好边笑边说，“公子，公子，见过赵公子。”
“辨非兄，今儿怎么没在隔间啊？”
“这不是来晚一步，最后一间也被订走了。”
“正巧，本公子还没用饭，不如，辨非兄赏个脸？”
曹诗带着两人上楼来到赵蓁蓁的隔间，向她介绍：“这是新来的朋友，褚……”
“见过。”赵蓁蓁说。
“你们见过？”曹诗瞪大眼睛。
赵蓁蓁点头：“当然，就是他向我问珄熙大哥家在哪里呀。”
褚粟依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赵蓁蓁：“公主，你这一打扮，看着怪俊的。”
“再俊也俊不过谷康公子。”赵蓁蓁好像想到了什么，她凑到褚粟依附近，悄咪咪地说，“谷康兄，你不会也女扮男装吧。”
“我……”褚粟依不自在地摩挲两下后脖颈，“被公主发现了。”
“我说谷康兄看着这么俊俏，原来真是……”赵蓁蓁一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样子。
曹诗则不可思议地瞅着褚粟依：“那你的真名是……”
“褚粟依。野簌的簌，依偎的依。”
曹诗迅速调整好表情：“几位先等着，我去点菜。”
赵蓁蓁安稳地坐下来，说：“两位也坐吧，这块儿他绝对熟。”
饭后，覃玓带着褚粟依回府。
马车上，褚粟依感觉胃里有些烧，脑壳有些胀，她扶住额头，希望能支撑一会儿。
覃玓脱下大氅，披在她身上：“你今天喝的酒有点多。”
“嗯？”褚粟依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
“头疼是必然。”覃玓继续说。
“那怎么办啊。”
“回去让涂珘熬点醒酒茶，离回府还有一段路程，你可以先睡会儿……”覃玓话音未落，已瞥见褚粟依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他不再说话，静坐在她的旁边。
马车一个颠簸，褚粟依的脑袋倒在了覃玓身上，紧靠着他的胳膊。
“真不让人省心。”覃玓抻回脱落的大氅，继而把她护在怀里，似是抱怨，“该把我胳膊压麻了。”
覃玓掀开帘子，远远地望见覃府的牌匾，在灯笼的光下若隐若现，他想叫醒褚粟依，却见她睡得很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马车停了，涂珘在门口等他们，只见覃玓一身单衣，怀里抱着熟睡的，盖在大氅里褚粟依。
“大人……这……”
覃玓回了他一个眼神，涂珘立马闭嘴。
“去熬些醒酒茶来。”
“好。”
覃玓沉默了一会儿，又叫住打算走的涂珘，“醒酒茶明早再熬，等她醒来再喝，你先回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