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乡的路上

我是在第二天早晨六点抵达的滇南老家，也就是那个背靠大黑山，环绕龙川江的龙川镇黑石村。下了火车得坐汽车，然后再坐马车，再走一段山路就可以到达了。就像赵本山老师演的《落叶归根》里面的情节一样，这是滇南真实的存在。

我先坐的汽车到了镇上，买了些水果和吃食，等了一会有了顺道回去村里的马车，于是便和他们到镇上赶集的人挤在一起，晃晃悠悠的往村里去。车不大，但人挺多，一个车里挤了十来个人，马车夫就跨坐在车把手上。那两匹马一大一小，我看着瘦骨嶙峋的，坐在上面有些于心不忍，但是此去山路有两三个小时的脚程，却又不得不坐。

我挤在车夫的旁边，我的旁边是个大姐，微胖但并不难看。买了一堆生活用品，放在脚底下踩住，还抱着一部分。她不爱说话，上了车就闭着眼睛，在马车上下颠簸和左右摇晃中，我们挤来挤去，她到也不嫌弃我挤到了她，看来是个朴实的农村人。马车夫倒是个话匣子，一面赶车一面和我说话，我看着久违的故乡，心里十分的沉重。一是因为爷爷的去世，二是因为我有种莫名的躁动不安。

此时正是上午，阳光从山口冒出来，一片一片的，转个弯变得阴暗不定，转出来却是一片光明，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这何止是山路十八弯，我们这的说法叫九十九道拐，上下连着坡。这路汽车进来是费劲，最少也得是越野车，还得担心窄的地方过不去，其间还要过着很多桥，木桥，石桥，铁索桥，头十年前都是这样，后来修了几年的路才好走了一些。

我看着山间路上一层薄薄的山雾，和马车夫聊着天。我说我是上黑石村某家的谁谁谁，他说我知道你，你是老四吧！这些年不见你，长得倒是精神。他认识我也不奇怪，因为我爷爷的缘故，十里八乡没有不知道我们家的。我问了他一些附近的人物风情，他都一一回答我，就像一个百事通，也难怪他天天的赶着马车到处跑，这些事情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

我老家所在的上黑石村最远，马车上的人渐渐的一路下去了，我身边的大姐在半路上下去了，下车的时候看着我嘿嘿的笑笑，表示友好。马车就剩下我和下黑石村的一个人了，他不认识我，但认识我的爷爷。和他说了几句话也就没什么话题了，我便看着远远的风景。

远远的我看见了大黑山，它像一座宝塔一样直耸云霄，我听爷爷说过，它山腰以上终年都是云雾缭绕，顶端更是在云层之上。这大黑山是我们这方圆几十里最高的一座山，如果爬上山顶天晴的时候都能看到目不能及的地方，带上望远镜，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县城和村庄。山脚下是春天，山顶上就是冬天了，也就是人们说的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山顶终年积雪不化，寒风凛冽，山石就像鬼呲牙一样锋利而险峻，那里人迹罕至，寸草不生，几乎没有什么生命活动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