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乖巧
萧亦说的话十有八九黎书都没有听进去,直到...
“骊山一面过于匆忙,一直没有问过黎姑娘可是瀚北人?不知是那个部族?”萧亦问。
心里突的一紧,脚趾紧扣着鞋底,萧亦这是起疑了?
“瀚北人算不上,我并不知道自己生在哪,自出生便四处漂泊七岁前是随着马奴贩子过活的,因为年纪小他们将我卖到哪我便在哪讨生活。
大启江山,我也算是流浪了大半,只不过近几年瀚北动荡杀人越货的买卖比别更多做一些。
如果再多碰上几个萧公子这般出手阔绰的世家子弟,我们兄弟几人也不用下半辈子提着脑袋讨生活了。”黎书尽量把自己的目的向金钱靠拢。
“隔壁那位呢?”他看起来可不像普通之人。
“五岁的时候有个马奴贩子看我长得不错想要玷污我,那时候是瞎子救了我,后来我便一直跟着他,瞎子十二岁那年我跟着他一起卖进的暗香坊进了黑道,不过三年前他凑够了百倍的赎身的银子退出了暗香坊。
我只知道是靠着低进高出倒买倒卖,挣下了一分家业,再也不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黎书合理的解释着。
星前月下,庭院深深。
纤瘦单薄之姿,如弱柳似浮萍无依,平静无波的诉说着自己不堪的往事。
院外刀锋一般的剑眉猛地一蹙,沐云庭恍惚的盯着不远处的女人,整个胸腔都是酸胀的。
萧亦的心情还停留在黎书五岁那年磨难带来的冲击,那么小的孩子..该怎么无助和绝望,当时她一定视瞎子如神吧。
救命恩情在先,日久生情在后,难怪她会舍不得。
黎书像是慢一拍的反应过来:“你在查我户口?”
“也不是..我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让你和璟王把话说清楚,毕竟..你已经嫁入璟王府,与那个瞎子..便不再是一路人了。
王府的日子,以后还是要你们二人过下去,你总不想每天都像今日一般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吧?”萧亦冷静的分析着,“你最好想清楚,到底要不要留在璟王府。”
黎书低着头摸着袖中的铜符,浓密的睫毛,遮住她眼底的心事。
她会走的,一定会走的。
*
皇帝中毒一事前前后后的查了大半个月,盛夏如沸才有了结果。
沐云庭说过,宫中想要姝贵妃死的十有八九即便不是她做的,一旦失了圣心便是可人人践踏,铁证如山。
而睿王自然要承受被姝贵妃曾经欺压过的人的反扑。
打压睿王的事有璟王去做,倒不用她费什么心思,黎书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件事越发的不安。
“你服侍太后多久了?”
外间洒扫的白药笑道:“七年了,我本是个没福的被爹娘卖进了宫,十二岁那年险些病死在浣衣司承蒙太后大恩救了奴婢,而后一直侍奉在寿安宫。”
才七年...
“那你知道璟王生母玉嫔怎么死的么?”黎书问。
白药一僵,忙直起身子探着脑袋往门外看了看,幸好四下无人,紧张道:“姑娘万万不能再提玉嫔娘娘的事了!”
“嗯?为什么?”不过就是一个死人而已,还犯了什么律法不成?
白药摇摇头:“这可是宫中和璟王殿下的大忌。”
璟王忌讳黎书明白,可这跟宫中有什么关系?
“姑娘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白药狐疑的看着她。
“好歹我也跟着璟王唤她一句母妃,红颜薄命我只是替她惋惜罢了。”黎书撑额抚了抚眼皮道。
白药见她这几日都没有往隔壁跑,又听她这般关切的言语,忍不住又劝道:“姑娘把心放在殿下身上是好的,今日晨起大雄哥买了几坛好酒,不如我晚上准备几道殿下爱吃的小菜,今天是十五月色醉人姑娘与殿下也可以把酒言欢,可好?”
“好,啊---”黎书拉着长音,眉目间多了几许期盼。
几日未见,沐云庭的消瘦与黎书的红润对比鲜明。
“小没良心的...”沐云庭扫了他一眼,余怒未消。
白药端来净手的帕子,沐云庭夺过属于黎书的那条帕子抓着她的手将掌心、手背、手指、指缝统统拭遍。
那个男人摸过的手--脏。
黎书:....那您干嘛来的?
“疼,都快秃噜皮了!”黎书缩回手,不满的拧着眉。
“我下次轻一点。”沐云庭按捺着性子同她说话,温柔的如拉丝的蜂蜜甜腻、温馨。
黎书嘴角抽搐着,笑意微凉,未达眼底,“好。”
“我明天想去趟城外...”黎书夹了他最爱吃的菜,低头道。
“见谁?”沐云庭盯着碗里的菜,沉默了好一会儿。
“不见谁,我来京都后哪里都没去过,我想出去走走,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叫人跟着。”黎书道。
俊逸清贵的脸上表情寡淡如水,眉锋冷硬,漆墨的眸子里死气沉沉的,让人猜不透。
“明日让你景翌带你出去走走。”沐云庭努力的维持着两人表面平静的关系。
她,最好不是去见那个瞎子。
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失控做出什么血腥的事情来。
黎书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他却想将她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心。
他不想逼她太紧。
怕把她逼得太紧了,她会受不了,会离开,会..去找瞎子。
“上次萧亦找我谈过了,我..知道错了。”黎书自罚的倒了一杯酒,语气娇软带着讨好的意味。
耳膜一紧,心尖似有鹅羽拂过,酥酥麻麻的令人欲罢不能。
沐云庭想到的是,黎书娇弱不堪的倒在瞎子怀里,软糯的叫着他:瞎子哥~
嫉妒的怒火在胸腔里翻滚。
一杯酒尽,眼角扫着他的神色,黎书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狗东西,还不上套?
她再次满杯,清艳的五官带着琉璃般的易碎感,杏眼里泫泫欲泣的全是水,看向沐云庭时一副倔强强忍的样子。
别说男人了,连女人看了,都会心疼。
沐云庭抬手想揉揉她的发间,一顿,拿起酒杯慢慢的喝下,“以后离那个瞎子远一点。”
黎书乖巧的点头,语气中带了两分小心,“我知道了。”
事情发生的那么顺其自然,不真实的似一场脆而不坚的梦,许多年以后沐云庭才意识到当猎物收起锋芒自愿钻入笼中,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举动。
吱呀一声,窗户缝隙里探出一双眼睛提溜的往里面看,黎书快速的卸下钗寰随意拿白玉簪子挽了一个发髻,轻声问:“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