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宴席
过了小半个月,许延和沈竩也到了盐城,在林觉备好的宅子里安顿了下来。待一切妥当了,许延夫妇便设了宴席,邀请了众人入府宴饮。
那日阳光明媚,惠风和畅。众人早早地去了许府,沈竩领着周月荷等女眷去了内厅,而许延则在外招呼着男客。来的人也不多,有林觉一家,石虎一家,谢万捷一家,还有几名将官妻小,以及文四,何川等人。梁王自然也是来了的。
沈竩见女眷人齐了,看了看时辰,又打发了丫鬟去前面问许延可要开席。许延见人都来了,便说可以开席,丫鬟带了话回去,沈竩便吩咐人去传菜,又带着女眷去席上坐了。
周月荷,石夫人等几位夫人坐了一桌。沈竩本要陪坐,周月荷笑说:“你去和她们坐吧,也好说说话。”石夫人也说:“你快去吧,我们也不拘礼的。”沈竩便答应了。
石夫人又打趣道:“瞧这娇滴滴的样子,看着就喜欢。许大人也是有福,娶了这么位美娇娘。”众人笑了起来,沈竩红了脸。周月荷忙笑说:“快去坐吧,不然她可又有得说了。”沈竩忙福了福,去林晚、谢红鸢、石玉姬在的那桌坐了。而其他几位夫人的女儿幼子又坐了一桌。沈竩又拉着杏子在桌上坐,杏子推辞一回也就坐下了。
谢红鸢看着沈竩小声问道:“怎么样,这做新娘子的感觉如何?”
沈竩红着脸,微低了头笑说:“还好。”
石玉姬忙问道:“好吗?你不会觉得烦吗?那些锁碎的事一大堆。”
沈竩笑回道:“不烦的,而且有下面的人帮着,我也不过说几句话。”
石玉姬又说:“可也要想啊。像今天吃什么,用了多少银子,什么时候做衣裳,什么时候做鞋子。尤其是到了年节又要送礼,礼重了不好,礼轻了也不好,上门去拜访又要说一大堆客气话,我想着就觉得烦。”
这时,石夫人重重咳了一声嗔道:“你以为小许夫人像你,你给我少说话。”石玉姬撇了撇嘴说:“知道了。”石夫人这才又和其他夫人说起话来。
一时菜上齐了,沈竩起身去敬了酒,道了怠慢便又回桌坐下了。谢红鸢,石玉姬斟满了酒要敬沈竩贺她新婚之喜,杏子也给林晚倒了少许酒,自己倒满上了。沈竩忙举杯谢过,一口饮尽了。
林晚也将杯中少许的酒饮尽,她觉得口中辛辣忙吃了口菜。她看了眼沈竩见她面色如常,笑说:“小许夫人酒量倒好。”沈竩笑说:“也不怎么好,几杯倒还喝得。”
石玉姬打趣道:“阿晚,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一杯就倒。”谢红鸢看着林晚说:“当真,林小姐一杯就倒?”林晚笑了笑说:“确实是。”
石玉姬笑道:“我还骗你们不成,阿晚的酒量是最差的”,又小声说:“你成亲的时候可怎么办?”
谢红鸢小声道:“梁王的酒量应该不错的。”
石玉姬说:“难道他还能帮阿晚喝不成?”
谢红鸢笑了笑,看向林晚,林晚也不说话笑着给杏子夹了些菜。
沈竩见状忙笑说:“好了,大家用菜吧,石小姐也请用。”几人也就吃了起来。
不多时林晚便觉脸上发烫,她用手摸了摸。杏子瞧见小声问道:“小姐没事吧?”林晚说:“没事,只脸有些烫。我出去吹吹风,散一散就好了。你坐着好好的吃饭。”
林晚跟沈竩说了一声,沈竩本要让丫鬟跟着,林晚说不用,想独自走走,沈竩只好作罢。
林晚起身见周月荷正和人说得高兴,便也不去打扰,只跟杏子说:“若母亲问起帮我说一声。”杏子吃着东西点了点头,她便出了厅来。
林晚见廊下挂着些红绸,想起几月前去京城的情景,笑了笑觉得恍如隔世。她沿着回廊走去,下了阶沿着绿荫小道到了片竹林中。
风吹得竹叶沙沙响,又时不时地落下些枯叶来,林晚看着那旋转落下的枯叶,心中极静。
她沿着竹林中石子路缓缓前行,忽见路旁有一汪泉。她走近,见泉水一股一股地从坡上流下来,那坡上也种着竹子,绿油油地一片,连那泉水似乎都是绿色的。水面飘着些竹叶,她弯腰瞧着自己的倒影,正想着这水不知有多深,忽“咚”地一声不知哪来的石子落入水中,溅起了少许水花,她忙退了几步。
林晚抬头看去,见梁王正从坡上下来。她笑了笑,梁王近前来说:“这水深,怕是要把你淹了。你又不会水,就别独自在水边待着了。”
林晚笑说:“我知道了,殿下怎么到这来了?”
梁王说:“我嫌太吵了,就出来走走。”他又看着林晚微红的脸问:“你喝酒了?”
林晚背着手笑说:“就一点点。”
梁王看着她点了点头。
林晚想起席间的话来,遂问道:“殿下酒量好吗?”梁王背着手,微低了头看着她的眼睛说:“当然。”
林晚又问:“那殿下有替人挡过酒吗?”
梁王微皱了皱眉,抬头说:“我为什么要替别人挡酒”,又看着她说:“不过我倒可以替你挡。”
林晚听后,心中如掺了蜜一般,抿嘴笑说:“那我就先谢过殿下了。”梁王抬了抬眉,转身向前走去,她笑着跟了上去。
两人在这林间小道上,迎着林间的风,听着风与叶的呢喃,徐徐缓缓地并肩而行。
梁王说:“我已经跟你父亲说过我们的事,他说还要留你几年。”林晚偏头问道:“那你怎么说的?”他站住看着她道:“我说我会等你,你是值得我等的人。”
林晚听后,眉眼弯弯,掂起脚亲了亲梁王嘴角,马上又退了回去,脸更红了。
梁王亦是眉眼含笑,伸手摸了摸林晚发顶,笑着喃喃道:“这是第二次了。”
林晚抬头看向梁王,愣愣地说:“什么?”梁王摸着她的头发说:“没什么,你头发很软。”她眨了眨眼,大着胆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笑说:“殿下的头发有些硬。”
梁王愣了愣,眼睛直直看着林晚。林晚退后一步,梁王的手落空放了下来。
林晚笑说:“我出来得久了,该回去了,殿下也回去吧。”说着转身小跑着走了。
梁王在原地看着林晚身影消失,他勾了勾唇,看了看摸过她的手掌,又抬手摸了摸自己发顶,又忙放下了手,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往回走去。
林晚回到席间,在桌前坐了。杏子笑说:“小姐再不回来,小许夫人就要派人去找你了。刚才夫人也来问过了,听说小姐出去走走也没说什么。”
林晚听后向沈竩道:“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沈竩笑说:“没事。”
石玉姬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林晚说:“遇见梁王殿下了,说了几句话。”石玉姬笑说:“怪不得。”林晚笑了笑,又拿起筷子吃起菜来。
一时宴毕,那些男人大多喝得满脸飞红,迷迷糊糊的,还在那吆五喝六。女眷这边都是适可而止倒没人喝多,都在厅上喝着茶说话。
周月荷问沈竩道:“听闻京城有易储之事,不知可是真的?”沈竩回说:“我也只听见传闻,未知真假。”
石夫人说:“既有传闻十有八九是真的。也不知这安王人品如何,以后我们也是晋国人了,这下一任晋君可别是个不堪的。”
沈竩笑了笑说:“安王殿下人品贵重,并不是不堪之人。”
石夫人点头说:“那就好。”
谢红鸢来到林晚身边,小声问道:“你可有听梁王提过?”林晚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谢红鸢见了知道此事确实是真的。谢红鸢又拉着她指了指外面,她会意跟着她去了外面。
谢红鸢在廊上问道:“梁王不回去吗?”林晚说:“这我不知道,我猜着应该是不回去的。”
这时,石玉姬和杏子也出来了。石玉姬问道:“你们这背着人说什么呢?”林晚笑说:“没什么,不过京城的事。”
话音刚落,沈竩出来听见了,说:“说起京城的事,我倒忘了重要的事,也是这几日太忙了。”她又向林晚说:“卫小姐托我给你带好,我怎么就给忘了呢。”
林晚笑说:“没事的,她也快成亲了吧?”沈竩说:“她的婚期定在八月下旬。”石玉姬问道:“这卫小姐是谁呀?”谢红鸢笑说:“是小许夫人未来嫂子。”
石玉姬向沈竩说:“这么说她是要嫁给你哥了。”沈竩点头说:“是”,说完看了看谢红鸢。谢红鸢瞧见说:“有什么话直说?”沈竩又说:“是有关冯公子的。”谢红鸢皱了皱眉问道:“他怎么了?”沈竩忙说:“他没怎么,不过在京城时问过延哥哥有关你的事,问你是不是真的来盐城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谢红鸢轻笑一声,直起腰道:“我走时他躲着我,我也就没告诉他我的行踪,想不到他还去打听了。”
石玉姬讶然道:“你有喜欢的人了?”谢红鸢笑说:“是啊!”石玉姬叹了口气,说:“我还打算让你和我表哥认识认识呢?”谢红鸢问道:“你表哥长得好看吗?”
林晚和杏子互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谢红鸢见状明白过来,便说:“那还是算了吧。”石玉姬说:“我表哥虽然不好看,但他本分,家中有田有地的。”谢红鸢拍了拍石玉姬肩膀说:“谢谢你的好意了。”说着进厅中去了,几人也都进去了。
喝过几盏茶,看着时辰众人也都起身道谢告辞,沈竩挽留不住,去告知了许延。许延进来道了谢和沈竩一起送众人出了府,又目送着她们离开。许延关心了沈竩几句,又被沈竩催着去陪那些还未离去的男客。
那些男客除了梁王和几个年轻人已经走了,其余的都在那打算喝第二轮了,以至最后林觉,石虎二人喝得被人抬了回去。
而林旭也被灌了许多酒,还是石玉姬拦着众人把他拉出来,他才得以脱身。而谢万捷因年纪大了,众人不敢多劝才得幸免,谢红鸢却也不敢让他多待,第二轮开始不久就拉着他走了。
林觉被抬回家中,周月荷见他喝得烂醉,心中恼怒,却仍是让人好生抬去了外间的床上,自己替他脱了外衣鞋袜,又替他擦拭一番。她见他睡得沉沉,便又亲去厨房熬了醒酒汤。
林觉醒来天色已暗,见周月荷穿着寝衣沉着脸端来了醒酒汤,忙接过一滴不剩地喝了,喝完笑着将碗递了过去。周月荷轻哼了一声,也不接,沉着脸进内室去了。林觉见状知道不好,忙放下碗,下床往内室去哄人,谁知周月荷已关了门。
林觉敲了敲门,讨好道:“月荷,我错了。”周月荷在屋内梳着头发说:“我闻不得酒味,老爷今晚就在外间睡吧,夜深了,我就去歇下了。”说着起身将灯灭了,上床睡下了。
林觉见状也不敢再敲门,只得往外去了,可这一夜却是没睡着过,一直想着该怎么让周月荷消气。
而石虎被抬回家后,石夫人见他醉得如同一头死猪,气不打一处来,让人将他扔在了庭院里,又狠狠朝他腿上踢了一脚,也不再管,又吩咐下去谁都不许管。
石玉姬将林旭送回去后,回来见她爹睡在地上,忙要上去扶。这时,奴仆告诉她,石夫人吩咐了谁也不许管。石玉姬听见忙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了自己院中。
石虎睡到夜里被冷醒了,睁眼见着那一轮满月正在中天,他揉了揉眼,又看了看,忙坐了起来。他见周围黑乎乎的,“哎”地一声叹了口气。他慢慢地站了起来,觉得自己大腿处隐隐作痛,一边想着怎么回事一边往廊上去了。
石虎刚摸到正房的门,听见一声轻咳,吓得一抖忙收回了手。他摇了摇头,往外面去了。他去了常去的那间客房,在那睡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