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悦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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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酒吧

酒吧里灯光五颜六色,重金属音乐铿锵,舞池里人影迷离。

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三个人或坐或躺在高靠背沙发里,保持各自姿态,慵懒地看着变幻的灯光。

“我妈被我气得离家出走了。”心凌晃晃手中的饮料,无奈地苦笑,“以前我觉得她很通情达理,凡事都尊重我,堪称天下第一妈。这退休回家没事可干,就专职管我,感觉她布下了一个我无处可逃的牢狱,而她,就是天下第一牢头。”

李悠清抿嘴而笑。

心凌呆呆地看着李悠清的媚态:“你是人是妖?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勾魂摄魂?让人神魂颠倒?”

李悠清眨眨眼,故作妖态:“那你有没有动凡心呢?”

二十八岁的李悠清,是旺达心源商厦化妆品销售总经理,也是季心凌从高中到大学的同学,百分之百的纯闺蜜。

网名悠悠姐的李悠清是网红达人,“美妆”高级粉丝群群主,她的一条微博曾创下一万多条回评的纪录,她的美妆直播常常赢得女生尖叫、男生也惊叫。

其实悠悠姐并不国色天香,但她穿着得体漂亮,一张小脸千娇百媚却媚而不俗,很有万人迷陈好的身坯。当她在舞台上昂首挺胸走猫步的时候,那强大的气场,眼神微微睥睨,倾刻便艳冠全芳,多少少男瞬间为她崩溃,夜不能寐。

此时,在清吧里,她深深窝在沙发里,妩媚的眼神挑逗着心凌。

心凌嫣然一笑,说真的,青春少男能在悠悠姐面前保持定力不易啊,这人,生来就是让人迷恋的妖精。

倒是旁边的米惠嘟着嘴嚷开了,“心凌,你就从了你妈的意,顺便牵个男的回家,你妈不高兴了吗?然后,她照样每天乐呵呵地给你准备三餐,候着你回家吃饭,你好,妈好,大家都好。”

“我哪里就是一个随便的女人?”心凌扑哧苦笑,“至少,我真的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

“据说,一个人总是强调‘真的’二字的时候,就表时她已经心虚,在走向‘真的’对立面‘假的’,而‘假的’和‘真的’混在一起的时候,她已经无力分辩真与假,成为习惯性假话的真诚。据科学统计,绝大部分普通人辨识出谎言的准确率大概是百分之五十,那跟瞎猜差不多。谎言比真话存在的概率也超过百分之五十。”假哲学家,网名“胖胖惠”的米惠,小胖嘴乐不可吱,只要她一开口,大多数人基本无力招架。

“坦白从宽,那天去见某人,有没有动动凡心?”此时,胖胖惠双眼眯成一缝,眉毛可笑地跳动,逼供。

悠悠姐兴趣倍增,亲昵地看着心凌,“你不说你和他同框了吗?看看在你绝世恐怖的妆容陪衬下,他是如何努力凸显可怜的男人气质的?”

心凌得意极了,拿出手机,翻出陆一鸣的照片,“看看,人,是个男人,一个一本正经的假正经,从我进门到我出门,似乎每个动作都训练有素,保持着浅浅的若有若无的平静微笑,说话也一丝不苟。”

“哇,”悠悠姐拿过季心凌的手机,歪着脖子端详,“好酷啊,就是——”

“好帅,暖男呃,看那笑,直接想拥抱他,”胖胖惠探头,趴在悠悠姐肩膀上看,然后抢过心凌的手机,左右审视相片中的人:“我好象在哪里见过他——这么帅的,我没来由记不得啊?”

“哈哈哈,”季心凌嘲笑,“胖胖惠,你对每个帅哥似乎都见过——这套路过时了。”

“我再看看。”悠悠姐又抢过手机,随手抖抖,把照片发到自己手机上,“我觉得我有病了,我必须有病了,嗯,必须去看心理医生了,尤其必须去看这位叫……叫什么名字?”

“陆一鸣。”季心凌很得意,“你哪里有病了?就是会装呗,你就想拿我的事来写段子直播,好搏点击和打赏。”

“好朋友不说谎的。”悠悠姐歪头托腮,朝照片中的陆一鸣抛媚眼:“呶,帅哥,我是悠悠姐,成都最红的主播,最喜欢酷男的仙女姐姐——”

三人笑着彼此挤兑、嘲讽。

“话说,我也有病了。”米惠一本正经地说,“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有病了,我也觉得自己必须去看心理医生,如果不去看的话,我很可能茶饭不思,失去对异性正常的兴趣。”

“行啦,你们俩少装神,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我和他哪里就搭了?不过就是顺着我们馆长的意,去看看,也好回过话,否则,我们馆长会心脏病复发。”季心凌拍拍悠悠姐,又朝胖胖惠嘟嘟嘴,“说点你们的高兴事?别每次聚会都被我搞得很丧。”

“和你在一起不丧才怪。”胖胖惠不满地说,“总之,我要求去看心理医生,我最近啊,我这颗肥肥的小芳心都承受不了你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妖女带给我们的强烈冲击,有时跳,有时不跳,心脏慢波啊。想想,几天之中,又是车祸,又是母亲离家出走,又是化妆相亲——特别强调,下辈子如果我还遇见你,请别让我做你朋友。否则,死了的人也会被你晕得再死一次。”

“行行行,你们去看心理医生!”季心凌大度地挥挥手,“我给你们红包,你们去看,有种的就别暴露组织!”

她拿过手机,真的给两人发了一个红包。三人在一起时,大家都很大方,总是抢着发红包,抢着埋单。

悠悠姐和胖胖惠乐得哈哈大笑。

“是不是又发了绩效奖金啦?”悠悠姐来者不拒,优雅地点点手机,笑纳红包,“这么大的红包,没理由不收啊。”

“今晚我买单。”胖胖惠也收下红包,喜滋滋地说,“哇哦,心理咨询费每次多少钱?这够我们包月吗?”

“够啦。”心凌强调,“不要坏了规矩。不准暴露我,就当玩游戏好了。”

“好素材。帅哥!”悠悠姐高兴得手舞足蹈,“话说,我这条直播可能会刷新许多人的三观。”

“红包收了,咱们来谈谈关于你的老大难问题。”悠悠姐轻抿红唇,一小口紫红色的液体轻润滑进她的樱桃小嘴。

悠悠姐喝酒的姿势也很优雅万分,而且,她喜欢喝白酒,越是高档的白酒她喝得越高兴。但今天,不知为什么,她喝的是红酒。

“你妈的问题,你觉得我还能挡多少回?搞不好,她老人家哪天在公司追着我当小三暴打,你说,这精神损失费谁付?”悠悠姐好笑地看着季心凌,“你的谎言已经超过她老人家心理承受的程度了。”

“谎言是我们的武器,为理想而种下的罪恶,那是代价昂贵的错误。”毕业于护校的胖胖惠是西城医院的急诊科护士,美妆群最忠实的粉丝,从五年前悠悠姐第一次走红毯组建美妆高级粉丝群时,她便第一时间加入。

都说肥胖的人心思缓慢,甚至有人可能将他们归结到愚蠢——其实说这话的才是愚蠢。作为急诊科护士和肥胖人士,这两点都不阻碍胖胖惠总是口出经典语言和充满思辨哲学味道的绝妙语言。

“一个单身超龄女子,人长得不赖,收入不差,情感状况空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你恰恰两年都没有带一个男人回家,这一点,实在令做母亲的忧心。”此时,大脑从不短路、才思敏捷的胖胖惠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你这是对社会资源的漠视,是对你身为女儿职责的反抗和抵触。”

“你们是为我忧心,还是自己在暗度陈仓啊?”季心凌不满地说,“当初大家可说好不交男朋友,一起养老的啊。”

“我陪你到老。”悠悠姐拿着酒杯与季心凌的饮料碰碰,“姐妹情深。”

胖胖惠也将酒杯递过来。

“你们也别替我多操心,”心凌很为姐妹们之间的友谊感动,“我妈的事,我早晚会搞定她。”

“最好把陆医生也搞定。”胖胖惠喜滋滋地说,“你是婚姻困难户,要是陆医生收了你,我们也好喝喜酒。”

心凌喝了一口饮料,定定地看着胖胖惠:“陆医生?”

“我已经当他是准姐夫了。”胖胖惠笑得合不拢嘴,“第一眼没看上的,基本第八眼也不会看上。而你第一眼看上了,基本第八眼会继续看上。”

“什么逻辑这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他不是我的菜。”心凌撇撇嘴,“我在家里每天被我妈教育,她可以一小时不吃不喝地对我讲做人的基本道理,我不低头认错就不行,常常有体无完肤之感,还要找一位每天对我耳提面命的老公,把我从早上睁眼到夜晚的恶梦都弗洛伊德分析,你们说,我是真的白痴脑残需要醍醐灌顶吗?”

三人笑得歪倒在沙发上。

“可怜的彩釉姐姐,在美妆群多么人模狗样,我还以为你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呢!”悠悠姐笑得眼泪都差点挤出来,“有你在,我总可以鼓舞生活的勇气,有你在,我永远不会气急败坏,因为你总是比我更气急败坏!”

季心凌现在是真的气急败坏了,“有这样拿别人的痛苦作乐子的吗?我不都被逼的吗?喝酒,罚你喝一满杯!”

“我喝我喝!”悠悠姐笑得花枝乱颤,那清脆而娇俏的可爱笑声,吸引旁边无数男子的好奇。

李悠清已经满二十八岁,米惠小三岁,二十五岁,不管承认与否,她仨都是标准的大龄剩女,没有婚姻甚至没有男性伴侣的单身狗。

心凌的视线突然落在舞台左侧一个落位上,那里有四五个男子正在拼酒,其中之一,正是前些天见过的陆一鸣,心里突然没来由地咯噔一下。

难道,这世上真有冤家路窄之说吗?

李婉清顺着心凌的视线看过去,呷了口清酒,调笑道:“发现目标?要不要我帮你搞定?”

心凌笑笑,朝那边点点头,“那个,正在举酒杯的那个,就是那天我去咨询的医生,陆一鸣。”

她的视线扫过去的时候,他正放下酒杯,视线漫不经心地飘过全场,两两视线相对,他没有一丝一毫地惊讶。

啥?李悠清和米惠齐齐看过去。

“我的确生病了,”米惠喃喃地说,“其实单身挺好的,和谁暧昧都不需要解释,更不算犯罪。”

“看我的。”李婉清拿了酒杯站起身。

“喂,干什么?别拿他玩,他不好玩的。”心凌吃惊地拉住李婉清。

米惠摁着心凌,小胖手心浸出一层冷汗:“别怕,是你的菜还是别人的菜,只看悠悠姐就明白。我们要相信他不是为你秀色可餐的外表而吸引,他是为你沧桑憔悴的内心而澎湃。”

“他不认识我!”季心凌低吼,“我是说他不认得真实的我!”

“那不正好吗?”米惠煽情地低语,“静观其变,万一世界万花筒此时因你而五彩缤纷呢?不要害怕肥皂泡的破灭,那也是一种惊艳无比的美丽。”

季心凌打个激冷,却也无可奈何,因为此时悠悠姐已经走到陆一鸣的卡座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