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踏罡步斗
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着枣木方桌上的摆设，方洋眉头皱得像鼓包。
方桌上就摆着一大桶米饭，外加几碟清淡的素菜，方洋夹了几片青菜放进嘴里，立即呸地一声吐出来。
“就吃这个？”
方洋不满道：“酒没有，肉没有，连菜都淡而无味，方源你就给小爷吃这个！”
方源笑道：“爱吃吃，不爱吃回府中吃去，这是我家吃饭的规矩，油太厚不食，盐太重不食，辛辣不食，酒不食。”
方洋满眼的不可思议，问道：“你家什么时候有这规矩了，我咋不知道？”
“现在刚有的。”
修道就要有修道的样子，一些基本的居室事宜还是要遵守的。
方洋摇摇头，惋惜道：“方源，你咋和西荒那些苦行僧学起来了，不过你还比不上他们，据说他们每天只吃一顿饭，有的甚至几天都不吃饭，晚上睡觉只有一张硬板，无论春秋冬夏，绝不铺盖被褥，甚至有人说，他们会互相折磨，以至于身受重伤的地步，恐怖得不得了，你可别跟他们学。”
方源笑道：“这就有些太过度了，不过，适度的节制欲求还是有好处的，尤其你现在要用缓劲行功，更有用处。”
他虽然不修武道，但基本的道理总有贯通处。
据方洋所说，他猜测武道炼体的猛劲阶段是筋骨的熬炼，而缓劲阶段却是心意的切磋，目的就是使心意与肉体相合，从而掌握肉体的节奏，最终做到心到则手到。
这种身心合一的修行可以不断深入，到了高境界，就可以实现心灵对身体的彻底掌控。
方源所作的道门修行，在元神呈现后，有内视全身的能力，就是其中一个表现，也是方源目前正在追求的境界。
方洋只当他胡说，也不放在心里，只是低头扒饭，忽然他抬起头，嘿嘿笑道：“这么说的话，魔牛肉你是不也用不着了？”
“呸，用得着。”
方源道：“别打它主意，你可是已经送给我了，入了老子腰包，别想着再拿回去。”
魔牛肉可是补精的好材料，只可惜他现在还不能内视，没法运用天地烘炉炼形补精法门，只好把魔牛肉暂时存好。
方洋浑不在意，连着扒了四碗饭，稍作休息，立即又去练功。
方源却悠悠地去睡午觉，等他睡醒以后，方洋已经在树荫下休息了。
方源走到蹑地纪飞天纲法图前面，开始练习起禹步。
方洋坐在树荫下，看着他摇摇晃晃地踩着地上的脚印，半晌忽然笑道：“方源，你这样好像唱大戏。”
禹步练习，规矩甚多，从气息的刚柔缓急，到步伐的节奏都有要求，方源心心念念在此，被他一打岔，步子立即乱了，整个人踏出禹步图外，气息也一阵混浊。
“闭嘴！”
方源没好气道。
说完继续从头踏起，结果没走几步，精神稍泻，身子一歪，又踏出图外。
方洋哈哈大笑道：“这次可跟我没关系。”
见方源恶狠狠地看过来，方洋连忙闭嘴，跑到一边自己修炼去，
接连失败两次，反而激起方源的好胜心。
他不信邪地继续从头开始，这一次仍旧没能踏完整套蹑地纪飞天纲法，但比前一次多踏出几步，方源心中暗喜，继续从头开始，
这么反反复复不知道踏了多少遍，有时候踏得多几步，有时候又少几步，有时候踏得多了他正心中高兴，接下来却身子一歪，立即跌出图外。
等他终于抬起头来，却发现日头已经向西方沉下去。
方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原地只剩下一堆石锁石担之类，院子中静悄悄的，只有微风吹过树叶时沙沙的声音。
方源心中躁气一扫而空，他哑然失笑，心想自己和一张图较什么劲啊。
呼噜噜
肚子里传来一阵叫声，方源揉一揉肚子，把中午吃剩的饭菜热好，吃完后休息半晌，这才重新回到禹步图前面。
此时他去除了心中烦闷，不再一味求快，而是求稳，每一步都做到完全合格，才去踏下一步。
他心中一片空明，意识中只有脚下要踏出的步子，全没有别的杂念，不知不觉间竟然踏完了最后一步。
方源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喜意。
既然成功一次，他有了经验，于是趁热打铁，照样子又踏两遍，让自己的身体熟悉这种感觉。
等两遍踏完，时间已经到亥时初刻，为了不耽搁子时初必须入睡的规矩，方源没有休息，只是在原地随意松活一下身体，随即摆出形意拳三体式的姿态。
他先是左脚向前迈出一步，随后两腿微屈，左手伸前，右手按在小腹。
姿势摆好后，他按照形意拳“八要”、“九歌”的规矩一项项纠察自己的动作，他前世修习过此拳，谈不上什么造诣，到底有些经验，只花盏茶工夫，就把架势调整到有个七八分样子。
初学乍练，有个七八分样子已经大不容易，拳架总是在不断地纠正中慢慢才合乎规矩，许多修炼几年甚至十几年的高手，仍旧需要老师傅不断给予纠正。
当然，高手纠正动作，所争只是一线，与方源又自不同。
方源踏了大半天禹步，身体早就疲累不堪。
人在身体经受疲惫之后，往往精神也会放松，此时他万念俱遣，只明明昭昭一段灵意在维持拳架。
所谓形意拳，既要练形，又要练意，练形是指“八要”、“九歌”等行拳规矩，以及五行、十二形等拳路，把这些东西化进身体里，给身体建立一个合理的结构和发力习惯。
至于练意，则是指用真意行拳，真意是指元神而非识神发出来的意念。
方源本就修炼了内丹炼己功夫，较之拳家更加容易进入真意状态，此时又是身疲而心活的状态，竟然进入了真意站桩的境界。
真意遍布全身，浑身立即气机活跃，劲力在真意牵引下走到手上。
方源感觉到手掌暖暖的，自然膨胀开，有些像前世打篮球的时候，手掌扣在球上的感受。
他知道这是正常状态，于是尽力保持，只在一条腿难以支撑时，才换另一边的桩架。
就这么练了半个时辰，方源只觉双腿战战，抖个不停，浑身汗如雨下，再也难以保持桩架的姿势，这才收功回到房间，匆匆冲个澡，头挨到枕头上，立即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