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道如青天

一度想要保家卫国，但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终究是有心无力。

况且他生性淡泊，不想为世俗的功名利禄所累，因此隐居不仕，求仙访道，走遍南方的名山大川。

长生不死、逍遥自在的神仙一直是凡人的追求和愿景。

就连秦始皇汉武帝这样的人间至尊尚且都不能免俗。

而自古至今，与之有关的传说从未间断。

近有九年前，净明派祖师许逊真君于西山得道，携全家四十二人连同鸡犬一起拔宅升天。

而在二十年前，灵宝派大宗师葛洪于罗浮山炼得九转金丹，服之而成仙，云霞托拥飞升天界。

再久远一些，四十九年前，他的曾祖母，有史记载以来的第一位女道士，上清派祖师，紫虚元君，南岳夫人魏华存于衡山黄庭观白日飞升，驾鹤登天。

如此多的仙迹让刘麟之坚信，神仙实有，神仙可求。

然而净明道的忠孝难以两全，尝试修炼上清派的存思身神，却是迟迟未见效果。

于是，刘麟之只能将目光转向灵宝派的炼丹，为此不远千里前去离他最近也感觉最为亲切的衡山，历尽艰辛采得大药。

本来希望能凭此机会炼成金液和还丹两种神药，进而踏上梦寐以求的仙路，就此长生久视。

但事与愿违，欲速则不达。

想来应该是在衡山希望破灭，遗憾离开的时候，他的心便乱了。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虽然道在前方，却无路可走，令人感到失落与绝望。

沉思不觉行路远，转眼间已经回到家了。

刘麟之推开屋门，像往常一样进入书房。

书架上，《净明忠孝全书》、《灵宝经》、《抱朴子》、《上清大洞真经》以及《黄庭经》等道书经典按照宗门派别整齐排列。

彼此泾渭分明。

在这个尚有门户之见，各派经典秘而不宣的时期，他收集到如此齐全的道书实属不易，花费了很大力气。

然而如果无法学以致用，满纸论道皆与空谈无异，还不如全部都付之一炬，眼不见心为净。

心里虽这样想，真的焚书还是难以舍弃。

尽管他有点不想承认，但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悟性和天赋并不足以将这些道理融会贯通，从而领悟其中的真谛…

等等，融会贯通？

刹那间，好似云破光来，如同惊雷炸响，刘麟之仿佛抓住了一闪而逝的灵光。

内丹！

他再次看向书架，目光却掠过各派道经，转到角落里蒙尘已久、几乎快要被自己遗忘的一本书——

《灵剑子》。

传闻是许逊祖师所著，后来又多方证实为托名之作。

因此他也只是粗略的看了一遍，随后便不再理会。

如今想来，实在大谬。

拿起书，抖落灰尘，翻到服气篇，从头到尾细看。

当初见之毫无感觉，现在却觉得是至道真言，字字珠玑。

快到结尾，他终于看到了那句：凡服气调咽用内气，号曰内丹。

虽然只是讲服气的法门，他却颇受启发，联想到了许多。

人身一小天地。

为何不能利用上清派的存思内视之法，将人身看作鼎炉，以精、气为药物，再通过神的炼养，成就体内金丹呢？

他又拿起经常翻看的《周易参同契》，顿时觉得其中对炼制外丹的讲述充满了隐喻，用来指导内丹似乎也非常合适。

而且之前看不太懂的一些话，比如“广求名药，与道乖殊”，“近在我心，不离己身”等，如果是暗指内丹的话，就很好理解了。

“原来如此。”刘麟之喃喃自语，眼中光彩熠熠。

沉寂的心死灰复燃。

他决定修炼内丹术。

身向大道，直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