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暗卫舟临 贴身丫鬟霜临
待让贴身丫鬟服侍就寝后，风霁月闭眸假寐，窗外的雨正在慢慢变小，淅淅沥沥的声音挠得心痒痒的。
她蓦地睁眼，看着青灰色的帷帐，气息有几分紊乱。
“霜临，把灯掐了吧。”
一阵细碎的响动，烛台上的蜡烛被一一剪了烛花。
屋子里逐渐暗了下去。
风霁月重新闭上眼，想起刚才楚岚说的话。
随后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简直荒谬！
楚岚竟然会心悦自己？
我和她一样同为女儿身啊！
风霁月掀开被子，坐起身，散乱的发丝从肩垂至腰际。
她抬头看向黝黑如墨的窗外，连绵不断的雨声依旧还在，空气中的凉意透过窗棂，渗透过她的中衣，冷得直达骨髓。
“霜临，把窗关上。”
寝于外榻的霜临还未睡着，闻言立马起身，轻手轻脚地去合上了窗。
黑暗里，风霁月看不清霜临身体的轮廓，只能推断她所在之处离窗户很近。
她泠泠地叫了声:“霜临。”
正准备离开的霜临立马应了声。
“你觉得……楚管家平时待我如何？”
静了半晌，风霁月问道。
楚管家？
霜临屈身行礼，怯生生道:“楚管家平时待大人从来便是极好的。”
风霁月接着问:“她可曾生过二心？”
二心？
这不就是在问我楚管家的忠心吗？
霜临闻言，眉心猛地一跳:“大人多虑了，楚管家断不可能背叛大人，背叛相府。”
……
许久过后，风霁月低声一笑，其中能听出几分愉悦。
“你下去吧。”
霜临这才松了口气，领命退下。
风霁月重新睡到床榻上。
在听到霜临刚才的话后，她忽地释然了。
楚岚身为女子心悦她又如何呢？
这份爱意，只会让楚岚更加拥护她，对她忠心无二，甚至永不背叛。
有了爱意牵绊，那么楚岚就真真切切地成为了自己的傀儡，心甘情愿地唯她是命。
看来楚岚的身份得提一提了，怎能只做一个小小的管家呢？
暗庭也可以试着让她打理一二了。
暗庭是风霁月这十几年来，费心经营的暗桩组织，眼线遍布芸京，除了各大家族官府，甚至还有王府皇宫。
消息灵通，是一张织得紧密的巨大情报网。
舟临刚开始是风家派给风霁月的影卫，而并非风霁月的势力培养。所以花了五年时间试探忠心后，风霁月才放心将他安插进暗庭，成为香主，掌管一脉分支。
楚岚在风霁月身边待了四年，能力出众，将整个相府管理得井井有条。忠心耿耿，从未欺下媚上，在官场后院的一众主君之间也能左右逢源，手腕实在是不一般。
原本风霁月就打算今年临冬之时就将楚岚安插到暗庭做个堂主，没想到提前知道了楚岚对自己的心思……
既然如此，便更要尽早将暗庭的一些事务交由楚岚打理，正好在皇宫的那波暗卫不知为何没了消息，可以让楚岚打探一二。
这样想着，风霁月眼底溢满了点点笑意。
楚岚，莫要怪我利用你的感情……
我这凉薄之人，本就无情。
翌日卯时。
雨在昨夜里便不知不觉地停了，台阶上湿漉漉的，覆了薄薄的一层桂花，一眼看去像一条淡黄和莹白相间的地毯。
霜临早在一旁候着，准备伺候风霁月洗漱。
忽然起了一阵凉风，高大的苏桂在风里瑟缩着，又飘飘洒洒地落了一地花瓣。
到底是秋天了。
比寻常时候都要冷些。
霜临垂眸，仔细地为风霁月系着玉带，玉带由羊脂玉制成，细腻光滑，上面刻有精致高贵的仙鹤，栩栩如生，与风霁月紫色官服上的仙鹤呼应。正能彰显出她一品官员的身份。
“霜临，从明日起，你不必近身伺候了。”
头顶传来风霁月不咸不淡的命令。
霜临手指微颤，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什么。
“大人，霜临可是哪里做得不对？”
声音里满是不安惶恐。
风霁月脸色不变，拢了拢厚重的藏黑色鹤氅，头戴白玉冠，再用一玉簪插于发冠间。
她微扬起下颌，眉眼里一派风轻云淡。
怡然立在镜前，映出一个矜贵高雅的身影。
“清晨寒重，难为你了。”
渐入深秋。
风霁月待在暖阁，身着厚衫仍觉寒冷不减，更别说身子单薄，整日干活伺候的奴婢了。
不过是想让下人能好过一些。
她语气冷淡，但也能从其中琢磨出几分关心之意。
霜临神情微动:“怎会难为，能服侍大人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分！”
闻言，风霁月冷嗤一声。
“行了，你下去吧。”
“将我的话带给楚管家，让新来的贴身伺候。”
新来的是两位男子，这是霜临昨夜听闻的。
她心道:
男子身份低贱卑微，怎么服侍得好风大人呢？
这样想着，她开口劝说:“可是大人……”
似乎察觉到霜临的下文，风霁月斜睨一眼，神色微冷:“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语毕，她抬脚离开，衣袂微动。
步子很大，却稳当。
离开相府，乘坐马车去往芸京中心的宫城。
宫城附近的府邸多是朱门贵族。
路过父亲母族——凰朝第一贵族明氏之后不久，便穿过了外城门，彻底进入宫城。
琼楼玉宇，金碧辉煌。
金黄的琉璃瓦氤氲在雾气中看不真切，在亭台楼阁上，时不时闪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光。
金瓦红墙的宫殿呈对称状，端庄大气。
因这富丽堂皇的装饰，才显得华贵无比。
风霁月素手撩开车帘，目光久久地凝视着宫城的一砖一瓦。
不论进这宫城多少次，其中的压抑和沉重都从未改变。
再华丽奢侈的外表，都掩盖不了它骨子的满目疮痍。
充满腐败的空气里，她嗅到了苍凉。
亦如四年前刚入宫一样。
马车行止中宫门外，风霁月深吸了一口气后，缓步走了下去。
中宫门后不允许乘坐马车。
否则是对皇权的大不敬。
她下了马车，抬眸扫了一眼周围。
三三两两的官员见到她的到来，纷纷朝作揖行礼，意为拜见。
她颔首回敬，施施然地走进宫门。
孑然一人，向来如此。
身子颀长挺拔，如棵顽固青松，不曾弯下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