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石卵
铁拐李，传说中的八仙，或许没有之后的吕洞宾名声广，奇闻多，但其另类鲜明的形象，却也极具辨识度。
相传是神游归来，肉身被徒弟火化，元神无所依归之下，只得投身一饿死者残躯，随后得太上老君赐金箍、铁拐，化为“铁拐李”。
不过按那李道人的说法，肉身火化之事似乎另有隐情，等以后关系再熟络些，可以试探问问。
当然，此时只他一人，所谓“八仙”，言之过早，甚至“铁拐李”这个名号，现在有没有成名也尚且不知。
反正陶景肯定是不能上去就问：“前辈您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铁拐李？”
但想到八仙之首的铁拐李，竟是自己的师伯，陶景也忍不住雀跃。
心中欢喜，赶路也轻快。
与铁拐李分别不久，更是惊喜的发现了人为活动留下的痕迹。
那是一条被截断，填埋的河流。
陶景很快猜到，这定是为了隔断灵江河邪孽的侵染。
随着深入渭乡，被填埋的河道越来越多，也愈发证实了陶景猜想，其中有几条，明显是近几个月才刚填完。
这与红岩山到江阳县城一路所见的死寂，截然不同，说明渭乡的幸存百姓怕是不少。
毕竟不是一条河，而是看情况，整个渭乡的河流怕是全被填埋了，此等工程需要人力，更需要组织。
父亲母亲，祖父大哥，很可能都活的好好的，这让陶景非常高兴。
“回家！”
全力御使法袍，风声呼呼，如流星般划过荒野。
循着人迹一路飞掠，然后，陶景自苏醒以来，第一次见到了活人！
一个坞堡，坐落在前方山丘上，居高临下的监察四方，四角高楼上有摇曳火光，映照着闪动人影。
果然有组织！
陶景双臂一摆，笑容满面的俯冲而去，瞬息抵达坞堡前。
角楼内的值守人员，只觉一阵夜风荡来，城下大门前就多了个身穿青白衣袍，丰神俊秀的少年人。
“有人！”
守卫大惊，当即敲响锣鼓。
倒是警惕。
陶景暗自点头，当今之世，有警惕是好事。
铛铛铛！
震响的锣声将坞堡上下全部惊动，一个个火光亮起，在城墙里面飞速移动，很快，正门门楼上涌现出披甲带刀的士兵。
一个头领模样的中年壮汉小心的探出头，警惕的打量陶景。
“在下陶景，是个回家的渭乡人。”
陶景客气的拱手，自我介绍。
“抱歉，妖魔乱世，我等不会放外人进来，渭乡也不欢迎陌生人，阁下还是离去吧。”
壮汉头领没有放下警戒，高声驱赶。
“我父为陶务，祖父是陶伯。”
陶景理解这些凡人，也没生气，平和的报上自家父亲和祖父的名号。
前者是本地豪侠，名声响亮，而且以其性子，身处乱世说不定更如鱼得水，混的更好；
后者的“陶伯”之名，乃渭乡人的共同推崇。
并且，祖父发家后，乐善好施，广结良缘，素有贤名，也是依靠这份声名，才将大伯送入郡府。
所以陶景相信，报上父亲和祖父的大名，只要陶家还在，定不会被无视。
果然，陶景话落，城楼顿时一片哗然，守卫、士兵全都嘀咕起来。
那头领瞪大了眼脱口道：“你真是陶二哥的儿子？”
“正是。”陶景朗声应道。
“我听说陶二哥的儿子，好像跟了神仙修行。”
“对，我也记得，好像还听说他捉拿过妖怪。”
“真的？那岂不是能保护咱们？”
“闭嘴！”
头领打断手下人的喧哗，扯过一个火把向下探了探，借着火光仔细观察。
他是认得陶务的，从陶景的脸上，明显能辨认出陶务的影子，特别是那高挺的身材，简直父子一个样。
头领放下了七成戒备，但正如他所说，当今妖魔乱世，不能不防备陶景是妖魔所化，所以，还得最后确认。
“快去请圣道神官！”
所谓圣道神官，便是圣安道的门徒。
圣安道成立也才两年多，收的门人自然没有什么大法力，派到这些外围坞堡，职责也不是对抗妖魔邪物，而是类似前哨斥候。
不过在凡人眼中，这些道徒却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中人。
锣声早就惊动了圣安道道徒。
“不用请，本座来了。”
伴随着一股浓香，一个身穿红艳法袍，面容娇艳的纤瘦身影踏上城楼，扫了眼下方陶景，低声询问：“什么情况？”
道徒一出现，周围瞬间形成一圈真空！
守卫和士兵像是受惊的小动物般缩到角落，用力捂住嘴巴，拼命躲避那弥漫的浓香。
其中有两人，不小心吸了两口，登时满脸潮红，喘息粗重，身子不自然的扭动。
“留几个在这，其他人都去守城门！”
头领一挥手，守卫们瞬间作鸟兽散，只留下四个倒霉蛋，同时拖走了那俩个异常士兵。
城楼一下变得空荡。
头领小心的站在道徒两步之外，躬着身子回道：
“回神官，下方少年自称陶务百将的儿子，今日回家。在下辨认过了，应该是陶百将之子，但为防意外，还请神官验证是否为妖魔所化。”
因为周围人的表现而脸色阴沉了几分的道徒，听到这话，又瞥了眼陶景后，从怀里掏出个石盒。
头领急忙躲到远处，掏出手帕用力捂住口鼻，那留下的四人躲得更远。
石盒打开，轰，宛如实质的浓香粉雾喷涌而出，香雾之中有个肉丸模样的粉红石卵，一颤一颤跳动。
道徒抿了抿嘴，张口一吸，连同浓香与石卵一同含到口中，脸上瞬间潮红，瞳孔闪过肉山虚影。
“圣姥（母）无量，赐吾神通！”
道徒捻咒急喝，咬破指尖血，闭目涂抹眼帘，随即猛地睁眼，眼窝已然变成粉色雾团。
粉雾颤动，转动视线望向陶景。
陶景一直在下面静静观察着城楼动静，圣安道道徒一现身，他的目光就再没移开过。
“这是个什么教派？花里胡哨的，看着有点邪门。”
道徒身上的浓香，顺着夜风飘来后，陶景鼻尖一松，暗自皱眉。
他在香气中觉察到了燥热淫气。
“合欢宗之类的邪教？”
“似乎不太对。”
“这香气虽能勾动淫欲，但并没有那种要吞噬心智，将人拉入堕落邪欲的霸道，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欲望之香。”
“所以是欢喜禅那种的，阴阳双修玄教？”
陶景正琢磨，道徒含着石卵发动了神通。
一股怪异的滑腻感觉荡过全身，陶景的肉身瞬间变得活跃，每一寸血肉都在隐隐跃动，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
毛骨悚然！
陶景脸色一变，体内真气轰隆隆鼓荡，法力喷涌，周身泛起莹莹神光，瞬间振开那股窥探目光。
噗！
城楼上的道徒仰头喷出一口热血，潮红粉脸一下变得惨白，身子趔趄后退。
却是这道徒法力低微，被陶景的法力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