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教训和意外
“好戏上场了。”伊凡露出阴冷的笑容，领口稍稍立了下。
他的微笑很是隐秘，像是秋风中暗自生长金色石菖蒲。
怀中的女子并未注意到他的变化。
她沉醉不已，因为自己正在和一位出色的年轻人一同摇曳身姿。
淡蓝色的影子从陈设华丽的圆弧形吊灯投射下来，那柔情似水的眸子将光辉一同收入囊中了。
普瓦图博朗里舞奏响得越来越快，人们必须全心全意地挥动手臂、大腿，才能不至于在高潮部分落下位置。
哒哒哒——哒—哒哒。
和那些舞姿笨拙的男人相比，伊凡的动作清晰敏捷。
觥筹交错的瞬间，人影将全场焦点紧紧抓住。
“快去呀，我们堵住他。”
华科心里暗自焦急，指挥女伴以拉扯的方式破坏。
不——这不起作用。
结实的后背阻挡了所有恶意的攻击。
和女人优美的曲线配合在一起，伊凡顺着和弦的走向慢慢地移步。
伊凡的出色表现，主要是前身的功劳。
道林家族虽然从商颇久，却一直没有放弃礼仪、舞蹈的训练。
“快走。”
伊凡开始返身。
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人马上就要接受教训了。
现在——机会来了。
小号手已经开始最后一段章节。
双簧管稍作休息了一会儿，快乐便随长笛一同流淌出来。
“他...他在做什么。”眼看自己想要实施了几次的袭击都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名叫华科的年轻人睚眦欲裂。
他仍然在跳舞，不过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的动作完全丧失了灵魂，就连节奏也流于表面。
“这家伙在干什么？”一位太太落下绒扇，半露出红唇。
“他会跳舞吗，衣服看起颇为体面，没想到却是个粗汉。”
“那位一同跳舞的小姐真是可怜，我都看到这个人有好几次都差点踩到那位小姐的脚踝。谢天谢地，我没有参与其中，不然我可忍受不了这样的舞伴。”
一些低语钻入华科耳中，这让他更加愤怒了。
“华科，华科。”
“快住手，我的手都被握疼了。”
米凯拉想要缩手，却被眼红的男人紧紧握住。
“你要做什么。”
“快点，来人快抓住他。”
其他同伙也仿佛收到了讯息，一个接着一个地往着中间那个地方撞去。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是信任自己的父亲一样信任华科的，有几个人一开始就放弃了针对伊凡的想法。
这就导致最后一同进攻他的人其实也不过三对而已，这种毫无默契的配合彼此间流落的间隙几乎可以容纳一头牛。
如果伊凡想要逃走的话，只需要停止舞步，就能跑到人群中。
但这就满足不了自己的报复心了。
伊凡眯了眯眼睛，恰逢鼓手敲打最后的节奏，他托着舞伴的背脊，在里拉琴最后划下一个五度后，稍作休整了几秒。
在一圈之外，那三只不怀好意的粗鲁“野犬”随时准备扑闪下来。
“喂，那位舞者，快一点逃跑。”
“粗鲁的壮汉过来了，他们没有一点贵族的礼貌，简直是一帮子土匪。”
伊凡停止不动的样子，在其他人看来还以为是呆在原地等死。
怀中的女伴却是脸色红润，她注意不到场外的细节，沉醉于幻想之中，几乎以为对方要亲吻自己，于是半遮半掩地闭上了眼睛。
近了——越来越近了！
红色的眼眸，喘着粗气的喉咙。
气愤狰狞的面容，捏死的拳头，这是和一位愤怒、嫉妒并肩行走的年轻人。
伊凡默默计算距离，耗费的体力因为短暂的休整得到补充。
他身体多少有些蜷缩，这是在暗藏力量蓄势待发。
三...
二...
一!
唰——那位紧闭双眸的女子成为了披风。
几乎就在眨眼之前，伊凡托举着对方的腰肢从正对面的一侧，抵达了背对门的另外一侧。
灯笼一般的裙子几乎有半个铅块重，除了在平时的时候支撑缎带，关键时候也能拿来对付不轨歹徒。
这道劲风席卷了附近的一小块区域，那三位凭借着蛮力闯进舞池中心的恶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倒了出去。
名叫华科的青年最惨，在伊凡的特意照顾下，对方不但被帕尼埃撞到，就连脸也被裙子上方的金属链式撞了个色彩分明。
“你个婊子...”
华科起身想要报复，却被直接踢中了屁股。
在全场的嘲笑下，他好不容易再次站立起来，却已经错了报复的最佳时机。
因为这个时候红衣主教的秘书长马萨林阁下在市长、夏绿蒂伯爵夫人、罗伯斯庇尔男爵、孔多塞侯爵、道林爵士一同从二楼下来。
他们步履缓缓慢，让致意的圆号率先充斥整个大厅。
鞠躬、施礼。
点头、受礼。
华科及时醒悟过来，连滚带爬地逃了一个角落里面。
等到人群全部安静下来，孔多塞侯爵用自己浑厚的声音介绍：“各位，我无比荣幸地向大家介绍一位真正的信徒。”
“这位道德崇高之人，是作为国王信任的使者来这里布施福音的，我们的所作所为全会成为一张答卷。”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罗伯斯庇尔男爵。
“红衣主教马扎然的能力已经被全国所有的贵族和官员一同熟知了…而身边的这位就是他的秘书长马萨林阁下，他是马扎然最信任的人，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这位秘书长。”
一时间掌声雷动，人们受到热切致辞感染，数百只手拍打起来的声音几乎可以说是响彻天地。
按照古老的贵族礼仪，致欢迎词的时候一定要是充分、热烈的。
这样才能最完美地表达出本地贵族对外来客人的敬意。
而那位秘书长站在最高处，先是扫视了一下众人，随后向着大家轻轻弯腰，以表示自己对下面人的尊敬。
“各位，正如刚刚孔多塞侯爵所说，我是携带着国王的旨意而来。”
“我们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获取幸福的方法并不多，最简单的一个就是听从圣主的箴言，但是这还不够，因为主将牧民的权力赐给了血脉高贵之人——国王。”
“现在也是，因为国王的旨意....是主在人间的化身....”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我们...我要宣告...新的法律......”
马萨林阁下脸色苍白无比，他越来越虚弱，几乎只能扶着栏杆才能稳住自己的身体。
很快，他犹如折翼的小鸟从楼梯上跌倒下来。
“秘书长阁下。”
“阁下，您快醒一醒。”
全场一片哗然，嘈杂的人声快要把这个宽阔豪华的地方撕成碎片。
有几个训练有素的骑士跑了过来，按照军队之中的方式简单地进行了几次急救。
在场的人无不惊讶。
伊凡却抬头看到无所适从的市长、焦急的夏绿蒂伯爵夫人、有微笑一闪而过的罗伯斯庇尔男爵、面无表情的孔多塞侯爵、还有自己面色苍白、极度慌乱的父亲——道林爵士。
“医生？医生。”
“这里有没有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