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相思入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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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今生了无缘

可是等了半天却没有人进来,而后时间便马上到了第三天早上,两天已经过了,黄匪已经没有耐心了,她听到院子里他的脚步声,心中想着第三天的时候他是如何应对他为自己争取到了又三天的时间。

可是,不对啊,少了一处情节,她明明记得,昨日那声响之后,来者便是燕长风啊。

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她明白了,从她第一次意识到这里是梦境再到现在她再次意识到这里是梦境,所有的情节她都是在跟着江淮布下的梦境走,但这仅限于是他所知道的梦境,他并不知道的是燕长风曾经偷偷潜上过黄门寨,所以在他布下的梦中没有这处情节,也就是这处破绽,才第二次让她察觉出这是在梦境,若一直跟着他走,可能便会陷在梦里了。

她记得,当时听到屋内有动静的时候来人突然嘘了一声,她听到是个女声,心头警铃便卸下一半,只听那女子出声道:“不要害怕,我是燕长风,你父亲在找你,我恰巧在路上遇到了他,便一路调查,得知你被山贼绑上了黄门寨,这才潜了进来”

说话间,燕长风已经转到了她面前,她一见燕长风,心里当先便软下去一块,总算是要得救了,有燕女侠在,好像便有了个主心骨,即便那黄匪再冷酷,好像也总会有办法的。

她带了一层哭腔道:“燕女侠多亏有你,不然我定然没办法脱离苦海了”

她见到燕长风本是十分激动,然而马上便乐极生悲了,燕长风无意接触到她手腕的时候,恰巧探到了她的脉息,而后燕长风眉头深锁,表情凝滞,问道:“这两天你可有什么异样的反应吗?”

她不明所以,但还是回想了一下道:“我昨天吃了几块饼子,饼子时间似乎有些长了,肚子疼了一天,身体也很酸痛,浑身觉得很冷,不知道这是不是异样的反应”

“饼子?这儿的山贼居然给你吃这个?”

她道:“不是他们给我的,我不愿吃他们给的食物,这是我从京城回来,唐小姐的丫鬟给我的”

燕长风皱了皱眉头,“唐小姐是谁?”

“京城的才女唐晚乔,怎么问的这么详细?”,她不解。

燕长风叹息一声,最终还是告诉了她这个噩耗,“你中了钩吻之毒”

“什么?”,她差点叫破了喉咙,但最终还是在声音出口之时压住了,“你的意思是说那饼里有毒?”

“饼子,还有吗,我看看”,燕长风也不想冤枉别人,还是再看一眼保险起见。

昨天她觉得肚子疼后,便没有再吃了,布包里还剩下好几块饼子,她指了指柜子,燕长风便移动脚步前去检验。

燕长风找到饼子掰开了闻了闻,而后又将它放了回去,转身朝她点了点头。

她仍带着一丝希冀的问道:“这钩吻可解吗?”

燕长风摇了摇头,“毒已经落到了经脉之上,溶于血液,只可延缓毒性彻底发作的时间,但不能根除毒性”

“那......还可延缓几日?”

燕长风轻轻道了一声,“三日”

“如果不缓解呢?”

“最迟明早,最快今晚”

听罢后,她不禁悲从中来,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位大仙,为何此生从未做过一件坏事,却要落个横死的结果呢。

救了黄匪,却被黄匪掳走,明白自己喜欢崔清宴的心意,不惜与赵言礼解除婚约,却没想到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在一筹莫展之际本以为可以得救,却得来的是自己中了剧毒的消息,且无药可解的噩耗,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思细想唐晚乔为何要毒害她了,事发之突然,无暇去想‘报仇’一事。

三天即便能逃得了的话,怕是在没见到父亲的时候便已经死在了路上,虽然面对突然起来的死亡,恐惧的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但脑中已做好了抉择。

她用打着寒颤的声音说道:“三日时间,燕女侠怕是无法救我出去,我的身体会一点点败坏下去,到时候只会拖累于你,看来此身只能留在黄门寨上了,唯一能够发挥剩余的价值,也便是替黄门寨附近的百姓除去这个魔头,让他再不能害人性命,而燕女侠帮我将我的消息带给我父亲便好,莫要让他为我伤心,我至少还为百姓做了一件好事”

燕长风见她如此悲壮,咬了咬牙道:“我燕长风一世行侠仗义、锄强扶弱,自以为这便是侠义之风了,今日见到南姑娘,才知侠义之风不在外放,姑娘虽柔弱不通功法,但心中有侠,今日我也算是大为震动”

她苦笑一声,“这也是将死之人唯一能做的了”

燕长风拿出怀中一个小瓷瓶,倒了一粒药丸出来,“一日一粒,可延缓三天性命,这三天你除了会感觉身体虚弱外,并不会有明显的毒发之症而被人看出来,你若想杀黄匪,可想好了计划,我会留在这里助你行事”

她服下了这粒药丸,喃喃道:“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我得好好想想”

时间来到了她来到黄门寨后的第三个早晨,刚刚睡醒便听到了门外黄匪的脚步声,在那一世她还有一个助力,便是燕长风,可是在江淮的梦境里没有燕长风,如此便只有第五夜的夜晚会有所不同。

黄匪破门而入,本是不准备再有任何耐性的,但当他大步走到床前的时候,却见到她面色苍白,额上也透着细密的汗珠,仅仅是昨日一天未见,人便好似瘦了一圈,蜷缩在被子里,小小的一团。

他脾气便消下去五分,坐在床边,将她抱起来,靠在自己的身上,好声道:“怎么生病了,是这里的人没照顾好你?”

她自然没有力气反抗,只要他不做什么过分的事,她便由着他了,黄匪见她还算听话,自然心情也大好,只听她道:“是我吃坏了东西,与他们无关”

“你怕我罚他们?”,他似乎找到一个可以拿捏她的方法,“若是不想让我罚他们,便好好吃饭”

“可是我好难受,吃不下东西”

“不听话的话,难不成要我喂你”

她怕他用别的方式喂她,强撑着道:“我再躺一会儿,自会起来吃东西”

他便也不再为难她,放她躺下,又吩咐人去做一些好消化的粥糊之类的餐食。

不一会儿餐食已经送了上来,她又躺了一会儿,觉得恢复了些力气,也是怕黄匪真的来喂她,遂从床上爬了起来,顺从的坐在桌边,端着碗小口小口的吃着。

吃过饭后,许是燕长风给的药丸发挥的效力,冷汗已经不出了,身体也恢复了些力气,除了面色苍白之外与常人无异,黄匪见她面色无异,也只以为她原先是不肯吃饭才导致的身体虚弱,之后断是不会再让她由着自己的性子。

不过她已经想好杀掉黄匪的法子,这几日还需让他配合她准备一些东西,所以还是先顺从着他,为自己争取些时间。

吃完饭后,黄匪欣喜的拉过她道:“今日我从山下得了些好东西,看你面色也好了许多,不如随我一起去看看吧”

她不知道他说的好东西是什么,不过她猜测大抵是这帮山贼从山下截获的赃物,因为她刚刚听到外面似乎有喧闹声。

黄匪领着她出了院子,百谷山上的一处山地间挤满了人,看样子都是被强掳上山的过路人,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还有不少的大箱子都粗略的摆放在一边,山贼们正在清点着所截获的财物,值钱的放在一边,不值钱的便随手扔在地上。

那些被掳上山的人见到有人来了,也知大抵是这个寨子里首领之类的人物,有小孩子感受到来人的凶煞之气,吓得缩在母亲的怀里哭了,她见状蹙眉不忍道:“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

黄匪真诚的点头,“是啊,这些人里小的弱的可以充当山上的奴仆,男的可以壮大山上的力量,女的可以供兄弟们玩乐,老的便推到崖下,免得浪费山上的粮食”

黄匪说这话时满不在乎,心中无一点余善,更是对这些生命视如蝼蚁,她心中更加确定了她一定要除掉这个为祸一方的匪首。

她面露不悦之色,黄匪以为她生气了,忙道:“你放心,她们是她们,你是你”

她冷哼一声道:“待我人老珠黄的时候,怕是会和她们一个下场”

这话叫黄匪听起来倒有醋意,他也不恼,反而笑道:“你若不喜,我放了她们下山便是”

她道:“所言为真?”

“自然是言出必行”

“那好,除了这些女子,其他的人你也不可伤他们性命,取了财物之后,将人放回山下便是,莫要再造过多杀孽”

黄匪狡黠一笑,“为博美人一笑,我可以放了这里的女子下山,可是这已然让我的众多兄弟们不高兴了,若是再放了这其他的人下山,该以为我被你魅惑而失了智,兄弟之中怕是要生乱了,但若是......”

她自然明白黄匪是要和她谈条件,便顺着他问道:“但若是什么?”

黄匪一笑,“但若是他们的寨主夫人言放了她们,想必没人会心怀不满,只会觉得寨主夫人仁慈,乃是为他们的阴德着想”

像黄匪这类人自然是不会在乎什么阴德的,不过是想就此拿捏她,让她从了他而已,她既已看破,自然也要提出自己的条件,“好,你若放了她们我便答你”

黄匪自然是喜不自胜,心情大好之余,扬手一挥便让山贼们放了这些人,他洋洋自得的伸手来揽过她的腰,俨然已经把她当做池中之物。

小腰盈盈一握,她心中虽然反感,但也只得忍住皮肤上浮起的汗毛骨朵而没有当众驳了他的面子,生怕他当即反悔又扣下了这些人。

那些人虽得救了却无人感激她,甚至还有对她露出鄙夷之色的,因为在他们看来她与黄匪是一伙的,不过她也不需要他们的感激,她只要无愧于心便罢了。

那些人走着,黄匪却突然从中点了一个男子出来,问道:“听闻你是个画师?”

那男子本想摇头,但见黄匪鹰隼一般的眼睛,又胆颤的点了点头,黄匪道:“你且多留片刻,为我夫人画上一幅画像,画完之后我再放你下山”

那画师自然是不敢不从的,战战兢兢的应着,然后跟着黄匪去到了他平常议事所在的屋子里。

笔墨纸砚齐备,看来黄匪也不完全是个莽夫。

她规规矩矩的坐在窗前,想着让这画师赶快画完好早点下山,免得再生事端。

然而那画师因为过于紧张害怕,手颤抖不止,画了好几张纸稿都废了,于是愈加慌张,竟是循环不止。

她见黄匪额间也蕴起了怒气,便让黄匪先出去,他若在此怕是此画在她死前都难以做成。

黄匪闻言出了去,她起身与那男子道:“你莫要害怕,他那人虽然残暴,但还是言出必行的,你只要将此画迅速做好,便可马上下山,反倒是你一直紧张,难以做成画才会令他动怒”

那画师感谢却又不解道:“姑娘你是个好人,奈何于这匪首为伍?”

她轻嘲一笑,“我也是身不由己罢了”

她回身坐于窗前,画师听了她的话后果然不再发抖,很快便将那画做完,一幅黄衣女子临窗远眺图跃然纸上,画中女子面色苍白,画师反而在她脸颊上添了一抹红晕,但叫她看来却完全是多此一举。

画作完毕之后,黄匪放了那画师下山。

得了此画后,他便将画挂在自己的房间内,以便实时观瞻。

当晚用过晚饭后,黄匪便留于她的小院中,她知他有急切之心,但此时却不可随了他,见他晚饭后仍不肯出去,甚至屏退了屋中其他人,她当先道:“难道你想今夜便与我有夫妻之实?”

他坦然道:“光阴如金,美人在侧,我又不是那柳下惠,如何能坐怀不乱?”

“可是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便想做成夫妻之实,是为偷,你若真心怜惜于我,又如何能急于做出此事?”

他停住脚步,凝眉道:“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三媒六聘八台大轿将你娶进寨子里来?”

她道:“那倒也不必,也不怕你生气,若是叫我祖上知道我嫁与匪首为妻,怕是祖坟上轻烟不灭,所以你的三媒六聘便免了”

黄匪也不恼道:“你们这些读过书的人,脑子里都是那些孔孟之言,我们山贼也是自食其力,一点不比那些读书的差”

她心中冷嘲,倒也称得上‘自食其力’,打劫一事总是要亲自动手的。

黄匪见她表情,问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肯答应?”

“嫁与你为妻,我一时还不能转换心情接受这个事实,你且容我三日,这三日里我斋戒沐衣,祷告上天,向祖宗告罪,也是为你我祈福,三日之后,你若想成好事,我便也不拦你”

黄匪毫不讲理道:“今日还有三个时辰才过,便算作一日,明日是第二日,那便是后日晚,我来找你,到那时你可不许再拒绝我了”

也罢,她也不与黄匪多争这一日,本身她也挺不过到那时候,又道:“此期间,可否多送些书、香油和烛台到我这间小院里来,书香风韵以示虔诚”

黄匪自然无所不应。

说到做到,今夜他不再有坐实夫妻之实的想法,本以抬脚要走,临出门前又转身回来,环过她的腰枝,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而后才离去。

她压住心中厌恶没有反抗,在他离去之后,厌色才爬上脸颊,这黄匪自以为深情,不过是一个狂妄自大、唯我独尊的人,他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要的不过是对他的顺从,若有不从,带来的则是压迫与暴虐,她十分庆幸上一世的自己能够这般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