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无憾（秋遇）

秋日总多离别，有人离校毕业，有人离家远走，有人随着秋风飘去，有人伴着秋雨绵延。

我在落叶里失去了陪伴我许久的爱宠。

它是一只流浪狗，我没有专门研究过它，它在我身边的时候一直是瘦瘦小小的，跛着一条左后腿。我们初识之时，它叼走了我提在手上的肉包，气恼着追赶它，一路来到它巷尾的小家——破旧的废铁盒，我望着它心生怜悯，于是决定给它一个家。

你呢，在这个秋天来到了我身边。

你有一只养得很好的哈士奇，它出奇乖巧，喜欢哈喇着舌头讨要抚摸和食物，并不拆家，相反爱笑且温顺，像你。

我给我的狗起名叫小早，我们相遇在一个早晨，后来我带它去过很多次那家包子铺。

“嘿，老板，你们家的肉包子，连小早都爱吃。”

“哈哈哈哈。”

你的哈士奇没吃过包子，很精致的狗粮倒在光洁的白色餐盘，它低头细细品味，颇像个绅士。

我们头回见面，在一个小公园，你们在玩着球，球滚到我的脚边，它就这么过来了。

“哇喔，毛色好光滑，漂亮。”

“是吗？秋仔，有人夸你噢。”

你住在这附近的小区里，我住在你隔壁的小区，我第一次跟人说起我的小早，你很善解人意，让秋仔过来抱了我一下。

“你知道吗？我一直想有个人陪我一起养它。”

我那时候细想一下大抵能懂你意思，可我却安慰你说，你一个人照顾得也很好。

真糟糕，我甚至在那之后不久就出国了。

海外的风吹在我脸上，这里冬天来得早，我裹着棉袄戴上手套，很快迎来了第一场雪。

“你知道吗？这里下雪了。”

某天我寄给你这样一封信。

你的回信和一条雪白的围巾一起来了。

“勾错了几针，不知道够不够暖和。”

我围上它，感觉有种莫名的暖意。

“这边也下雪了，秋仔说想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下个秋天。”

“好，我等你。”

我们不时通信却不在手机上联系，书房里慢慢有你厚厚一塌信。

“我告诉你个事，我要订婚了。”

就在第二年秋天，忽然来了这么一封信。

“哦，这真突然，祝福你。”

我很奇怪自己心中的难过，那一刻我很想来到你身边，说点什么，比如说，别订婚，比如说和我。。。

天呐。

回去的那天还是没忍住告诉了你，我要回来了。

我们在车站碰头，你带上了秋仔，我这次先抱住了它，然后看着你，五味陈杂。

“订婚了？和哪位先生呢？”

“没有嘞，吃不吃青苹果？我记得你之前就好喜欢。”

“好啊。”

“啊，抱歉。”

你神色一下子很别扭，我看到后备箱里那箱子苹果被你放了回去。

“怎么了？”

“青苹果都放黄了，因为觉得你六月就回来了，所以早就买好了，结果九月才，哈哈。”

“那边有许多朋友，我们约了旅游推不开。”

“嗯，挺好。订婚的事怎么样了？”

“连青苹果都会变黄，还有什么事情不会黄呢？”

“这意思是？对了，黄掉的青苹果你没吃过吧？很好吃，很甜，订婚怎么出问题了呢？”

“我没有订婚，我在等你。”

我听见你轻轻说。

“那我可以和你订婚吗？”

也听见自己轻轻说。

“好。”

秋仔钻进了我怀里，我看到你脸上笑意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