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这条通向十七区的马路已经有些老旧，因为附近正好是拆迁区，住户都已经搬走了，平时也很少有车辆经过。

一辆黑色雷诺在这条路上飞快行驶，透露出车主的心急如焚。然而此时夜色昏黑，道旁的路灯又坏了好几个，因此在转角时便撞上了另一辆突然杀出的塔利斯曼。

哪怕开车的男人及时打了方向盘，车身也被撞得一震，他好不容易稳住身体，骂道：“天杀的！”

下车走到塔利斯曼前，他的骂声却戛然而止了——车里根本没有人！

男人下意识地摸向别在腰间的手枪，然而一把小刀已经从背后绕来，在他的咽喉上轻巧划过，并顺手捂住了刚要发出惨叫的嘴。

我从旁边的灌木丛里爬出来，看着滨田鹤。他放开手里的尸体，冲我招了招手：“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有了今晚入侵信息库的事情，法国政府高层一定会意识到有使徒联盟的成员在调查巴黎分部的事情，为了保险起见，他们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派人去跟长鲸会交接，因此我们才埋伏在这条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我收回感知的手掌，揉着酸胀的太阳穴道：“没错，他是警署派出的便衣……我们入侵的事情已经被政府通知了长鲸会，他是要去跟那些人商谈下一步的计划，等下还有一些同伴作为助手和后援，估计再有一个小时就到这里了。”

从暗处走出的卯月纯把尸体拖进灌木丛藏好，道：“你们先去分部找尼诺，我留在这里，等会儿制造一场连环车祸，争取把政府这边的人给绊住，不过你们要抓紧时间。”

能混淆视觉的“三色果”实在是所有司机的噩梦，我对她竖起了拇指。

几分钟后，滨田鹤猫着身子藏在了后备厢里，我则一脸嫌弃地换上刚从尸体上扒下的衣服上了车，向十七区驶去。

巴黎分部隐藏在十七区南部商业地带，周围有不少建筑作为掩护，而且既没有醒目标志，也不见身着制服的守卫，实在很不起眼。

刚把车停在门口，原本徘徊在附近的“路人”就向我靠过来。我绷着一张“扑克脸”，挽起衣袖，露出腕上的手环——谢天谢地，那个倒霉的便衣取信长鲸会的方式并不是警员证和他那张高鼻深眼的脸，而是这条能开启分部新大门的电子手环。

巴黎分部被长鲸会攻占后，原本的指纹识别锁就换成了每过六小时更换一次密码的电子屏，外人要进入的话，就只能由负责人事先通过这个手环装置发送密码，不然就会立刻激活警报装置。见了手环，守卫们对视一眼后散开，大部分都恢复到吃喝玩乐的“路人”状态，只剩下一个高大的白种男人低声道：“伊莲娜小姐已经吩咐过了，跟我进去吧。”

他口中的“伊莲娜”正是这次高层下令那个倒霉便衣要去接洽的人。我心里一松，冲车子努了努嘴：“路上遇到了小车祸，你帮我处理一下它，我自己去找伊莲娜就可以了。”

他犹豫了一下。我故意沉下脸色，他这才不情不愿地去开车了。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调出手环上的密码输入电子屏，那扇严密的金属大门就自动开启了。

大楼第一层有很多守卫，在大门开启时都朝我看过来。我绷着脸没露端倪，一手按在墙壁上，飞快地把整栋楼的情况感知清楚——共七层，除了第一、二层是安保部门，第三、四层是寝食、后勤之类的杂务处理处，第五层是监控室，第六层是终端控制室，第七层则是研究室。

感知力如触手般蔓延过去，眼看就要将整个第七层包裹住，一只手忽然拍上我的肩膀，把我吓了一跳：“嘿，你终于来了。”

我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个金发碧眼的窈窕少女，她穿着紧身皮衣，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赶紧把从便衣尸体上搜出来的文件亮了亮，沉声道：“那就请带我去见伊莲娜小姐吧。”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打了个转：“好啊。”

我们进入了电梯，她一直笑着却不说话，我被她盯得毛骨悚然也不敢多言。这诡异的沉默一直持续到电梯门打开，她先迈了出去，我也赶紧跟上。

与下面六层的灯火通明不同，整个第七层显得死寂又昏暗，长长的走廊铺了金属地板，人走在上面不可避免地发出刺耳的脚步声。可是走了一会儿我突然发现，这里竟然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走在前面的金发少女，脚步落地轻盈，仿佛只是一个空有人形的幽灵。

我暗自把手放在墙上放开感知力，将第七层笼罩其中，突然在前方一个墙角处发现了端倪——那里有个房间，由于整个第七层都被金属笼罩成铜墙铁壁，又没有明确的分割，不熟悉的人估计会以为这里只有简单的走廊和拐角。

没等我的感知力深入进去，金发少女抬手在金属门上拍了一下，门就缓缓抬起，从下面缝隙里射出一线灯光，让已经开始适应昏暗的我觉得有些刺眼。

片刻恍惚间，刚才还微笑着的金发少女突然回身给了我一掌，打得我脑袋一歪，脸上出现火辣辣的三道血痕，同时她又低下身，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一记扫堂腿。

这一腿劲力十足，后脑勺着地的时候磕得我眼冒金星。借着灯光，我看到少女原本正常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竖瞳，手上也迸出了尖锐的指甲，正用舌头轻轻舔着。

我像个四脚朝天的乌龟般拼命挣扎，她一脚踩上了我的胸口，用力之大几乎要把我的胸膛踩成盆地形，顿时让我呼吸困难。我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是谁？”

少女笑了笑，生出几分魅惑来：“伊莲娜。”

我差点儿一口气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