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情不知所起
城上一片欢呼，“城主威武，城主必胜。”气势一浪高出一浪。栩落则忙着四下寻找，却不见轻尘的身影。
那边凤鸣长刀被巫月打得伤痕累累，凤鸣身上也尽是伤口，多处深可见骨，最终败于凤王之手。西风拿了绳索，将他捆得结实。妖族大军见首领死的死，擒的擒，早已无心恋战，便四散而去。这时几家仙门却姗姗来迟，建议凤王留凤鸣一命，看是否能问出什么，凤王应允，但审问一事要交予鸟族。
月下城大牢中，凤鸣血肉模糊，却嘴硬得很。凤羽耐心地擦拭着从他身上搜出的紫晶，这匕首是他送与栩落的，向来从不离身，却被凤鸣抢了去。凤羽冷笑着：“今日你说与不说都是一个下场，不过是死法不同。你若执意不说等我累了，就送你去鸟鸣渊，说不定还能看见你母亲的尸骨。”
凤鸣抬首，那只挂着的眼球，早已不见，只留一个血窟窿，汩汩地冒着血。鸟鸣渊到处是食腐尸的鸟类，那些鸟为了吃到新鲜的肉，进去的活物都会被一寸一寸分食，有时几个月都还活着。不过慢慢看自己被分食，腐烂，想想都可怕。他母亲早些年伤了凤后，便被关入了冷宫，许是深宫寂寞，竟与侍卫发生情愫，春宵之时，让凤王抓了个正着，凤王把二人丢入鸟鸣渊泄愤。凤鸣心里怀恨，把气都撒在幼小的凤羽身上。一次趁凤后不注意，把凤羽抓入厨房，凤羽被打急了，拿起灶上的水壶砸在凤鸣脸上，那水烧的滚烫，凤鸣虽保住了性命，却毁了容貌。
鸟鸣渊三字勾起凤鸣的过往，是愤怒，是恐惧，是绝望。几次明明自己已占上风，却每每让凤羽全身而退。今日的他却没有凤羽那般好运，他不去鸟鸣渊，无论如何也不去。
“我说。”
凤羽把匕首收起来，嘴角轻轻扬起。
几家仙门代表，在月下城等候。青瑶在旁边打点，见惯了月下城的不羁，再见这仙门的做派，顿觉有趣。一个个正襟危坐，喝茶吃点心都不能随意，估计就算吃，也尝不出什么味道。
西风送来供词，还带来了紫晶。紫晶用手帕包着，像凤羽刚送给她时般崭新。栩落把它收起来，打开供词。供词很简短，大概就是妖君想利用玄兀，一统天下。
凤鸣被押往月上宫途中逃了。鸟族没有给他上缚仙索，只因他已奄奄一息，这等失误真是令人咂舌。而后查出鸟族内部有凤鸣的人，但就算千刀万剐，凤鸣也是鸟归山林，猛虎归山，后患无穷。
仙门集结百家之兵力，直达北冥边境。妖君迫于压力，当着众家的面将玄兀毁去，仙门与妖族未伤一兵一卒，休战于边界，三界恢复了暂时的平静。
沧澜暂且在月下城住下，住得很是悠然自得。白日赏赏花，逛逛集市。他忽得发现，这里竟如人间的乡村，城镇。炊烟袅袅，也有可以互换物品的集市。这日栩落要去人间采买物品，沧澜急忙跟上去，栩落见他的样子定是憋坏了，笑道：“那便跟着去吧，不过到时候要帮忙拿东西，不许偷懒。”
人间集市热闹非常，各种食材，布料，器具一应俱全。栩落出手阔绰，似哪家豪门出来采买。人们见她如见到金主般，纷纷卖力介绍着东西。这家的大米，那家的鸡鸭，栩落的两辆马车都快装不下了。把马车停在一僻静处，留下几人看守，便打算去逛逛。
逛到一处茶园，园内生意不错，隐隐听到唱戏的声音。几人逛得累了，便打算进去歇歇脚。茶园很是别致，一个个石槽内种着绿意盎然的盆景。水戏里冰着各色的果子，水流经过客人们随喜好拿取瓜果。点心果子样子也精致，看着就很有食欲，茶水清香扑鼻，几人坐下喝茶，看戏，很是惬意。
沧澜问道：“城主如此会享受，想必常来人间？”
栩落咽下口中的点心，“不常来，太忙了。”
“我也没见你忙些什么？”
这时青瑶插嘴道：“城中那些花你可知是谁种的？”
沧澜一脸的嫌弃，“不会吧，你一城之主，整日忙着开荒种花。你莫不是在北域被你师父带傻了吧！”
栩落白了他一眼，“你在北域如何发芽开花的？若没有我们这般喜欢侍弄花草，估计你还是一颗莲子呢？”
沧澜被噎的不知该说什么，他是北域修炼的花灵，当年也没少被她师徒二人照顾，想来他的根也是在北域的。想着端起茶碗，道：“敬城主，多谢城主这么多年的栽培，愿以身相许，报答城主。”
栩落一口茶差点喷出来，道“别，别，你帮我也不少，想来这账也是算不清的，就不必客气了！”
沧澜笑道：“那既是一笔糊涂账，若我们成了一家人，自是不必算了，你说呢？”
栩落笑道：“那你是要认亲喽，那你该叫我什么，是姑姑，还是干娘呢？”
沧澜撇撇嘴，一整个点心都放入口中，仿佛把气都撒在点心上，狠狠地嚼着。
栩落心里觉得好笑，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
那边锣鼓声打得热闹，几人再也没说话，一同朝戏台看去。台上演着才子会佳人的桥段，那书生甚是眼熟，栩落与沧澜对视一眼，“牝牡。”二人异口同声。
那茶园的名字可不就是牡丹亭吗？呵呵，难怪看他像个戏子，原来他确实是个唱戏的，而且唱功不俗。这园子的盆景，也同他那洞中的摆设极为相似。台上书生与佳人情到浓时，相拥而泣，“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看戏的人如同看到了自己的伤痛，眼窝浅的便也跟着落泪。栩落心里念叨着刚那句戏文“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他们没去打扰戏中的人，歇够了，便走了。栩落一路上骑着马，沉默得很。沧澜见她这般，仿佛看到那日取完无极草后她的样子，眼神黯淡，似是在想些什么，却无法让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