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猎人的一天
结束了狩猎的王耀回到公寓,沾枕即眠,一夜无梦。
清晨。
王耀掀开带着带着霉味的被单,从带着霉味的枕头上起来,对长着成片大块黑色斑点的墙壁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这个窗户是狭小十平米的猎人单间中唯一让王耀感到欣慰的地方。
他的房间在二楼所以窗户上并没有像一楼一样装有铁栏杆,尽管窗外的风景算不上好。
周围尽是矮旧的房屋其中不乏木质房屋,住在里面是贫穷的外乡人或者最底层的亚楠人,贫富带来的差距在这中环境下变得尤为明显也更加残忍。
王耀看着他们从木屋中走出,沐浴在驱逐了野兽的阳光之中,开始新的一天。
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在猎人工厂的街道上谋生,这里是亚楠为数不多不排斥外乡人的地方,王耀呆坐在窗边就这么一直看着人来人往,直到肚子提醒他该补充营养了。
房间的门并没有像亚楠居民普遍的那样用结实的木材包裹上金属,只是一扇普通的木门,推开时会发出拖得很长的刺耳噪声,这栋楼里只有大门才看起来比较结实但也没有镶嵌金属,因为没有必要,这里是猎人的公寓,除了治愈教会总部外最安全的地方。
即便有野兽闯入,该担心的也是它们。
在游戏剧情中除了渴血兽这种BOSS级的野兽给猎人造成了点麻烦,在亚楠的前期基本上都是猎人按着野兽的头爆锤,即便是游戏主角登场的狩猎之夜即将降临的那段时间,猎人们真正的威胁也不是野兽和患了兽化症的亚楠居民。
在街上游荡了一会,找到教会的分点把昨夜得到的凭证换成了一袋银灰色的钱币。王耀有点吃惊,又是游没有出现过的东西,游戏中唯一出现的金属货币是一种叫“闪亮钱币”的道具,在秩序近乎崩坏的亚楠中这种
钱币唯一的作用就是扔到地上作为标记。
又走了一阵他最后选择了一家看上去人气不低的店,接待者是身材和四肢一样健壮的大妈,像自己这种体格的人王耀觉得她能一口气打五个,对方颇为好奇的看了一眼猎人装束的王耀,也只看了一眼,王耀点了一份
炸鱼块和香肠还有一碗蔬菜汤。
等菜的途中王耀的思绪发散,他开始思考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好像都在讲英语,玛利亚是这样,治愈教会的人也是,就连外乡人餐馆的大妈讲的也是一口流利的英文,该不会这个世界的通用语就是英文吧?
他又想到这款游戏是有日语配音的,一群顶着西方面孔的人说着日语,那场景他光是想起来就有意思。
回过神时菜已经被端上来了,除了颜色较深炸鱼快和原世界的看起来大差不错,虽然这种油炸食物的外形基本上都是大差不差的,他尝了一口,味道意外的还可以,调味一般但鱼肉本身优秀的品质拉高这道菜了下限。
香肠的口感也还行,里面装的是什么肉,他决定不深究,还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点的是浓汤,端上来的确实一碗糊一样的东西,是他们对“汤”的理解和自己有区别吗?
味道不行,不过很管饱。
一顿早饭下来,东方的饮食文化再度获胜。带着获胜者的优越,王耀离开了猎人工厂所在的街区,微妙的不适感马上如潮水涌来,来往的路人刻意避开了他,没有人看过来,仿佛王耀根本不存在,当他靠近正在交谈的人时,交谈的双方迅速冷场,一人低下头,另一人深深看了眼王耀,二人不约而同的朝着同一方向离开。
冷漠、厌恶以及......恐惧。
王耀低头看着自己的猎人装束,明白了。
游戏中曾多次提到亚楠是座排外的城市,血疗技术的出现让这座城市迅速繁荣,大量外乡人的涌入打破了这座城市原有的人际社会,占据了他们认为原本属于他们的位置,在大量外乡人涌入后爆发的兽化症让他们愈发痛恨外乡人。
在外乡人到来之前,这座城市从来没有所谓的“兽化症”。
他们自发的排挤外乡人,大量无依无靠的外乡人被迫生活在猎人工厂周边,因为在众多外乡人中猎人是他们最不愿为敌的一类。
如果说世上有什么比患病野兽和兽化症患者更为恐怖,那就是猎人,受雇于治愈教会可以公然携带武器,以猎杀患病野兽与兽化症患者为生的这么一类人。
长时间的杀戮行为导致猎人的脾气大都不太好。
厌恶却不敢惹、不敢骂,剩下的也就只有冷暴力了。
很可惜这种招式对王耀毫无效果,反而被王耀仗着他们冷暴力的行为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凑,看到并行的人要往人家中间钻,愣是上演了一出一个人追着一街人跑的闹剧。
亚楠人只是排挤外乡人,不是受虐狂,王耀的行为很快引发了其中一位路人的怒火,棕灰色的头发,健壮的体魄,比王耀高出一个头,身材即便是放在猎人中也不逊色,一双棕黑色的眼睛愤怒的瞪着王耀,发出警告。
王耀回了他一个眼神——就这?
昨晚那两条狗的眼神都比你吓人好吗?
男人暴怒,脑中弦一样的东西崩断,冲上来就去动手,但很快就被同行人拦腰抱住强行制止。
“放开我!”
“放你去挨揍吗?”同行的男人说道,“你想想他为什么敢这么乱来?”
男人只是脾气不好,加上对方外乡人的身份和戏耍的行为让他一时怒冲心头,不是没脑子。
猎人工厂作为亚楠实际掌控者治愈教会手中维持秩序的暴力机构,其所属的猎人有着远超一般市民的特权,但相对的他们承担着代表亚楠武力的责任。
以这次的事情为例,如果王耀打赢了,即便把对方打伤他也只能自己挨着,难道还去找执法人员?
在亚楠教会就是最大的规矩,猎人工厂是教会不可缺少的爪牙,他们必须保护猎人的特权,只有这样才能源源不断地招募到新鲜血液,否则以猎人居高不下的死亡率猎人工厂很快就只剩空架子,失去应对患病野兽和兽化患者的能力。
相对的,如果代表亚楠最高武力的猎人输了,被打得再惨也只能自己挨着。连普通市民都打不过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猎人?
他知道猎人的规矩,也知道猎人之间的实力参吃不齐,对方的身材瘦小,这是他敢发怒的依仗。
在友人的提醒下,他猛然想到——对方呢?
他明知自己身材瘦小为什么敢这么干?
直到男人看见了王耀眼中的跃跃欲试。
在得到新玩具的孩子眼中他见过这种眼神。
当这种眼神出现在猎人身上,不是初生牛犊就是源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
男人冷静了下来,狠狠瞪了王耀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驻足围观的人群散开。
王耀也没有再挑事,他来到了昨晚战斗的地方,白天这里给人截然不同的感受,普通又安静,地上的和墙上原本有血迹的地方一片火烧过的焦黑。
这就是治愈教会的处理方式吗?
王耀以小巷为中心向四周探索,熟悉四周环境,推测野兽有可能出没的位置,直到太阳悬在天幕正中才离开。
中餐教会了王耀“吃黑面包要沾水泡软”,晚餐让他产生了“这个世界的啤酒和马尿有区别吗?”的疑惑,之所以是疑惑是因为他并不知道马尿是不是也和这玩意一样酸。
晚饭后王耀回到房间做了一组简单的拉伸运动,坐在床上闭上双眼等待黑夜的降临。
月亮悄然爬起,取代了太阳。
冷空气从窗户漫入房中,王耀睁双眼,摸到了身旁的武器,冰冷的质感与重量让他获得了少许的安全感。
“害怕的应该是它们,猎人。”
王耀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