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知足

心神被触动，真是寒了又寒，风丛一时间，陷入了思绪当中。

他是真没想到，紫默会用这么巧妙的角度，来让他理解大道。

按紫默先前的意思，所谓大道，很可能就是自然运转的规则。

跟堆积木一样，各有各的层次，按弱肉强食的生物链形态一直稳定运转。

这九色天山，明面上是特定构造形成的元素，但它们代表着正常所见和稀少难觅的一切所有。

也就是说，正常所见的石头、雪、水、树木，等等生存中的自然环境物质。

还有此星球或此星系没有天然存在，非得去往星空深处找，或是用科学的方法合成出来，这一类物质。

两者将宇宙一切现实存在全都涵盖在内，指向了同一个标准：每一种物质，都有特定的构造。

如此，再回头去看紫默提到的那句老话。

似乎听上去，和元素构成毫不相干，聊这个完全是莫名其妙。

但风丛看穿了紫默的意思。

那句老话，体现了生命对于本性，或是能力的一种判断。

就像石头这种物质，自然情况下不能成为水，有能力的边界。

再深入剖析这句话，意思就清楚了。

每一种生命的能力，只能做其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若是触犯边界，肯定不再是自己了。

前后对比，用同样的角度来理解生命能力，两者的标准就相同了。

生命的能力，和物质构造一样，都是特定的。

但这里有个问题，就是特定的生命能力，肯定涉及到轮回与命运等等。

所谓的特定，除非是后天改变，否则，都算是天生如此，天生就是仁慈或是义善之辈，如同石头一样天生如此。

风丛微微皱眉，想着，还是把疑问给压了回去，没提。

因为真神徽音的信息还不清楚，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相信命运。

但真神煜阳和真神泮渠都相信，想来三者是有关联的。

紫默没提，那他也不说吧，默契点，必竟这个话题太大，也太远，不是两人能探究的。

此时，风丛已经理清了头绪，内心并没有被打倒。

即使紫默用这么巧妙的方式让他明白穷病是错的，他也不可能真的认为，他所做的这一切注定会是徒劳。

“有何感想？”紫默见他皱眉，在旁问道，挥手把九色天山抹去。

风丛狠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摇了摇头，“所谓慈不掌兵，这些都是在说生命的心灵，就像您之前弄的水帘，那种律动的声音只有在特定频率才好听，改变频率就非常刺耳了。”

紫默轻轻点头，没说什么。

风丛看着他，“可是，律动声音改变后，人听着难受，并不代表其它生命听了也难受，还有句老话，您一定听过，物质是死的，生命是活的。”

紫默显然是听过，没有追问，也没有分析的样子，只是淡淡看着风丛。

风丛心中暗惊，隐约猜到，紫默可能由这方面思考过，有了研究结果。

那刚好，把想法全说出来，看看谁能分析准确。

于是说：“我的意思是，物质是死的，生命是活的，正因为有些生命越过规则，先伸手拿到了本该属于我们的力量，然后又用这份力量，反过来压迫奴役我们，故此，我们这些得了穷病的，才要奋起反抗。”

风丛知道这话说的太笼统，其实他是在指社会生活，没有太大的目标。

紫默却回道：“什么，是你们的东西？”

风丛一愣，紫默说：“你们生下来，就是自然大道的一部分，所有的，都是道的力量，你们可不是物主。”

伸手一挥，那冰雪大地上，出现了各种生命，由小到大，一排一排阵列着。

风丛看去，紫默解释说：“看自然界，每个物种，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位置和层次，它们老老实实的，强的掠杀弱者，但终归会返回给弱者它们的强大。”

只见那些生命里，体型大的在死之后，被弱小的生命瓜分了。

“本质上，这就是自然力量分配的规则，他们的强大，是大道自然分配的一部分。”

紫默说完，深深看了一眼风丛，“你只看到了表面，认为它们强大，却不知，它们得到这份规则分配的力量，同时也承担了很多，这是你看不到，也不会理解的，这就是宇宙大道。”

风丛缓缓点头，到这里，他就明白了。

“您是说，天生得到强大的力量，同时也承担着更强的规则？”风丛只能这样含蓄着问。

“不错，这是真神徽音留下的信息。”紫默说：“你们看到别人得到的多，嫉妒、贪婪、只想着自己也要有，因为没有大道的方向，没有外在目标，便将掠夺的主意打在这些人身上。却不知，你们天生没有那个能力承担，你们付出过什么？你们准备过什么？只想着索要和贪婪欲望。”

紫默认真看着风丛，“真神煜阳在主动轮回前，还付出了所有，也承担了所有，才得到一丝机会而已，结果还尚未可知。你们呢？贪婪、不知足、懒惰，躺着就想全部得到，命运塑造了我们的开始，你们没有那个命运，却想要超越所有人，你说……”

紫默轻轻摇头，没再说下去。

风丛哑口无言，感觉十分惭愧，有种做错的方向感。

但是仔细一想，诶，心说不对啊。

“刚才我的意思，是指人是活的，其他人拿走了本该属于我们，不对，是本就在我们身上的东西，然后反过来压迫奴役我们啊。”

风丛心里嘀咕着，突然又发现，紫默最后说的这些，好像并不单纯是在指他。

“您，难道是在说，外馆那些兄弟？”风丛心思一动，问了出来。

紫默扫他一眼，没有正面回应。

但是显然，懒惰、不知足，躺着就想全部得到，并超越所有人。

指的就是学习时不努力，毕业了没有上升空间和渠道，被压制在底层混日子的那些外馆兄弟。

“这个，有些人吧，他是大器晚成，不能一棍子打死不是？”

风丛都想直接说，他和外馆的兄弟们极为相似，属于同类，还请您这些身居高位的留个手，给个机会也成啊。

同时，风丛又打心底里生出凉意。

看样子，默许内馆那样做的人，就是紫默了，从持续时间来算，他亲爹紫藤很可能也是。

风丛注视着紫默，紫默并不理他，伸手又是一抹，那冰雪世界变了。

一半绿，一半白，成为星球的主色调，很像是阴阳相合。

“自然运转，可以分为阴和阳，阳的是天生得到强大力量的物种，阴的是弱小这些。生命又是由微小结构组成，阴是不可能消失的，同理，弱小的太过分散，数量再多，也杀不掉强大的阳，但强大的终究会将一切返还给弱小。”

只见星球开始运转，阴阳即使混乱扭曲，也始终维持在一个恒定结构上。

“你先前说的蚂蚁、飞虫、老鼠、小猫小狗、猛禽猛兽、犀牛、大象，它们始终都生存在属于自己的位置层次，即使物种被灭绝，也会有相应层次的新物种产生，自然规则的平衡，就是大道。”

紫默说着，伸手轻点，那绿与白相融的平衡世界上，出现了一个个黑点。

“这是你们，得了穷病的生命体，一旦你们的欲望开始付之行动，自然大道就会被逆转。”

风丛的心越加紧张，认真看着。

只见黑色的点开始成为面，有些吞食阳的一面，有些连阴的一面也不放过。

最后，整个星球都成了黑色，穷病掠夺占有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