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纵马
云州城确实如同邸报上说的一样，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
卫璃置身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目不暇接地看过往的热闹。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街上的百姓纷纷逃跑。
只见沈翊头戴璀璨玉冠，剑眉星目间流露出不凡的气质。他齐眉勒着金抹额，增添了几分尊贵与威严。身穿一件鲜艳的大红色短打袍，束着熠熠生辉的玉腰带，脚上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整个人显得面若冠玉，英俊非凡，威风凛凛。他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弓箭，招摇过市，好不威风，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然而，沈翊的威风却是建立在欺压百姓之上的。郡王府的家丁们，个个孔武有力，手拿碗口粗的大棒，跟在他身后，帮他驱赶百姓。这些家丁们态度恶劣，恶狠狠地吆喝着，让百姓们快走。
“快走，快走！”护卫们的声音充满了威胁和不耐烦，他们的行为引起了周围百姓的不满和愤怒。
“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大声骂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这些百姓们平日里饱受郡王府的欺凌，如今看到沈翊如此招摇过市，更是感到愤愤不平。
沈翊却似乎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他依然高昂着头，骑着高头大马，从人群中穿行而过。他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威风与荣耀，却完全忽略了那些被他欺压的百姓们的痛苦与愤怒。
这一日，沈翊自以为自己骑术精进了不少，一时在兴头上，居然当街纵马，那条街上的百姓纷纷掩面而逃。
卫璃自然一眼就认出那个好看的少年郎就是她要找的人，卫藉护着她一直往后退。
卫璃听着左右的老百姓讨论沈翊？
“他是谁啊，这么招摇？”
“云州城的小霸王，每日无所事事。”
“还能有谁，朝廷新封的小王爷呗。”
“也是可怜，一年前爹娘都死了，如今府里只剩他一个人。”
卫璃脸上露出一抹浅笑，久违了--沈翊。
卫璃没有多想，脑海中不自觉回忆起以前的事。
沈翊此时还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权利漩涡之中。第一次见到沈翊时，她全身脏兮兮的。沈翊也是如今日这般，纵马长街。
那时候，好像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第一世，卫璃不明白一个不受宠爱的皇孙如何能当皇帝。她也不是个爱思考的人，加上每日和沈翊一起疯玩，早把这事给忘了。有时候还会偷偷溜出云州城，这样给刺客制造了无数次刺杀的机会。
沈翊武功了得，带着她一路逃亡。为了保护她，沈翊死了。
午夜梦回，她总会从噩梦中惊醒。
“别看热闹了，我们现在去云州书院”卫藉道，卫璃还想再看一眼远去的背影，哥哥推着她上马车，一路前往云州书院。
沈翊被众人簇拥着，犹如众星捧月，一路欢声笑语，似乎整个世界都为他而转动。然而，就在这一刻，卫璃在他身上仿佛感觉到一种熟悉的陌生感。如果没有她，他会一直是一个纨绔子弟，放纵任性一辈子。
“小王爷，我们一起去倚翠楼新来的花魁。”史杰笑道，一干富贵子弟一起哄。他们想带沈翊去的正是有名的勾栏瓦舍，那里的姑娘都朝过往行人招手，风情万种。
沈翊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他爽快地答应道：“骑马也没有意思，就按你说的，去瞧瞧花魁。”
一踏进倚翠楼，老鸨便扭着水蛇腰，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她满脸堆笑，恭维道：“小王爷里面请，您能来我们这里，真是蓬荜生辉。”
楼里的姑娘见到沈翊，如同见到泼天的富贵，都欢天喜地地扑到他身上。她们娇滴滴地将酒喂到沈翊嘴边，沈翊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他开口轻问：“把你们你们这新来的花魁喊来，把爷伺候好了，这袋金子就是你的。”他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和好奇，也有一掷千金的痛快。
老鸨闻言，接了金子，笑得更加花枝乱颤：“牡丹姑娘很快就来了。”
一时间，一群妖艳的女子围了上来，她们对着沈翊以及一群富贵子弟使尽浑身解数，又是跳舞又是弹琴。
沈翊醉眼迷离地看着她们，摇头晃脑地享受着这一切。他的脸上洋溢着色眯眯的笑容，不耐烦地喊着：“人怎么还没来？”
花魁牡丹抱着琵琶，在屏风后弹琴。
然而，在这繁华喧嚣的背后，却有一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那是卫璃，她扮成花魁的侍女躲在暗处，用一双清亮的眼睛注视着沈翊。她看着沈翊在这香艳的景象中沉醉，不知怎的对沈翊的要求突然变得很高，她心中却充满了无奈和失望。
她走到沈翊身边，给他斟酒。沈翊接过酒杯，却没有认出她来。他此刻的眼中只有这繁华的世界和眼前的美人，其他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你就这会开心了，后面有你的苦头吃！”卫璃在心中暗道，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也别怪她要求高，她也是被逼得。
就在这时，宁王府的小厮匆匆来到沈翊耳畔说了几句话。沈翊立刻脸色大变，他站起身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
“可是奴家哪里做的不好？”一时间，无数娇滴滴的声音传入沈翊的耳畔。然而他却没有丝毫留恋，对于攀附在自己身上的手臂都一一躲避。他转身离开了倚翠楼，留下一片惊愕和失望的目光。
在场的人见他面露愠色，都不敢阻拦。他们都知道，这位小王爷虽然平时放荡不羁，但一旦发起火来，可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午后的阳光洒在王府的庭院里，沈翊站在廊下，目光远眺。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修长挺拔，但脸上的神情却带着几分凝重。
这时，江小石走了过来，恭敬地行礼道：“王爷，府衙来人了，说是有朝廷的旨意。”
江小石是管家江滨的儿子，从小陪着沈翊长大。看起来虎头虎脑的，身强体壮，武艺也是一等一的好。
沈翊眉头一挑，心中升起一丝疑惑。他转过身，看着江滨，问道：“可知是何事？”
江小石摇了摇头，道：“小人不知，但看来人的神情，似乎颇为紧急。”
沈翊点了点头，道：“本王这就去。”
他转身向王府大门走去，心中却在思考着朝廷的旨意。他虽不管朝中之事，却知道那些事往往复杂多变，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事情。
沈翊来到王府大厅，只见一位大人正站在那里等候。他身穿正二品官服，相貌堂堂，面有胡须，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见过王爷。”杨士衡见沈翊到来，连忙行礼。
沈翊挥了挥手，道：“免礼。朝廷有何旨意？”
杨士衡从袖中取出一份黄绢，双手呈上，道：陛下上口谕，宁王沈翊立刻前往云州书院读书，不得耽误。”
沈翊接过黄绢，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用朱笔写着几行字。他看完后，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本王知道了，明日就去。”沈翊收起黄绢，对杨士衡说道。
杨士衡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位小祖宗这么配合。
“既如此，下官告退。”
江小石见人走了，终于忍不住开口抱怨：“怎么突然就要王爷去书院读书？您从小读书就头疼，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他的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
沈翊站在兵器库前，目光深邃地扫过一排排锋利的刀剑和坚实的铠甲。他低垂着眼眸，语气却显得异常平静：“不过是去读几日书，有什么可怕的。”他的声音虽然淡淡的，却透着一股无可奈何。
江小石还想再劝，却见沈翊已经迈步走进兵器库。他只好跟了进去，只见沈翊目光在每一件兵器上流连，仿佛在回忆着它们曾经的辉煌。
沈翊身穿一袭玄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金色腰带，显得既英挺又尊贵。他的面容俊朗，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凡的气质。此刻，他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不舍和留恋。
“王爷，您真的要去书院吗？”江小石忍不住再次问道。
沈翊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江滨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温和：“是啊，难道本王要抗旨不成。虽然本王不喜欢读书，不过去瞧瞧那群迂腐的读书人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江小石听了沈翊的话，心中虽然仍有疑虑，但却不再多言。朝廷的旨意，他家小王爷必须遵从。
兵器库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灯笼发出微弱的光芒。沈翊的目光在每一件兵器上流连，仿佛在告别它们。江小石站在一旁，默默地陪伴着他。
过了许久，沈翊终于转身离开兵器库。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不舍和留恋都已经被他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走吧，小石头。”沈翊淡淡地说道，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江小石有些困惑，“王爷，您要去哪里？”
“出去透透气。”
马车绕着云州城转了三圈，马夫心中疑惑，不知王爷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