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归途
重物压折草植,一道黑色流线疾驰而过。
吔!这是如何啊?
林间的鸟正衔食归家,搬运食物的蚂蚁队列也踏着军步,自然的景观和谐而美妙。
下一秒,流线踢踩树干,衔住毛虫的鸟受惊而飞!
下一秒,沛然的力道裹着风浪击垮队列,蚁巢隆起地面的穴口也散成摊黄土!
受惊的飞鸟在空中拍打两下翅膀稳住姿态,以鸟类所有的动态视力捕捉向那道流线,只是对方速度过快已经超出了可视范围。
飞高,高度能够带来更佳的视野优势。
一百米,三百米,五百米,继续升高。
借着已经有所西落的阳光向那最轰动热闹处看去,再放大视距集中视野。
一个正低埋着头,前后摆臂都连出几个残影的黑漆人型就出现在了视野中。
破风疾驰在林间的人正是张国庆。
两臂作竖棱状控制体态,一脚掌还在空中另一脚就已经绞剪着踢向身体重心后方,上体距离地面仅有三十公分!风声急啸!
保持着奔跑体态的张国庆时不时向着左下方看去,一条焦烧的痕迹在视野中清晰可见。
如果有的选,谁要当变态啊?
张国庆自认为也算是厚脸皮的人了,路边捡起根直树枝就剑指油菜田,路过水坝手上至少捏着三块石子,时候有人问那是绝对和他无关。
但是裸体这种事另算。
他可不想人生第一次出名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第二天新闻报道上就这么写着:
【震惊!老王一家行车遭一裸体路面蝶泳者求救】
【郊区森林,一行为艺术家表现裸体追车】
会死的,无论是学校还是家里面,会死的。
有所思考的张国庆下意识追着烧焦路径,回过神来才发现来到前方是一处小崖。
“呲————”
脚底发力反踩却一空,半个身子已经在外面了,回手,抓死崖边!
手上传来泥土的抓握感。
不等张国庆松气,抓住崖边的右手大拇指感受到了和土壤岩石不一样的触感。
那是无名指。
完了,抓深了。
“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叫嚎声真切的表示着张国庆的恐慌,作为一个生理性恐高症患者,他确确实实腿软了。
肌肉松力,大脑在慌乱中甚至无法正确的传输信号而去,人体系统在这种时候帮不太上张国庆的忙。
失重感,急坠,血流仿佛被泵入身体上方。
头猫与胸部的覆盖层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褪去了,整个下体显沉重不少,尤其是鞋底的质量变化最为突出。
胯部牵动腿部,鞋底在崖壁上胶黏两下又猛地滑落。
频率加快!
两条腿摆动出个椭圆,腰部的压力虽有支撑但还是让上半身弯折了不少。
张国庆需要配合这套装备!
在空中靠拉力扭过身体,两手朝着岩壁凿去!
刺耳的刮擦声带着焦糊味,但总归是停下了。
往悬空的脚底一看,不到一层楼高的距离足以让没有装备加成的张国庆安然落地。再向着路径看去,视线边界的仓库已经可以看出模样来了。
试探两下往下一蹦,张国庆总算再次接地了。组织向上翻滚包裹而来,胸腹的线条再次明显。
张国庆胡子拉碴的面上仍然留着些惊恐:
“就差一点,如果光靠我自己,刚刚的情况摔下来我多半身体就玩完了。”
“总之,谢了。”
像是应许张国庆的道谢一样,头部的覆盖也适时完成。灰朴的流线反射着下午时分的阳光。
选择走林间本就是考虑到卫星的精度在林间不会很高,拒绝裸体也是考虑到保护自己的社会身份,这并不代表可以乱玩。
不是所有人都会救你一次又一次,何况异常。
张国庆站在原地看向远方,心中残留的那点兴奋感都已经消散干净,深吸气两口调整情绪。
呼,吸。
漆黑的人型雕塑屹立在山崖之下,周遭树林环绕,落日的光线在地面上拉出一道长影。
是时候出发了。
抬脚欲走,天上盘旋的乌鸦却引起了张国庆的注意:
“什么时候?”
但不管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可能含有威胁的事情都需要处理。
张国庆随手捡起一块石子镶进左手腕,双击腕部。
上“膛”完毕。
“女士,看看你的杀伤力。”
左手比出个枪型,拇指尖,食指尖,乌鸦。三点一线。
“嘎!!!”
不等张国庆双击,石子自发地弹射而出,乌鸦应声落下。
覆层下的张国庆斜起一边嘴角,止不住地笑笑:
“帅的。”
“不需要额外附加,你已经是一件极其标准的人间杀器了。”
抖抖手腕,张国庆从地上捡起几块看得顺眼的石子往手腕上一拍,双击两下,石子就被周遭的覆层包埋起来。
只是张国庆也明显感觉到左手的传动有所变化,虽然对于穿戴情况下的张国庆来说不是多大事,但是终归有所影响。
这是结构刚性不足?或者说传力结构的问题?
看来气球人还有待开发,甚至还有非常大的开发空间。
在张国庆短暂的勾想中,气球人这样的柔性可恢复材料比起直接使用穿戴,作为核心夹层或者人体保护层是更好的选择,毕竟真要结构抗还得是金属、陶瓷一类的存在。
或许气球人的最终形态是战争机器中人类操纵员的工学服。
收起遐想,张国庆向着乌鸦的落点附近走去,自然掉落的树枝在脚底咔嚓作响,拦路的灌木丛与荆棘也被视若无物的穿过,断裂声不绝。
“嘎!!嘎!!!”
几丛树间,被打断了翅膀的乌鸦正蹒跚的走动,一路血迹和飘散的羽毛。夕阳时分的光照射在血迹上,明晃而闪眼。
黑漆的人型雕像站在距离乌鸦不远处,不多也不少,正正好好十米。
攥握两下左手,张国庆心中总有些犹豫。
异常的存在规律他并没有搞清楚,这样一只乌鸦也可能只是一只正常生活在森林中的生命。
总感觉这样做不太好。
乌鸦仍然在移动,流着血散着毛,皮肉开裂可见骨。
张国庆心中有了决断。
“嘎!!!!!”
林间声音回荡,张国庆从地面拿起一块石子放在手腕上,拍打两下后石子融入覆层。
抛出一个将近岩层的小坑,找来一颗草种,再把土填上,压平实再掩盖两下。
最后再对着看不出什么异样的地面,沉默着颔首一会。随后风声扫地,一声暴鸣。
落日跨山,空荡的林间地面上一片映红。
黑色的流线已经向着城郊的人迹而去,丘陵上草浪起伏间,一条快线从中而过,大地被寻着划出两侧,啸声相伴。
人影渐远,归途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