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尼诺的车技丝毫不逊色于滨田鹤，他带着后面一群追兵在车来人往的马路上玩起了见缝插针的游戏。

但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眼见我们被迫跑出市区来到郊外，尼诺本就不大好的脸色更阴沉了些：“汽油不多了。”

话音未落，一颗子弹突然打中车身，吓得我赶紧抱头俯身。现在周围人烟稀少，这些人终于不用顾忌闹大了。

咬了咬牙，我迅速看了一眼窗外：“去那片小树林！”

我们带着后面三辆车的追兵冲下公路，向道旁树木撞去。眼看车头就要撞上一棵大树，我抢过方向盘来了个神龙摆尾，让装有油箱的右侧撞向树干，同时一把拉开车门，拽着尼诺扑了出去。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那三辆车差点儿来了个相继追尾。就在这一刻，我抬手一枪打在了已经破开缝隙的油箱上，只听一声巨响，烈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追来的三辆车里，前面两辆因为挨得太近来不及躲开，也处于爆炸的范围，只有最后一辆车中的四个持枪男人快速冲了出来。他们经验老到，立刻判断出了我们所在的方向，但是尼诺又是眼睛一眨，这一次我看得清清楚楚——这四个人手里的武器接连溃散开来，然后消失不见。

不等我惊叹，尼诺立刻抬手将剩下四颗子弹送了出去，等到四个人倒地之后我才心有余悸地抹了把汗。

尼诺看着我露出衣襟的十字吊坠，虽然这玩意儿不大值钱，但它却是使徒联盟成员的身份象征。

我咧了咧嘴，伸手按住地上尸体的头颅读取记忆，片刻后睁开眼道：“后面还有追兵，此地不宜久留。”

尼诺深深看了我一眼，走到最后那辆车前拉开了车门。我用感知力将车检查一遍，拆掉了安装在油表下的定位追踪仪。

离这里最近的是巴黎秩序最混乱的十八区，将车弃了之后，我们绕远路在一家偏僻的旅店开了个房间。

我打开电脑浏览了一下关于十七区的新闻，没发现什么异常，想来卯月纯和滨田鹤很可能已成功脱身，于是用通信器给他们发了条信息。

这时，尼诺问我：“你真的能读取死者的记忆？”

“是无生命体记忆感知。”我苦笑着纠正，“不然你以为我很喜欢跟死人头亲密接触吗？但是被感知物品的记忆存在时限不能超过一年，否则我的精神力就容易反噬。”

我顿了顿，有些好奇地问道：“你的能力是什么？刚刚看你能把子弹和枪变没，还能把铁墙弄开大洞，很厉害的样子。”

尼诺竖起一根手指：“无生命体分解重组。”

如果要在事后将物体恢复，那么在分解的过程中他必须用手与这件物体接触，并且要在十天时限内重组，不然就再也不能将其恢复；如果只需要将物体分解，那么只要物体进入他十米范围内，他就可以发动能力将之分解，分解速度和程度视物体大小和他的精神力强弱而定。

这种能力简直是武器热爱者的噩梦，我对他竖了个拇指，可惜他并不领情。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救我？”尼诺声音有些低沉，“还有‘菊’，他已经退出了联盟，怎么会插手这件事情？”

这种对救命恩人也不放弃警惕的行为虽然有些令人心寒，但很能让人理解。于是我把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遍后，摊开手，说：“事实就是如此，随你信不信……不过看在我们救了你的分儿上，帮忙给联盟回个信说‘周辞和龙昕是无辜的，请赶紧派人来支援’，可以吗？”

尼诺两腿交叠：“巴黎分部已经被攻破，此番背后还有地方政府暗中支持，真要等到联盟派人过来，我们估计都去见上帝了。”

“大哥，你是有个藏宝图吗？咋这么引人犯罪。”

嘴角一翘，尼诺忽然将手伸在了茶几上方，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手下的空处。我还没对他这神棍般的姿势表达嘲笑，就被眼前一幕震住了——有什么东西从他手中散了出来，飞快旋转凝聚，逐渐变得肉眼可见。

不到五分钟，一个一尺高的玻璃器皿出现在茶几上，里面有一个老人的头颅，须发都被剃光，双目紧闭，底部一根金属杆插入脖颈断口，把它固定在器皿中。

我吓得差点儿从沙发上滑下去：“我去！你是倒卖人体器官的吗？”

尼诺瞥了我一眼：“既然是你把身为‘类始祖信息素’拥有者的塞壬带出百慕大的，应该知道‘镜’计划吧。”

所谓“镜”计划，就是在“二战”时由多国联合在暗中秘密研究进化力量的特殊研究项目，虽然中途有过中断，但近年来又死灰复燃，其背后的研究者甚至把实验目标投向了异化者。他们制造出来的第一批成功觉醒异能的实验品被称为“始祖”，只是到如今已然不存在，唯有其中一个水系实验品被成功克隆，那就是塞壬。

我心头一颤，看着茶几上的人头，忍不住背脊发凉：“这个人头跟‘镜’计划有关系？”

“你知道‘缸中之脑’吗？”尼诺一字一顿地说，“这……是‘镜’计划创始人之一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