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去去就回
陈然坐在镖局的大厅中,看着陈大保和芸姜将这一坛酒深埋在了花园的泥土之下。
对于被下毒这件事情,陈大保表现得倒很平和淡定,他之所决定将这坛酒埋起来,是觉得这种滇州老酒制成的毒药,价格一定不低,倒了可惜,将来或许有大用处。
不过陈然此时的心情却不平静。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下毒,虽说有易筋经护体,切切实实感觉到生命受到了威胁。这是一种暗地里的威胁,比明面上的威胁更令人防不胜防,胆颤心惊。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在父亲陈大保的庇护下,陈然的日子过得一直都是风平浪静。
当他在洛阳举行的百花会上见到了少林寺方丈,并且读取了方丈的功法信息后,便立下了复制易筋经的宏伟目标。
之后,他从不惹事,每天都是老老实实吃饭吃药补涨能量,终于在前些日子完成了易筋经复制。
从那之后,他便觉得自己有了依仗,也有了杀人的胆子。青龙山之战,是他生涯中的第一战。
只是,当他真正踏入江湖时,却发现,自己的实力或许已经是个一流高手,但是处理事情的方式却始终停留在一个江湖菜鸟的层面。
陈然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的问题,只是经验不够而已。他作为一个都市白领,很难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完美适应刀光剑影,弱肉强食的世界。
毕竟他前世并没有在大润发十年杀鱼,而只是在写字楼对着电脑跟几行数字打交道而已,心还不够冷。
更何况在江湖之上杀的不是鱼,而是人。
不过今天的事情已经让陈然明白,留给自己适应江湖的时间和机会已经不多了。
如果思维再不转变的话,就算易筋经的内力再深厚,恐怕最后也是难逃一死。
想到这里,陈然终于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弱肉强食的世界,能做的也就只有弱肉强食。
永远不能指望对手发善心放过你。
幸好,明白的还不算太晚。
此时,陈大保埋完滇州老酒,从外面走进来,坐在陈然身边,沉声问道:“儿子,你跟老爹说实话。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我们在山庄后面的老林子里,杀了张庆安。”陈然回答道。
他本来不想让父亲知道,一是怕他担心,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现在因为自己的举动,连他的性命都受到了威胁,那边只能坦然相告了。
陈大保早就有心理准备,并没有多惊讶,只问道:“那是个可以对抗恒山派掌门的人,你和青樱怎么能够...”
陈然不多解释,随手掰下桌沿上的一段木头,然后双手揉搓起来。
只一会儿的功夫,便将木头捏成了碎屑,然后在指缝中漱漱而落。
陈大保有些心疼的看了看自家的水曲柳桌面,说道:“你果然是学了内力了,我早就感受出来了。不过你直说就行了,倒不用破坏家里的桌子来证明。”
“只是,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学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你,真的是我儿子吗?还是,只是鬼怪披着他的一层皮?”
他问这些的时候,神情颤动,眼神带着惧色,生怕陈然说出什么让他不敢面对的真相。
陈然跟陈大保对视着,说起来,他真正的儿子早已随着自己的到来,和自己的记忆融合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后,陈然对陈大保确然是有父子之情的。
“爹,我当然是你儿子。只是有些事情不想跟你讲,害怕你不信。”
“你且说来。”
“爹,其实我最近两个月,常常梦到有仙人在梦中教我武功。我一时好奇跟着他学,竟然进步神速。”陈然面不改色说道。
这是陈然所能想出来的最无懈可击的借口了,梦中练武,这除了陈然自己,谁能印证?
不过,这也是最扯淡的借口了。仙人在梦里教武功,其离谱程度不亚于天下武功源出少林。
陈大保听了陈然这句话,脸上顿时一愣,半信半疑道:“当真?”
“当真!”陈然肯定道。
陈大保搓着手,按照道理来讲,这完全就是在胡扯。但是陈然的武功确实摆在那里,不容他不信。
他想起故老相传的山海经里写得种种神话传说,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仙人之说?
眼见陈大保的眼神已经迷离起来了,似乎思绪也已经飘远,陈然转移话题道:“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那龙泉山庄做出这样的事情,孩儿要出门一下,准备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要不然,咱们整个镖局,都要日夜担惊受怕了。”
说着,陈然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等等。”陈大保立刻叫住了他。
陈然转过身,无奈道:“爹,你还想着走人情,跟他们求和吗?”
陈大保摇摇头,对陈然道:“你先跟我来。”
陈然不知道陈大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跟着他走出大厅。
父子俩一前一后,来到陈家的祖祠。
陈然看到父亲带着他来到这里,心中暗暗心惊,这老陈该不会认为自己是一个夺舍他儿子的鬼怪,想要在祖祠逼自己现原形吧?
却见陈大保跪在供桌前的蒲团上,弯腰钻进供桌的下面,掀开了一个暗格,在里面一通鼓捣。
最终,他拿出了一个四尺长的檀木质武器盒。
这个武器盒落满了灰尘,看起来已经是尘封许久了。
只听得陈大保轻声说道:“这把阔背大刀,是我们陈家祖先用玄铁打造的一把利刃,在这数十年间,不知道用它击败过多少陈家的仇敌。”
他站起身来,将武器盒郑重捧在陈然眼前,道:“儿啊,现在这把刀就交给你了。”
陈然接过这个武器盒,立刻便感受到了它的分量。
他慢慢打开盖子,久远的檀木材质发出‘吱呀’的声音。
映入眼帘的,是一柄样式普通的阔背大刀,刀柄缠着灰布,刀鞘是灰褐色的。
“然儿,拿着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陈大保拍了拍陈然的肩膀:“不要顾虑我,只要你能闯出一番天地,我们陈家便就有了希望。长兴镖局也就能一直长兴下去。”
陈然向父亲点了点头,郑重拿起大刀,‘仓啷’一声拔出。
一时间,父子俩都是一声赞叹,不愧是玄铁制作,数十年的传承下来,刀锋依旧闪着寒光。
“爹,孩儿去去就回。”陈然朝陈大保笑了笑,将刀重新插入刀鞘,转身离开祖祠。
过了一会儿,长兴镖局的后门打开,一匹马驮着陈然,顺着洛河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