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文盲
严晓在府里休息了一个月，白天看着肖家宜做衣裳，给她递个剪刀顶针。
做累了就陪着肖家宜去书房画绣样，肖家宜知道，严晓是不会写字的。
“那你当初的家书是如何写的？”那笔力刚劲，没二十年的底子，根本写不出来。
“你莫忘了，世上有军师一人？”严晓笑她，拿起笔写了一个狗爬式，白白糟蹋了这笔墨。
那手法，不像是故意写来逗她的趣儿。
他双手有厚茧，也不像文人墨客的手，像她二哥哥，手就很好看。
哪里像他，又黑又糙，像冬天冻干了的萝卜似的。
“我还是不信，就算有军师，平日里密函往来，你就那么信他不乱写？”当她时傻瓜，没打过仗还没看过戏文？
严晓轻敲她的额头，道：“不会写，不代表不识字。”
写了他过目，也是一个道理。
“这可不行，被人知道你连个字都写不好，在京城会让人笑话的。”肖家宜懊恼道：“今日起，你得了空就过来练字，不能荒废了。”
“好，听夫人的。”
严晓没反抗，跟着肖家宜学写字，他这手粗的拿不了笔，气得肖家宜手把手教他。
日子就这么过，肖家宜在书房给严晓做衣裳，顺便检查他功课。
谁知没多久，肖家宜因累了在书房里小睡，睁眼看见严晓左手拿笔，行云流水间，画了她一副牡丹春睡的画像。
他骗她！
“严朔阳！你这个骗子！”他是左撇子，他不但会写字还会画画。
气得肖家宜好几天没理他，连月月都不准过去理严晓。
那只狮子犬，后来没叫小月儿，叫了月月。
最后是严晓把那幅画赶完，送给肖家宜赔罪，才消了肖家宜的火气。
“幼时我阿爹是个秀才，我从小就学这些笔墨丹青，只是许久为用过，手法生疏了许多。”严晓解释道。
提拔和落款是肖家宜所写，这画算做是肖家宜自己画的。
翩若惊鸿，宜家宜室。严晓要求写这两个词。
“这是个秘密，全京城就夫人一个人知道，夫人要替唯独保守秘密。”严晓道，他在外一直是个粗人，打仗是靠军师参谋，并非闺中女子所想的智勇双全。
肖家宜懂藏拙。
可这副画画的她陌生又熟悉，眉眼皆是她不错，可从她的装束上看，更像个行走江湖的侠女，并非官家夫人。
罢了，看在他还算老实，且不和他计较。
……
这一日，严晓早起去了练武场，平南将军府来人请肖家宜过去。
青扇正为她梳妆时，正好严晓从武场回来，用汗巾擦拭一身汗珠。
“家宜，义母年事已高，对为夫又有养育之恩，你在她面前多顺着她些，若在她面前受了委屈，今日大可回来找为夫出气，莫要忤逆她。”
青扇听了这话笑得很开心，这话在她看来就是姑爷对小姐的一种支持和安慰，多少男人在自己目前面前让妻子抬不起头，在公婆那里受尽委屈却无动于衷，现在有了姑爷这话，小姐以后日子肯定好过很多。
至少姑爷懂得小姐为人妻子的难处。
肖家宜却停下看他，见他毫无异样，才应了声是转身离开。
她不像青扇盲目乐观，心里猜测怕严晓是这话是对她的提醒，让她心里已经有个底，这次去大将军府将军夫人有事要说。
平时大将军夫人是个爽利人，不会无事叫她过去训规矩，今日派来的人却说不清是为何事。
肯定有事，并且不是好事。
严晓可能早已知晓，否则不会在这时候才叮嘱她要对将军夫人柔顺些。
那么，是不是这些天来，他对自己的温情，都只是那日在荷花塘边，他所说的“补偿”？
肖家宜坐上马车，看着窗外景色缓缓向后移动，摇了摇头，把脑子里所有不好的想法全都清除掉，他对她是好的，她不该在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就怀疑他的用意。
马车一路行到了大将军府，将军夫人身边侍候的大丫环兰香将她引入内堂，将军夫人端正的坐在主位上，闭着双眼口中默念着佛经，一旁的案几上正点着安神静气的檀香，肖家宜上前行礼。
“媳妇儿拜见婆婆。”
将军夫人才睁开眼，似乎没看她又似乎看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睛继续念被肖家宜打断的佛经。
一旁的老嬷嬷眼光毒辣的看着肖家宜，像是要将她从内而外剥个干净。
肖家宜被看的心慌，这名义上的婆婆没叫她起来，她也只能跪着。
叶风凌也在堂内，此刻也是静静的坐在一旁，有一下没一下的抿着茶杯里的茶。
老夫人不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是她姑母，当她女儿一般的疼爱，她自然可以自由些。为肖家宜解围。
可这是在夫家，她做媳妇的若还用撒娇那一招，定会被婆婆诟病，她就是有心帮这个嫂嫂，也是有心无力。
更何况……叶风凌酸涩的看了眼坐在下首的女子。
肖家宜顺着叶风凌的目光，才发现下首坐着一位娇媚的女子，可现在她跪着，不宜动作太大，因此也只是看个大概。
檀香的烟直直的飘起，再飘散开来，许久老夫人念完佛经。
“起来吧。”眼睛没有看肖家宜，而是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后的老嬷嬷，随后眼中闪着精光，面上却不动声色。
叶风凌忙上前扶肖家宜起来，亲热的唤她嫂嫂，为她上茶。
下首坐着的娇媚女子，手中丝帕捂着嘴，调笑：“姐姐与嫂嫂的感情真是亲如姐妹，真是让妹妹嫉妒。”
肖家宜这才看清了这个女子，唇红齿白样貌也算上乘，可一双大眼看似娇媚无辜，偶尔闪射出算计的光芒，快的让人以为是错觉。
这女子一身妇人装扮，妆容极为精致，恐怕是哪家夫人，或是贺东泽的妾室，只是这不是个省心的。
叶风凌的面露苦涩，看着肖家宜的眼也是万分委屈，道：“这是相公的四夫人，媚如。”
肖家宜知道自己猜的没错，这四姨娘她有所耳闻，贺东泽后院虽然有妾室，但前三位也算是安分，又因无所出对叶风凌也是低眉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