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番外三 好一辈子
后来静下心来的陈希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一切又似乎是有迹可循的——比如曾在她手背上写下过正确的答案。
最终单方面和苏妄冷战了一分钟的陈希极度没有原则在苏妄哄都没来得及哄的情况下就轻而易举地原谅了他。
爱情果然使人失去理智。
随着一开始的震惊和那么一点得可以忽略不计的愤怒褪去，余下的便是无尽的高兴和兴奋。
为他，也为他们。
两人之前相处时总是会很默契地避开毕业之后的问题。
陈希抱着的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先把眼下过好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其实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地找个冠冕堂皇的逃避。
以前总和苏妄说着以后的人却惶恐得不敢去想他们的以后。
不是对苏妄和他们的感情不够有信心，而是因为事实就这么摆在她眼前，自己又被苏妄蒙在鼓里蒙得这么密不透风，以她现有的情报以及她所知的现况，实在很难不为他们的未来感到迷茫担忧，但又觉得只要苏妄在，无论前路是坦途亦或坎坷，他们都能携手走过。
陈希不提，苏妄更是不会主动提，但其实早已在心里暗自设想过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以后，一个有她的以后。
那时和她并肩坐在天台上说着没有以后的他大概不会想到在不久之后，自己竟也开始考虑起了以后，并且还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给纳入了未来的一切计划之中。
和陈希在一起大抵是他这辈子有过的最冲动也最不计后果的决定。
也是最无悔的。
有了苏妄这猝不及防的放大招后，陈希也不再忌讳向他提起以后的事了。
虽然分数没有高考状元们一般高，但在正常人眼里也是绝对的考得不错的高分了，上个一本完全没问题。
陈希父母当天就带着两人吃了顿好的庆祝了一番。
苏婉清在得知苏妄的分数后，无论多痛苦也从未在儿子面前掉过泪就怕给他增加更多压力、愧疚和负担的她终是没忍住哭了。
但这一回流下的泪水同以往的都不一样，是喜悦的泪水，是她长久以来难得地再次感受到了高兴这种情绪。
真好啊。
陈希躺在床上入睡前，顶着朦胧睡意想——
无论苏妄是为了谁，他母亲、她，亦或是他自己也好，至少他做出了改变，开始有了以后。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都会的。
经过数日商讨，两人决定去往邻市的一所一本大学，距离D市大约两小时，每周末可以往返，主要还是苏妄不太放心得下苏婉清，若是苏婉清遇见什么事了他也能早些赶到。
苏婉清得知两人的决定也极力劝说过，但苏妄这回居然没和她犟，反而条理清晰地一条条搬出他们选择A大的理由，不仅仅是为了她，他和陈希也自有考量，说得苏婉清也觉得有道理极了，便不再反对。
好吧，其实那段话术是陈希亲自教导苏妄该怎么说的，甚至恨不得给他写个演讲稿让他一字不漏背下，否则以苏妄的脾性，肯定上来就是“我已经决定了只是通知一下你你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这种态度。
两人不住校，在A大附近租了个小房子，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户型，美滋滋地过起了同居生活。
在A大开学前一周，双方家长终于见上了面，一块儿吃了顿饭。
苏妄和陈希在一起没多久便把这件事告诉了苏婉清，主要是那段日子的苏妄变化巨大得明显，任谁看了都能察觉出不对劲——当然七班同学只当苏妄终于舍得收敛点那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势了，并未把他突如其来的转变与陈希联系上，不用每天战战兢兢地上课他们已经谢天谢地了，没那么多心思去纠结为什么。
而苏婉清作为他母亲，与他相依为命了十几年，他这点改变自然逃不过她的双眼，哪怕再细微、被他极力藏得多好，她总能看出端倪。
确认了关系，确保陈希将永远属于自己后，苏妄也不打算对苏婉清藏着掖着，在她旁敲侧击地询问时便和盘托出他和陈希的关系。
刚得知这件事的苏婉清说不担心是假的，不仅是因为担心她身上背负着的一堆烂事会影响甚至说是祸害苏妄和那么好一女孩儿，更担心苏妄的性格会让陈希感到害怕。
但在亲眼看见两人的相处模式后，苏婉清才意识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她是庆幸的、感激的、高兴的，有个人能紧紧抓住抓住苏妄，即使没有将他拽离悬崖，但至少把他牢牢锁在了悬崖边上，再无掉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的可能。
她也曾想过见一见陈希和她父母，苏妄也不是没提过，但实在害怕殃及池鱼，把他们一家拖入不必要的灾难中，便总是拒绝。
可近几个月来似乎风平浪静，她不确定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但在苏妄又一次询问她后，她还是想趁着俩孩子离开之前见一见，在内心挣扎了一番还是壮着胆子选择了答应。
地点还是陈希家，陈屹和余华下厨。
苏婉清足不出户许久，甫一出门看见日光便仿若呆在幽暗古堡里畏光的吸血鬼，习惯了黑暗，被日光照射时会被灼伤，化作缕缕轻烟消失于世。
想将自己裹得严实，但以那种怪异的打扮到别人家里做客实在不好。
她不想影响苏妄在他们内心的形象。
苏妄直接叫了辆车和苏婉清去往陈希家。
苏婉清也终于亲眼看见了能让苏妄发生这种巨大改变、她感激不尽的女孩儿究竟是什么模样了。
仅仅是在车上模糊的第一眼，苏婉清似乎都能知道苏妄为什么会喜欢上她了。
太耀眼了，太璀璨了，像是她踌躇许久踏出那扇门时看见远处苍穹悬挂的骄阳，无法不引人注目，不抬头去注视她——哪怕会灼伤眼球。
那站在日光下踮着脚尖看向路口驶来的车辆的女孩，是在她和苏妄的世界里死去已久的光和希望，能够撕裂他们所深陷的黑暗。
陈希看见苏婉清的第一眼，忍不住在内心感叹一句大美人——当然没有说她妈不漂亮的意思啦——难怪苏妄那张和他母亲有七分像的脸能如此勾人心魄让她沦陷得理智全无，基因实在是太强大了。
谁能不爱美人。
陈希笑眯眯地上前和苏婉清打招呼，把控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没靠得太近，以免苏婉清感到不适或惧怕，随即把两人领进家里。
苏婉清一开始却是很是手足无措，甚至一度在见到人时克制不住地想颤抖。
她实在是脱离这个世界太久了，已然忘了该如何与人相处，连最基本的打招呼对她来说都是艰难的，但为了苏妄，她还是努力表现得像个正常人。
可这种感觉其实只不过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
因为陈希和她父母相处起来实在是太令人感到舒服，不过一会儿便让她彻底放松下来，终于能够将这顿饭当作普通的双方家长见面，一顿饭下来倒是让她难得的心情不错。
尤其在饭桌上看见苏妄和陈希各种自然的互动，亲密无间得似是自成一个空间，无人能插足，最后那点担忧也消散在一片其乐融融的欢声笑语中。
她莫名地就坚定地相信，他们俩一定能够携手走完这一生，什么也无法将他们拆开。
真好，苏婉清垂头喝汤，将隐隐有些泛红的眼隐藏，这些才是小望该有的生活和人生。
送苏婉清和苏妄上车时被苏婉清突兀地轻轻抱住的陈希是一脸懵逼的。
她大睁着眼有些无措地看向一旁的苏妄，他只是平静地看向她。
耳边响起苏婉清有些哽咽却明显带着喜悦的声音：“陈希，谢谢你……谢谢你，真的、真的很谢谢你。”
“不用，我也没做什么。”陈希回抱苏婉清纤瘦得可怕的身躯，“是我该谢谢您，让我能够遇见他。”
“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陈希目光转向一旁的苏妄，直直望入他看似无波澜的眼，不知是在回答苏婉清的话，还是在向他诉说爱意。她勾着嘴角，眉眼在橙红的夕阳下愈发柔和——
“一定会的，我们好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