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颂桃
褚粟依循声而去，看见一群人正围着一张纸指指点点，她整理了一下衣摆，走了过去。
“各位兄台在讨论何事？”
几人瞥了一眼褚粟依，看她一身女子打扮，甚至未给正眼瞧，扔自顾自地讨论着。
“各位兄台。”褚粟依知会他们的意思，她开口说道：“我是覃夫人，是长风书院的掌家人，想必是能略懂一些的。”
“原来是覃夫人。”一名书生认出了她，恭敬地行了个礼，“早听说覃夫人才学出众，久仰久仰。”
说罢，他便接过旁边的人手中的纸，递给褚粟依，“夫人悦目。”
“颂桃……”褚粟依仔细地、认真的、一字一句地读者。
“这文文风精炼、笔法凝重，实在是妙。”褚粟依读过后，评价道。
“是啊。”一个书生接话，“更绝的是，写出这篇文章的人，不过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初顾茅庐，就一鸣惊人，妙哉！”
“二十来岁？”褚粟依又重新将文章浏览了一遍，“真看不出来，这篇文章竟出自少年之笔！你们可知作者是谁？家住何地？”
“……我倒是记得不多……”又一名书生说，“应该不是京中人，倒也离京中不远。”
褚粟依将纸还给他们，继续踏青游玩，她的脑海里一直想着那篇文章：颂桃？这般文笔，这般词句，真的是出自一个少年之手吗？好像似曾相识呢？
想来想去，想得她有些烦躁。
“算了，不想了，可能是记错了。明天说好找蓁蓁去玩呢。”她在心中这么安慰自己。
第二天，她如约来到了赵蓁蓁的府邸。
赵蓁蓁已有了身子，并且显怀了。
她挺着肚子，听褚粟依讲京中的事，听到兴奋的时候，赵蓁蓁突然“诶呦”一声捂着肚子，吓得褚粟依赶紧护住她。
“他踢我了。”赵蓁蓁笑靥如花，“连他也喜欢你褚姨讲得故事呢。”
褚粟依小心翼翼地摸着她的肚子，说道：“这生出来不知道还是个怎样的混世魔王呢，唉，反正别像他爹就行了。”
正巧，曹诗拎着食盒回来了。
“蓁蓁，这是樊楼新出的糕点。”曹诗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殷切地打开食盒，一一把糕点摆好。
“你先出去吧，我和粟依说话呢。”赵蓁蓁嗔怪道。
“那你们聊，有事了叫我。”曹诗走了出去，轻合上门。
褚粟依不可置信地望着走掉的曹诗：“他什么时候变好了？”
“洞房当天，我们没有圆房，过了两三天之后才——但也不怎么愉快。”赵蓁蓁说。
“就那一次，就有了身子，开始还不知道，他也没有从苦闷中走出来。”
“过了一个多月，宫里派来了太医给我请脉，正巧月份也到了，自然而然便查出来了。”
“后来，他就像变了个人，可能——这个孩子，会让他走出来吧。”
“前两日，他和族人商量着给我筹备一场生辰宴，但现在正值干旱，黎民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想着这个时候大肆浪费钱财不妥，就让他撤下去了。”
褚粟依看着她，叹了口气，又轻轻抚摸一下她的肚子。
“你和覃兄没有打算吗？”赵蓁蓁说完后，转而又问褚粟依。
“这……件事啊……”褚粟依的脸颊晕染着一片红霞，她用手心摸着微烫的脸，企图用手心的温度给脸降温，“我和覃大人没提过，不过，顺其自然嘛。有些事情，强求不来的。”
赵蓁蓁半眯着双眼，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噢～但是要有这份心嘛，怎么强求不来，多几次就能强求得来了。”
“哎呀～”褚粟依摆摆手，“不说这个了，我继续跟你讲京中的事，来，先吃点心。”
褚粟依继续同她开心地讲着京中的趣事，不一会儿便讲到那日郊外的见闻。
“这件事我也听曹诗提到过，我也让曹诗找来了一份来读，那人文笔十分凝炼，而且有着不像一个少年还有的见识。”
“我也觉得，这很矛盾。”褚粟依说，“而且，他的这篇文章，我记得好像从哪见过。”
“你是说，这篇文章，是抄来的？”赵蓁蓁瞪大了眼睛。
“不是抄。”褚粟依说，“我印象中的那篇文章，和现这篇很多地方都很像，但是一直看下来，又会觉得它们有很大的不一样。”
“更像是……”褚粟依想了一会儿，“抄这篇文章的精华，然后把它们拆的七零八碎，再加上一点自己的东西。”
“这也太恶劣了！”赵蓁蓁皱紧眉头，“这比抄还……”
“而且这篇文章，虽说是有点水准的，远没有原来的那篇文章写得精妙绝伦。”褚粟依闭上眼睛，回想印象中的那篇文章，“记忆不太清晰了，但能说出个大概。”
“那篇文章叫什么？”
“仙桃赋。”
听到这三个字，赵蓁蓁愣住了。
愣了一会儿，她又说：“我知道这个人。”
“我还未出阁的时候，曾经有一个人就拿着这篇文章给宗实哥哥看过，宗实哥哥还夸过，想给他点个翰林当。只不过那时宗实哥哥病重，哥哥去世后，这件事便没再提起过。我也拜读过这人的文章。”赵蓁蓁陷入了回忆中。
“有人看过这篇文章？”
“看过的人不多，所以也没人会将两篇文章联想到一起。”
“唉，真是太可惜了。”褚粟依由衷地惋惜。
“但我知道这人的姓名，也知道他住在哪里。”赵蓁蓁说，“如果你实在好奇，我可以告诉你。”
“你说你说。”
赵蓁蓁让侍女拿来纸笔，写下了几行字，边写边说道：“我现在有着身子，无法陪你一起去了。”
褚粟依又陪她闲坐了一会儿，天渐渐地黑了下来。
她拿着纸，拜别了赵蓁蓁，回到了覃府。
覃玓早已经在离门口最近的亭子里，恭候多时了。
褚粟依一进府就看见坐在亭子里喝茶的覃玓，她问道：“大人，你一直坐在这里不冷啊。”
“你还知道回来。”覃玓面色如常，声音中却让褚粟依捕捉到了一点的委屈。
“我这么想大人，肯定知道回来啊。”褚粟依眨眨眼睛。
“当真？”
“当真。”褚粟依回答道，但怕覃玓不信，她又在覃玓嘴上啄了一口。
在她的唇碰到覃玓的唇的那一刻，覃玓反客为主，将她抱在怀里。
“大人——”褚粟依呼吸微促，她努力平静下来，抬头看着覃玓，“大人，你可知道颂桃这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