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每天都有机会谈判
仔细评估每一场可能发生的谈判
2014年夏天,玛格丽特收到了教务长发来的一封邮件。教务长在邮件中通知她,学院最近更改了教师的授课学分。因为院长希望在整个学院将面授课时与教师获得的授课学分统一起来,因此所有短课时的课程将从每课0.6分减少至0.5分。由于学校规定玛格丽特的日常教学任务为每年3学分,所以教务长发出的这份看似无伤大雅的邮件,意味着玛格丽特为了完成规定的授课学分,不能像过去那样只教5堂课,而是必须教6堂课。
这一变化马上引起了玛格丽特的注意,她立即请求与教务长面谈。她事先准备了一些问题,想了几条建议。在面谈时,玛格丽特向教务长询问调整学分的理由。教务长说,他只是在执行院长的命令。
这让玛格丽特抓到了提问的机会。她了解一些教务长并没有掌握的独特信息。过去,她的短课的连续授课时间始终比分配的时间更长,从而给那些希望每堂课都能按时下课的学生带来了一些麻烦。玛格丽特在收到教务长的邮件之前,只是把这种延长上课时间的做法视为体验式课程的代价,而这对学生来说一直是个问题。某种程度上,这个问题给玛格丽特向教务长提要求创造了机会。她的上课时间原本就比课表上规定的时间更长,因此相应的学分也理应更多。
玛格丽特向教务长陈述了这些信息,然后提出了另一种更好的解决方案。她建议教务长延长她授课的课时,而不是减少她每堂课的授课学分。教务长欣然同意了这一建议,于是玛格丽特的授课任务又变回了5节课。斯坦福商学院有100多名教员,但除了玛格丽特之外,再没有任何人把这封电子邮件视为一次谈判的机会和一个有待解决的问题。为什么只有玛格丽特这么做了,而其他教员只是在走廊里抱怨一番,最终勉强接受了这一改变?一种解释是她的同事并没有把这次交流作为谈判的开始。他们没有想到自己原本可以争取到更好的结果,毕竟,这是院长办公室下发的决定。
如果你也和玛格丽特的同事一样,可能只在相对有限的情况下才觉得谈判是合适之举,例如只在涉及巨额金钱的时候才谈判,而在日常生活中,你并没有将多数行为视为谈判的机会,或争取更大利益的机会。例如,你可能只愿意为汽车或房产进行谈判,或者当某种合同关系涉及你的切身利益时(比如找到一份新工作),你才愿意去谈判。然而,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有些人也不想谈判,而是选择接受对方提出的条件。可以肯定的是,很少有人认为,到当地百货商店去买东西其实也是一次谈判的机会。玛格丽特的同事们可能就工资报酬的问题与教务长谈判,但不会就课程学分的计算方法上小小的改变而谈判,不管谈判会得到怎样的结果。
举一个更普通的例子,我们每个人几乎都会参加会议,无论是在工作中还是在你居住的社区里。你有没有想过会议的组织者为什么邀请你参会?最常见的理由是你拥有一些资源,而邀请你参会的人希望利用这些资源。它们既包括有形资源,也包括无形资源。这些资源也许是你的时间、技术、政治资本、资金,或者是号召力。而你为什么要参加会议呢?因为其他的与会者同样拥有资源,而你也想利用他们的一技之长。会议的正式议程可能是为高级经理准备一份演示文件,或者是组织一次志愿活动,但实际上是关于谈判的,比如你可以贡献出你拥有的哪些稀缺资源,以及你希望通过参与这次活动获得什么。
对有些人来讲,围绕一些相对平常的事情进行谈判,会让他们感到不舒服,尤其是谈判涉及朋友或家人时。然而,不舒服的感觉可能源于将谈判视为一种敌对的冲突。在那种情形中,必须有一个输家和一个赢家,任何一方要获得利益,必须损害另一方的利益。从这种角度来看,人们对谈判产生不舒服的感觉,确实在情理之中,因为大多数人认为,那种敌对的视角与他们和对方之间建立起来的长期的密切关系是相悖的。但如果将“谈判”定义为解决某个问题会怎么样?与其把谈判视为零和游戏(鱼和熊掌总是不可兼得,或者说有得必有失)这种简单的资源分配机制,不如把它想象为通过相互影响和说服,双方或多方确定各自将付出什么、希望得到什么,进而提出解决方案,并且就共同的行动路线达成一致。
这种说法更为广泛地把谈判定义为一种对有争议的或者稀缺资源的响应,可能使你从原本认为根本没有谈判机会的情形中找到机会。另外,如果你和别人谈判,你会担心他们对你做出负面的假设,觉得你贪婪无比、要求苛刻。从更广泛的定义来看待谈判,还可以减轻你的心理负担。毕竟,谁会希望自己被认为是那种总是提出更高要求,或者总想获得特殊待遇的人呢?
我们写作本书的出发点,就是帮助你在面对稀缺资源时既能得到更多,又不会引发他人的负面评价,背上沉重的心理负担。如果你能拓宽谈判的定义,将它视为解决问题的方式,并且在谈判过程中找出在未来对你更有利的解决方案,同时谈判对手也同意你的方案,就有助于使谈判从某一方简单地要求得到更多,转变成一种双方资源的互换。你和对方在交换的过程中,都能以创新的方式解决好双方的问题。
第一个挑战是确定什么时候接受现状、什么时候谈判,以及怎样分辨其中的区别。让我们先从容易的环节开始:什么时候你不应当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