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从内部攻克桥头堡垒
第二天上午。
高云山从机关借用了一辆帕萨特，换上一身崭新的西服革履，打着考察绿色无公害农产品的旗号，前往石桥村洽谈香椿收购事宜。
像他这种小规模的香椿收购，如果不是大爷高海斌提前跟各村村长打好了招呼，这些村子的村长是不会亲自出面与他洽谈的。
通常情况下，一村之长在村子里也是有数的富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他们既看不上香椿的市场，也看不上区区千把块钱的收入，毕竟这些钱又不是进了他们自己的口袋。
石桥村位于尚景山山脚处，也是尚景山对外出入的门户之一。
村子里有一个占地数十亩的生态园，其他产业零零散散形不成规模。
这同样也是大多数村庄的发展现状，瓶颈很难被打破。
村子自身没有充足的造血功能，一切都只能依靠着上级部门的拨款补助，稍微遇到些风吹草动，经济收入便会大幅度降低。
村与村之间的联合也无从谈起，但凡涉及到任何利益纠纷的事情，老百姓就能相互间打得头破血流。
高云山不是来这里搞慈善事业，他也没这个心思把自己有限的精力，投入到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
据他所知，这里前前后后来了也有十几波集团企业进行考察，结果却是没有任何一家企业愿意投资。
安安稳稳地把第一桶金赚到手，再转而投身到其他发展前景更好的行业当中去，才是他此刻内心中的真实想法。
黑色的帕萨特轿车开进石桥村村委会的小院，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只有一排平房，整个小院看上去空空荡荡。
高云山打开车门走下车，目光停留在不远处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身上。
那人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西服，气质与寻常人截然不同，颇有几分历经商海沉浮的架势。
高云山主动上前几步，伸出右手问道：“您就是石桥村邱村长吧？”
“对，我就是。”
邱文虎点了点头，跟高云山握了握手：“你就是高镇长电话里提到的小高？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您过奖了，我还差得远呢。”
高云山谦虚地回答着。
二人在小院里寒暄了几句，邱文虎便将高云山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小高啊，听高镇长说你打算收购一批香椿？”
邱文虎开门见山，直指问题核心。
他也没闲工夫跟一个小毛孩在这里打哈哈，一心想着赶紧应付过去。
“是这么回事，您看.......”
高云山不急不躁地表达了自己的需求。
“唔......”
邱文虎沉吟片刻，锐利地眼神打量着高云山。
他缓缓开口道：“我早先以为你就买个百十斤香椿，大意了，大意了。”
“这样吧，我一会儿再去给你联系联系，尽量这两天就给你一个具体的答复，你看怎么样？”
“邱叔，我这么称呼您不见外吧？”
高云山主动套起了近乎，拉近双方的关系。
“瞧你小子这话说的，从高镇长那里论的话，你喊我一声邱叔可不吃亏！”
邱文虎饶有兴致地再次跟高云山聊了起来。
眼前这小家伙儿的表现，有点儿出乎他的意料。
“邱叔，我打算这两天从咱们这儿收上两千斤的香椿，但是价格方面给的比较低，还请您多费费心。”
高云山也不藏着掖着，直接点明了自己的需求和底牌。
面对这种在商场上厮混了半辈子的人物，他对付刘民生那一套可就不好使了。
“你小子这么早就亮出底牌，就不怕邱叔坑你一把？”
邱文虎也没去问价格到底有多低，反而跟高云山开起了玩笑。
他觉得只要自己跟这孩子看对了眼，哪怕对方不给钱也没关系。
大不了他以村委会的名义，从村里找上十个八个闲人去外面摘就是了。
村子里别的不多，闲人懒汉和老人妇女多的是。
摘香椿也不是啥技术活儿，随随便便的就能搞定一两千斤的份额。
退一万步来说，他也能跟镇长搞好关系，在其他方面找补回来。
镇里大大小小二十几个村子，等着政策扶持的占了一大半，提前抢占到先机也很重要。
高云山虽然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却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毕竟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邱叔，您是长辈，哪儿能让做晚辈的吃了亏？”
高云山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将对方高高捧起。
有求于人的时候，这种低姿态的表达方式并不丢人。
他不能直接亮明自己的关系，打着领导的旗号在外面招摇过市，那样只会给大爷高海斌招灾惹祸。
可若是通过大爷高海斌的介绍，自己走通了关系网，即便相关部门来查他也是不怕的。
道理虽然很简单，可操作起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这里面，如何把握一个合适的“度”，就显得尤为重要。
“行，邱叔看你小子顺眼，就以两三毛钱一斤的价格给你怎样？”
邱文虎十分爽快地表了态。
“别，邱叔，咱可别这样。”
高云山连连摆手，委婉地拒绝道：“邱叔，我就实话实说了，一块钱一斤是我的心理底线，咱们就按照这个价格如何？”
在商言商，却也不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把自己给装进去。
他要真答应了邱文虎的提议，搞不好就被人家给绑在一起了。
这个雷万一哪天爆了，他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你小子啊！”
邱文虎一眼便看出了高云山心里的顾忌，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第一次见面，交浅言深就没这个必要了。
“邱叔，其实我还是有事想请出面帮忙的。”
高云山心思一转，立刻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倘若他通过邱文虎去跟另外几个村子的村长商谈，比他自己直面那些人精要方便的多。
他将自己的想法如实道来，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邱文虎的答复。
这种小忙，对邱文虎而言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但他帮与不帮，怎么个帮法，其中都大有门道。
“小事，你小子这个忙，邱叔帮了！”
邱文虎愣了愣神，当即回道。
起初他也以为高云山是只滑不溜秋的泥鳅。
可既然对方主动送上门来，他就没有再去推辞的道理。
狐假虎威这种事情，高云山做得，他邱文虎自然也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