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德川之死与血色蔓延
庭院中，德川佐隆向池塘里撒着鱼食，看着群鱼争食，一只只浮出水面，“啪嗒啪嗒”鱼尾拍打声不绝，水面上泛起一层层涟漪，摇曳着翠绿的荷叶。
德川佐隆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
周铭从暗处一步步走出，带着一身浓郁的血腥气，走到德川佐隆身边。
池中群鱼好似感觉到天敌到来，一哄而散，尽数沉入水底，池面水波荡漾，渐渐清晰，变得一片死寂。
“你看，这些鱼儿，多么像天下的民众啊！”
德川佐隆随时将剩下的鱼食尽数洒进水中，这次却依旧没有一只鱼儿敢浮上来抢食。
“恩则近，威则远，慈则拥，厉则惧。周君，你对治理天下，可有什么想法？”
“……”
周铭没有说话，缓缓拔出腰间长刀。
“我对治理天下不感兴趣，对混乱天下倒是很感兴趣，因为……浑水摸鱼。”
刀落在德川佐隆肩膀上，周铭淡淡道：“还有什么遗言，现在就说吧。”
德川佐隆定定的看着周铭，忽然像是看明白了什么一样，长叹一声：“原来你不是武士。”
周铭冷笑：“我从没说过我是武士”。
“看来，没什么好说的了。”德川佐隆叹息，主动凑向刀锋，轻轻一抹，切开了自己的喉管。
鲜血喷涌。
噗通！
德川佐隆身体软倒在地，双眼死死盯着周铭，直到死亡，仍不肯闭眼。
“倒是想的明白。”周铭面无表情，一脚将德川佐隆的尸体踢进池中，转身离去。
鲜血溢散，丝丝缕缕，一片一片，染红了池水，鱼儿们重新浮上水面，争相大口吞食着血水，围聚在德川佐隆漂浮的尸体周围，用力啃啮着……
“快了，一切快要落幕了。”
周铭抬头，望见渐渐黄昏落日，红霞漫天，身影如鬼魅，闪烁之间，消失不见。
……
“周君回来了吗！”
织田平藏在庭院里焦急的踱着步子，坐立不安，时不时就会询问身边的松井协信，在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继续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
“周君怎么还不回来？”
“来者不善，我就知道来者不善！”
“那可是德川大和啊！周君虽然实力强大，毕竟太过年轻，跟德川大和比起来……”
“早知道我就拦下周君，不让他去赴约了！”
“周君太冲动，太冲动啊！他这一去万一有个闪失，我可就糟糕了！”
“唉，你怎么就不知道提醒着我点！”
织田平藏絮絮叨叨，一会埋怨周铭，一会自怨自艾，一会又埋怨旁边的松井协信。
无辜躺枪的松井协信心中十分无奈，却也知道，他们现在正处在一个十分危险的当口。
德川佐隆可不是好相与之辈，一旦周铭出事，失去了筹码的他们面对强大的德川佐隆……
怕是连回郡山城重新当大名的机会都没有了！
“报！”
这时，一个武士闯了进来，满脸焦急地跪在织田平藏面前。
“怎么样了？周君他怎么样了！”
这个时候，织田平藏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矜持，冲上去一把拽起那武士问道。
“周，周铭大人他……”武士磕磕绊绊，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得到的消息，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样了，说！快说！”织田平藏大急，抓着武士猛晃。
就连松井协信也不再固守身为属下的仪节，凑上来想要知道周铭的情况。
“周铭大人他……他已将德川大和击杀！”武士用出全身力气喊道。
“赢了？”织田平藏大喜，“那周君他现在在哪？是否已经归来？”
“大，大人。”武士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德川佐隆埋伏下百十兵士，在周铭大人胜利后，冲入德川道馆，要将周铭大人杀死……”
“百十人！”旁边的松井协信倒吸一口凉气，“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京都就没有人管？”
“这个……”武士不知道该不该接这话。
“德川佐隆这混蛋！人渣！杂口！”织田平藏气急败坏，完全不顾形象地跳脚大骂。
松井协信则面容沉痛，悲声问道：“那，那周君已经……”
“周铭大人，周铭大人他……”
武士说到这里，忽然双眼冒光，充满无限崇敬地大喊道：“周铭大人他杀退上百人，击杀数十人，完全击溃了敌人！然后……”
“然后怎么样，德川佐隆是否已得知此事？虽然这件事听起来这么不真实，连我都不敢信！不过德川佐隆听见此事一定气疯了吧！一定吧！”
织田平藏感觉自己的精神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性都隐隐有些怀疑了。
以一敌百，这是人类能做到的吗？
我是不是在做梦？
武士再次咽了口唾沫，双眼中射出比刚才更加强烈的崇敬光芒：“德川佐隆已经死了！被周铭大人找上门去，一刀杀死了！”
“哦，死了啊，我还以为他气疯了，要发动大军把我们灭掉呢。”织田平藏放松下来，哈哈大笑，然后——
“嘎！德川佐隆，他，死了？”
“被周君杀死了？！”
……
德川佐隆身死一事，以飞快的速度传遍整个京都上层。
所有大名中实力最强，被认为最有可能坐上下一任国君之位的大名，德川佐隆的死，让不少人产生了跟织田平藏一样的想法，一度认为自己活在梦中，或是在听天方夜谭。
在反复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后，所有大名心情都十分复杂，不知该如何面对此时的局面。
按理说，德川佐隆已死，他们就少了一个最大的竞争对手，应该是值得庆祝的一件喜事，可，所有大名都高兴不起来。
就像是一团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心底，大名们只感觉到一阵风暴，一阵混乱的风暴在酝酿，德川佐隆的死，就是混乱即将爆发的前兆。
大的要来了……
更让大名们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野原桃之助的态度。
在知道德川佐隆身死之后，野原桃之助居然没有任何表示，而是遣人吩咐众大名，不要误了晚宴的时辰。
今夜的晚宴，仍旧照常举行。
天光渐暗，直到最后一丝太阳的影子落入地平线以下，残月东升，夜色下，万家灯火点亮京都，因着国君的大赦令，今夜整个京都热闹非凡。
然而在这热闹之下的，是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的血色，正在慢慢蔓延，渐渐覆盖整个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