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狂欢的参与者们·三
两道鬼魅般身影快速碰撞，以近乎同源的招式，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战斗风格。
男人沉稳刚猛，即便在这等高强度的战斗中双目依旧毫无波澜如同银镜般的湖面，无论何时都做出最正确的反应，狂暴的力量在理智下不仅没有被束缚，反而爆发出比原先更强悍的威力。
另一边，身材瘦小的王耀展现出与形象截然相反的如同野猪般的战斗风格，进攻、防守、进攻、进攻、进攻......
排除一切非必要的防御，以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压倒一切。
短短十几秒，男人和王耀都明白了对方的实力，王耀在速度上占优势，男人在力量上占优势。
但在体力消耗上进攻无异比防守省力。
男人知道，胜利的天平正在悄然倒向自己，自己只要以逸待劳。
可即便如此，他仍惊叹于对方那出色的身手，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不过短短的十几秒，对方就换了四种拳法，如果换成经验不足的人很有可能会在这快速多变攻击中被打乱阵脚。
只要阵脚一乱，对方就会以丰富的经验和暴雨般的攻势掌握战斗的节奏，不断加码，直到将天平彻底压向自己倒。
太极、咏春、形意、八卦，即便有空间的帮助能将这么多招式融会贯通，就算不到天赋异禀的程度也当得上一句天资聪颖。
可惜没办法见到成长到极限的他了，因为一切都会在今夜结束。
吉恩从未想过人类赤手空拳能有这样的破坏力，在两人面前即便是兽化者恐怕也只是耐打一点的沙包。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王耀总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因为他本身就是比兽化者更可怕的怪物，该担心安全的是遇到他的倒霉兽化者才对。
自己留在这里也只是给王耀添加负担，在看到王耀展露出的战力时，他意识到王耀如果想跑，那个男人是追不上他的，王耀留在这里是因为怕逃走后自己被那个男人杀死。
吉恩苦笑，因为几面之缘的人让自己身处险境，王耀果然是个不着调的男人。
男人的推测很对，这种猛烈的进攻对体力消耗很大，可王耀只能进攻，对方的力量远在自己之上，他根本防守不了多久，因瘦小带来的低体脂给他带来远超常人的速度的同时也降低了自身的抗击打能力，防守死路一条，唯有进攻才有转机的可能。
这种转瞬分生死的战斗中，胜负的出现往往只需要一个契机。
而这个契机，男人感受到了。
——王耀收拳的动作比先前慢了半拍。
不管是真的力竭还是故意露出的破绽他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如果是假的就让它变成真的！
男人反击，拳如重锤连出，在仓促之下王耀被打得后仰。
结束吧！
男人深吸一口气，胸膛隆起，右脚上步重踏，龟裂以落脚点为中心想四周扩散，身体左转，马步成型，全身力量汇聚右肘，出招时空气如同炸裂开一般发出爆破之声。
立地通天炮！
失去平衡，若在这种状态下被一肘正面击中最好的结果也是丧失战斗能力。
然后，他看见王耀的嘴角勾了起来。
原本后仰的身体，快速下落，瞬间王耀重获平衡。
振足！
即便重获平衡，双方的距离也不过咫尺，这种距离甚至无法完成一次常规的出拳发力，可对王耀而言这样就足够了。
仅存的咫尺间，王耀踏出半步，瘦小的身体在刹那仿佛突进的铁壁！
半步，崩拳！
狂暴的力量穿腰走胯汇聚在右拳。
身前无人，唯拳而已！
【八极·立地通天炮】对【形意·半步崩】！
双方都没有半点犹豫，崩劲与爆发力如洪水向对方倾泻，两门最为刚猛的拳法在咫尺间碰撞，爆发出强烈的冲击，激荡的空气席卷一切。
王耀与男人都倒退了几步。
王耀六步。
男人三步。
男人快速调整好因冲击紊乱的呼吸，他如果是对方就会趁这个间隙冲过来以暴雨般的攻势打断自己的调整，如果不这么做，胜利的天平将再度向他倾斜。
刚才的对照虽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成果，但也大量消耗了对方的体力，在他自己的预计中如果对方没有回复体力的手段，刚才那一下应该快把他的体力榨干了。
可很显然，他不是王耀，所以并没有猜对王耀接下来的举动。
在退出六步之后，王耀很果断的转身跑了。
溜了溜了，手都骨裂了，对方还连武器都还没用，再打就要交代在这了。
由于过度震惊，男人甚至还愣了几秒。
为什么有人会在这种打斗酣畅淋漓，下一招就要分胜负生死的极富神圣的仪式感的氛围中做出丢弃武者尊严的行为？
要是王耀知道对方的想法一定嗤之以鼻，开什么玩笑，他才不会为了所谓的武者仪式感去死，况且王耀从心底就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武者，练了几年的拳就是武者？他还拉过几年二胡是不是还可以多一个“艺术家”的头衔？
从始至终武术都只是他的变强的方法，而不是他毕生的追求，只要能变强什么都行，无论是枪法还是拳法他都不介意。
男人很快回过神来，爆发出恐怖的速度，应该是某种技能，不到半秒他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王耀身后不远处。
迎接他的被白银色金属外壳包裹的黝黑枪口。
——砰！
他甚至来不及躲避，因为是他自己往枪口上撞。
沙漠之鹰虽然有着各种缺点，但其威力之强大毋庸置疑，它被设计之初就不是用来对付人类，而是鹿和豹子这类野兽，如果作用在人身上，只要命中主体躯干几乎必死。
可男人身上闪过一阵土黄色的光彩，.44的子弹打在身上竟然连血花都没溅起，子弹镶在了手臂的上。
王耀差点把眼球惊掉了。
要不要这么夸张？
这货要是拿起武器其实已经能单刷科斯的孤儿了吧！？
强度明显超标了啊！
如果空间的任务是按照契约者的实力来颁布，他的任务怕不是直接把月神拉出来砍死。
既然一枪打不死那就多开几枪，王耀再度扣下板子，强大的后坐力让手上的伤雪上加霜，剧烈的疼痛源源不断地传到大脑。
幸好对方虽然强但还没到可以硬抗这么多发子弹的地步，在挡下第一发后男人立刻翻滚移动躲开后续的射击。
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王耀，男人拍去身上的尘土，神情平静，他反思着自己的方才的发愣行为，低声说道：
“看来还是功夫不到家。”
他回到原地拔出墙上的黑色铁枪，微弱的橘黄灯光从缺口射出，随之带出的还有房屋内的暖流和孩子的呜咽、大人的制止，如果朝里看去或许还能看到屋主无助又恐惧的眼神。
契约者中有以此为趣，并为之乐此不疲的人，可他不是那些变态。
男人对这些不感兴趣，无论是拯救还是杀戮他们，他都提不起半点兴致，普通人太过弱小，在他眼中这些弱小的生命与地上的蚂蚁无异。
他不会刻意去针对他们，但也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契约者没有多余的怜悯给任务世界的原住民，更何况这个世界早就注定没有未来。
黝黑的铁枪在颤抖，仿佛暴戾的野兽，男人用枪刃划破手掌，鲜血洒落，欢愉的鸣叫自枪身响起。
血，血，它渴望更多的鲜血！
无论是敌人还是主人都行，唯有鲜血能让它满足，不在躁动。
男人背上黑色铁枪，最后看了眼王耀离开的方向，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月光下，街道重归寂静。
黑暗中有人在观看了这一切后悄然朝着王耀离去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