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玄铁石【四千字】
木棚敞亮通透，坐北朝南之所非常宜居，这里是孙老的住处，他这间房子让凡是来过这里的人都会感到羡慕。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别人来了总会走，孙老却在铁矿山扎下了根，人家可以将就着住，但孙老却不得不找一个好房子用以栖身。
这里便是此次谈话的地点，同时也表达出孙老对韩成的看重。
韩成先是看了一眼整洁宽敞的房子，看起来素雅清净，很是适合老年人居住，他先是在心里暗赞一句不错，继而问道：“孙老，我向你打听的事有消息了吗？”
孙老点头道：“查清楚了，你要我调查的叶胜是在三年前到达铁矿山的，人很机灵，运气也不错。”
“他之前两次跟着武者下矿干活，皆是整劲初期，两次都遇到铁衣帮的人，结果却是武者身死，叶胜侥幸存活。”
“第三次他跟着的人是吴豪，但吴豪也死了，而且是在营地里被强杀的，杀人者仍是铁衣帮的武者。”
“以上都是最近三个月内发生的事，在此期间，我们跟铁衣帮的三次碰撞都是以吃亏告终，铁衣帮的人就像是能随时定位一样，将我们的人杀得损失惨重。”
“之前没人注意，但我这次去查了一下，战损比已经不知不觉飙升到2：1，这是一个非常离谱的数字。”
“你是不是觉得这跟叶胜有关系，你怀疑他就是叛徒？”
“还不确定，我也只是猜测。”韩成回答道。
孙老的话只能证实两件事：一是叶胜运气很好，甚至好到一个不正常的地步。
二是叛徒确实存在，而且给惊涛帮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现在，很多人都猜到营地里可能有叛徒，并且一个个心头火热，想找出叛徒从而立功，这其中便包括韩成。
但就此认定叶胜是叛徒，多少有些武断。
运气好的人不是没有，有些人的运气甚至离离原上谱，比如大魔法师刘秀……
韩成不确定叶胜是否是叛徒，但他确定叶胜有问题。
“最近几天我才反应过来，我之前假意逃跑的速度虽然慢，因为我故意压制了许多，但仍然不亚于整劲小成，这才能远远地吊着杨云鲁。”
“但叶胜凭什么能立刻追上来？这可不是普通人的速度。”
“疑点越来越多了，他要么坦白，要么去死，没有第三个选择。”
韩成在突破之后便几乎无敌于整劲期，因为他有极限态，这是他曾经用养元汤强行踏入的属于天才的范畴。
他现在甚至希望叶胜就是叛徒，然后以此为饵，狠狠地钓一波鱼。
他可是很记仇的，钟山之死令他愤怒，所以他想报复一把。
以他整劲大成的实力，坐馆不出，谁与争锋！
所以他现在有资格设网捕鱼。
……
与此同时。
在一间狭窄的木棚内，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地方太小了，两个人差点脸对脸地挤在一起，甚至打个嗝儿，对方都能立刻闻到一股韭菜味。
但就是这么狭窄的地方，监视叶胜的人仍然不放心，两只眼睛瞪得铜铃大，差点怼到叶胜的脸上。
“我想上个厕所。”
“我跟你一起去，别想耍花招！”
“不是嘘嘘，而是大号。”
“那我看着你拉，臭一点没关系，反正不用我喂你吃！”
叶胜：“……”
自从三天前开始，叶胜便被寸步不离地监视着，甚至连吃饭拉屎都不放松。
他知道这是以前做得太过分的反噬，当初为了立威，他甚至逼矿工们喝过生血、吃过生肉，拳打脚踢更是家常便饭，现在风水轮流转了。
但叶胜不后悔，因为他刚来时也是这么被欺负的。
他觉得弱者就该被欺负，否则强者凭什么取乐呢？当然是把快乐建立在弱者的痛快之上了！
“不过这都是小事，关键在于韩成已经起疑，这便有些麻烦了。”
叶胜先是皱眉，然后倏地平缓下来道：“既然如此，那就把那东西露出来吧。”
“有此宝为饵，我不信他不上钩！”
打定主意之后，叶胜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他先是轻蔑地看了一眼监视者，然后大声叫嚷道：
“我要见大人，我要向他献宝！喂，废物，快点待我去见韩大人，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监视者勃然大怒，但他还未开口便被叶胜打断了。
“喂，你不会以为给韩大人当狗就能为所欲为了吧？我告诉你，如果你敢耽误了韩成大人的事，小心扒了你的皮！”
叶胜越是嚣张，原本是矿工的监视者便越是心里没底。
因为叶胜之前说过的话，无一例外都应证了他是对的，比如他可以肆意殴打矿工却不会受到惩罚，因为他可以跟武者大人搭上关系……
除了韩成，他似乎可以跟任何武者搭上关系。
监视者狠狠地捏紧了拳头，然后又无力地松开，恨恨道：“等着，我马上就去请示大人，但韩成大人可不是以前那些人，他不会偏袒你的。”
监视者迅速离去，但叶胜却望着他的背影冷笑道：“呵，蠢货，你以为武者能是好人吗？他们只会无情地压榨所有人，随便扔点小恩小惠就能让你感恩戴德，你可真是贱骨头！”
“韩成没有露出真面目，仅仅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好处而已，但我有！”
他的眼神中充满讥讽，就像在看一只愚蠢的猴子在耍猴戏，显得有些愤世嫉俗。
……
“什么？他要见我？”
韩成惊讶之余，嘴角突然露出了玩味的微笑道：“这可真是巧了，我刚好也有一些问题想问他，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你去把他带过来。”
没过多久，叶胜被带来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韩成问道。
“大人，请屏退左右，我有一件大事要告诉您。”
韩成依言照做，然后便听到叶胜说道：“大人，我知道一块玄铁石的下落。”
“这块矿石重达十五斤，含量约莫在五成，足以铸造出一把极品好刀……大人您是武者，应该比我更清楚玄铁的价值。”
叶胜提前做过功课，所以他知道韩成擅使刀，也会铸刀，所以这样的人绝对无法抵御一块玄铁石的诱惑。
主要是韩成铸刀时没有逼着他们，所以叶胜很轻松就能知道这点。
“你真的有玄铁石的下落？”
韩成倏地站起来，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眼神如刀般戳向叶胜道：“如果你敢骗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几乎是同一时间，叶胜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笼罩着自己，令他呼吸一窒，差点喘不过气来。
‘好强的气势，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看来之前没有轻举妄动是对的。’
叶胜心头一紧，然后忙道：“大人，我绝对不敢骗你！”
“我早就想将玄铁石献给您了，我之前故意跟您套近乎就是想探测出您的人品性格，然后再做出决定。”
“我知道您之前肯定觉得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我只是谨慎行事，这应该不算过吧？”
“小人只是想将玄铁石献给一个仁慈的大人，然后借此脱身铁矿山，这便是小人唯一的目的。”
几乎在第一时间，韩成的脑海里便浮现出关于玄铁石的信息——
有铁焉，其色玄也，硬而韧，可导气血。
其他的特点都不算什么，毕竟坚硬坚韧的铸兵材料有很多，关键在于它可以传导气血。
这是最适合气血境武者铸兵的材料，而气血境又名武士境，这便是整劲之上的境界。
但玄铁石的数量很稀少，究竟稀少到什么程度呢？朝廷以玄铁币为流通货币，比金银更值钱，但朝廷从来不担心通货膨胀，因为它太少了。
用着用着，玄铁币就被人熔铸成了兵器，从而造成货币减损。
据韩成所知，惊涛帮有半数的坐馆都没有玄铁兵器，而一般来说，唯有玄铁之兵才能发挥出武士境的全部实力。
毫不夸张的说，仅仅这块玄铁石的价格便不输于整座铁矿山，前提是叶胜没有夸大重量。
韩成喃喃道：“我早就听说铁矿山底下有玄铁石，但我没想到竟然会有十五斤重的原矿被挖出来，这实在太惊人了。”
接着他急切地追问道：“那块玄铁石在哪里，你又是从哪里得到的？”
“韩成大人，这块玄铁石原本是吴豪的，但却机缘巧合落到了我手里。”
叶胜露出一副回忆的模样，然后说道：“我记得那次是跟着吴豪大人一起下矿，在干活的途中，我一泡尿浇出了这块玄铁石，但我当时根本不敢把它挖出来，甚至连提都不敢提……”
“之后我看到老马蔫头耷脑地过去撒尿，然后兴冲冲地跑出来，连裤子都忘了提便跑到吴豪大人身边耳语了什么……哦，忘了说了，老马便是我当时同队的矿工之一。”
“后来呢？”韩成问道。
“后来我们便平安回去了，晚上还遇到吴豪大人难得发善心，让我们难得地吃了一顿白面馒头，还配上两个干咸菜，我猜他当时的心情肯定特别好……”
叶胜顿了一下，声音中难掩失落道：“但老马没了，说是他不小心掉进暗沟里了，几百米深啊，估计连个囫囵身子都没剩下。”
“再然后我便经常盯着吴豪，那块玄铁石应该是我的，我第一个发现了他，我要把它夺回来！”
说到这儿，叶胜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狰狞，但这狰狞仅仅持续了一瞬，而且他低着头并没有让韩成看到。
接着叶胜又道：“幸亏我运气不错，吴豪没过几天便被杀了，而那块玄铁石也落到了我的手中。”
“但是现在我才知道，这不是运气好，而是大人您有福气，这块玄铁石命中注定是您的啊！”
叶胜露出了谄媚的笑容，似乎想讨韩成欢心，但韩成不为所动，反而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
过了片刻，韩成突然说道：“所以这就是你平时经常失踪的原因吗，你在偷偷地监视吴豪？”
“对了，还有当初夜袭的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一个神秘人的背影，现在看来这个人就是你啊……难怪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眼熟！”
韩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对，大人您说得都对……”叶胜讨好地说道。
但韩成突然冷下来脸，表情像冰块一样决绝，拒人于千里之外：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说玄铁石在哪里！”
“还有为什么要交给我？我当时只是一个新人，你为何偏偏选中了我！”
似乎是看到氛围突然变得有些僵，叶胜赶忙回答道：“玄铁石放在矿洞里，大概接近五百米的深度，因为放在那里安全。”
“我不是武者，武者可以带走自己找到的玄铁石，但矿工不行，经常会被武者大人搜身以及检查房屋，目的就是防止我们贪墨玄铁石，所以我只能这么做。”
“至于为何交给您，小的之前已经说过了，我仅仅是想找一个有德行的大人，从而离开铁矿山。”
“除了您之外的武者几乎全部如狼似虎，我……我怎么敢将身家性命托付出去呢？”
叶胜的语气甚至有些哽咽，仿佛受到了极大委屈似的，这也不怪他，因为韩成对武者的横行跋扈心知肚明。
别的不说，那个老马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换了一个心狠手辣的武者，很可能为了图省事直接杀人灭口，别说好处了，连讲理地方都没处去。
但韩成不是这样的人。
“带我去拿那块玄铁石，我保证会将你送出铁矿山，并且再送你一场大富贵，起码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韩成用非常郑重的语气说道。
铁矿山号称有进无出，因为矿工们往往无法承受高强度的工作，因而死在雇工合约到期之前。
所以有很多矿工想出逃，但武者就像天堑一样拦在路上，让他们即使有勇气逃跑，也只能落得个十死无生的下场。
但对韩成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