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救星

旭日东升﹐阳光照在白雪覆盖的大地上﹐闪着瑰丽的光彩。

白石山营地里﹐此刻正笼罩在诡异的气氛中。

六名昏迷不醒的士兵正在医护室里抢救﹐而姬鸣谦与那个神秘的球体却不知所踪﹐地上遗留下他的“长老”微型电脑。

卞鼎丰派出两个排的士兵分四个方向在附近搜索了一整天﹐然而却一无所获。

会议室里﹐姬天弢﹑滕文博﹑卞鼎丰等人在反复地观看监视录像和姬鸣谦“长老”录下的影像﹐最后一个是姬鸣谦从桌上抓起通话器﹐按下通话开关的画面﹐之后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

次日﹐搜索队增至一个连的兵力﹐扩大到三十公里范围搜索﹐仍然是无功而返。

第三日﹐当地军区接到上级命令﹐协助姬天弢﹐派出直升机搜索中队进行搜索﹐还是毫无发现。

至第四日﹐搜索范围扩大到方圆一百公里﹐当地军区已动用兵力达两万人﹐进行地毡式的搜索﹐然而﹐姬鸣谦就像凭空蒸发了一般﹐一点线索也没有。

姬天弢一边让滕文博和卞鼎丰撰写报告向最高当局汇报事件经过﹐一边继续进行搜索。

姬鸣谦失踪的第七日﹐圆慧禅师﹑大衍真人与姜秀坤来到了白石山﹐得知儿子失踪﹐姜秀坤一度情绪失控﹐昏厥过去。

圆慧﹑大衍心中黯然﹐每天默默地跟随着搜索队外出搜索﹐不觉半个月过去了﹐姬鸣谦依然音讯全无。

联系到不明飞行物多次在营地附近出现﹐姬天弢心中明白﹐儿子是遭遇了罕见的超类接触﹐一定是被外星生物掳去了。在征得上级的同意之后﹐忍着悲痛的心情﹐下令停止搜索。

姜秀坤伤痛爱子﹐不知儿子死活﹐终日以泪洗面﹐水米不进；而圆慧和大衍两人﹐则在白石山上寻了个僻靜的地方﹐开始打坐闭关。

又过了十数日﹐两人下山回营﹐圆慧对姬天弢和姜秀坤道︰“将军﹐姜大姐﹐我与大衍真人闭关十数日﹐静心细察﹐感觉到鸣谦身在遥远之处﹐应该还是活着的。”

大衍道︰“据我推演易数﹐鸣谦寿数极长﹐几乎可达千岁﹐简直没法以常人的认知来理解。”

姬天弢看着圆慧﹐又望了望大衍﹐以为他俩人只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这样说的﹐因而对二人所说并没放在心上﹐道︰“两位大师就不必安慰愚夫妇了﹐其实我也明白﹐谦儿应该是被外星生物掳去了﹐现在虽然活着﹐但毕竟再也难回来﹐因此……”

圆慧﹑大衍低头念佛﹐各自暗诵经文。

姬天弢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姜秀坤搀扶着﹐一步一挪地走出门外﹐圆慧﹑大衍在后跟着﹐四人仰头默然望着乌云密布的夜空﹐似要看透这深邃的宇宙……

姬鸣谦醒来时﹐发现自己全身赤裸﹐浑身上下连着像是电线一样的管线﹐躺在一个像水晶棺材一样的箱子里﹐整个箱子都是透明的。

他想动一下﹐发现自己像是被什么禁锢了﹐不能动弹半分﹐意识中一闪念︰“我这是在哪？”

才这么一想﹐面前立即出现了一张脸孔﹐那张脸怪异非常︰一双大得吓人的眼睛﹐大大的脑袋﹐勉强可以称为鼻子的小鼻孔﹐以及小得可怜的嘴巴。身上看不出有任何衣物﹐一身灰白的皮肤﹐浑身没有毛发。

姬鸣谦吓了一跳﹐本能地想逃跑﹐奈何身体动弹不得﹐想大声叫喊﹐却又发不出声音。心中巨大的恐惧令到他浑身微微发抖。

眼前的怪物叽叽咕咕地发出一串声音﹐很快﹐又有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怪物出现在姬鸣谦跟前﹐都俯身来看着自己。姬鸣谦目光与它们一接触﹐心中立即生出一股莫名的惊悸。

姬鸣谦把双眼闭上﹐过了一会儿﹐姬鸣谦感觉到三个怪物都离开了﹐心中才觉得舒服了些。

怪物一离开﹐姬鸣谦立即就紧张地思考起来︰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忽然觉得这个透明箱子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是又没有任何印象。

姬鸣谦努力回想醒来之前的事﹐然而﹐只想起那个球体以及一道耀眼的白光﹐之后就什么也记不起了。

姬鸣谦突然想起父亲曾描述过的外星生物的模样﹐对照刚才三个怪物的样子﹐心中一惊︰难道眼前这三个怪物就是父亲曾遭遇过的那种外星生命？我被绑架了？一想到这里﹐不禁又恐慌起来。

这时一个怪物走了进来﹐姬鸣谦赶紧闭上眼睛﹐只眯着一条眼缝偷偷地看着﹐怪物在一个仪表板一样的东西上用四根干枯的手指中的一根点了几下﹐一个屏幕上就出现一串一串的古怪字符﹐怪物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然后悄没声息地在一道门中消失了。

怪物一走﹐姬鸣谦所在的地方就暗了下来﹐只有各种仪表还在发出不同的光﹐姬鸣谦躺着的箱子﹐也发出蒙蒙的光来。

姬鸣谦遭逢大变﹐心中不知所措﹐慌乱之中想起大衍师父说过﹐人遇大事要有静气﹐故可处大变而不惊﹐这才能成就大事。

一想至此﹐马上暗暗深吸一口气﹐强行镇摄心神﹐眼观鼻﹑鼻观心﹐按大衍师父所教的太上心经功法﹐将意念集中于丹田﹐调勻呼吸﹐放松身体。这一静下来﹐全身气机流动﹐一股活泼泼的暖流起自丹田﹐在全身周游不停﹐感觉舒适之极。

姬鸣谦暗暗奇怪︰怎么这种境界以前从未达到过？

因身处未知之境﹐姬鸣谦不敢任意入定﹐功行一周天之后就收了功。这一番功法练完﹐恐惧之心大减﹐人也已镇静下来。他开始分析自身处境︰首先﹐这些怪物绝对不是地球上的生物﹐这一点可以肯定；其次﹐屏幕上的字符不属于人类所有的已知的语言文字；再次﹐这些怪物能够使用如此复杂的仪表﹐一定是比人类文明更高等级的智慧生物！

确定了自己在外星生物的掌控中﹐姬鸣谦立即又想︰自己这是在外星人的飞行器上了﹐只是不知飞行器是在地球上空还是在外太空？

姬鸣谦不知道﹐此时他所在的飞行器正在外太空中飞行﹐离地球越来越远。

幽暗之中﹐姬呜谦身不能动﹐意识却是异常活跃﹐他甚至能感应到那三个怪物所在的位置﹐感应到自己正在高速飞行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姬鸣谦感到飞行器慢了下来﹐似乎向一个更大的物体靠近。不久﹐飞行器轻微震动了一下﹐停了下来。三个怪物说着话﹐来到他跟前﹐将他连人带箱子推动着；姬鸣谦眯着眼﹐暗中观察着；三个怪物推着箱子﹐下了飞行器﹐经过一条走廊﹐来到一个宽大的房间里。里面另有四﹑五个怪物﹐一齐来看箱子里的姬鸣谦﹐那眼光就像是看着试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

短暂交流之后﹐先前的三个怪物退了出去；姬鸣谦躺着的箱子﹐被固定在一个仪表板前﹐仪表板上有很多按键；一个怪物走过来﹐在仪表板上不停地点击着﹐似乎是对姬鸣谦作更全面的检查。

末了﹐姬鸣谦感应到怪物似乎对检查结果很满意；那怪物向另外的三﹑四个怪物说着什么﹐像是汇报检查的结果；另外的怪物似乎感到很惊诧﹐认为姬鸣谦这个“样品”的身上有不可思议的东西﹐需要使用更高级的仪器进行检测。

姬鸣谦忽然感到奇怪︰我怎么能感应到它们的思维活动？想了许久﹐突然想到︰难道大衍师父教的太上心经功法﹐有这种功用？姬鸣谦不敢确定﹐但不管如何﹐能感应到怪物的思想﹐对自己来说总是好事。

姬鸣谦正想着﹐怪物不知按了个什么按钮﹐他的意识就渐渐迷糊﹐不久就昏昏睡去。

姬鸣谦再次醒来时﹐发现一个怪物正在给他进行身体检查﹐并在一个屏幕上记录着什么；一番检测之后﹐又将他弄成睡眠状态；如此反反复复地检测着。

当姬鸣谦第七次醒来时﹐感觉到飞行器正以极快的速度飞行着﹐而且做着一些飞行动作；忽然一股巨大的震动传来﹐将站在透明箱子旁边的怪物震得倒在一边﹐接着就听到许多尖锐的怪叫声﹐伴随着像是武器发射的声音﹐然后是打斗声﹑爆炸声﹐物体倒地声﹐可以想像﹐飞行器內此刻必定是一片混乱。

怪物爬起身来﹐极快地打开一个舱门﹐将姬鸣谦连人带箱子推了进去﹐姬鸣谦随即感到自己像是炮弹一样被发射了出去﹐然后脑中一昏﹐就失去了知觉。

昏迷之中﹐姬鸣谦看到卞鼎丰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父亲﹐妈妈在旁扶着轮椅﹐圆慧和大衍两位师父在后跟着﹐向他走来；大地一片青绿﹐繁花似锦﹐树上有鸟儿鸣唱着。他开心地大叫着﹐向他们跑过去﹐跑着跑着﹐突然一脚踏空﹐身体急速地往下坠落﹐他往下一看﹐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他感到不能呼吸﹐快要窒息了﹐拼尽全力大叫了一声﹐猛地一挺就醒了过来。

姬鸣谦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胸腹间急速起伏﹐过了一阵子﹐待得呼吸平顺了少许﹐这才发现自己已不在那个透明的箱子里﹐而是坐在一个平台上——想必刚才自己就是躺在这个平台上的。

姬鸣谦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摸摸身上﹐那些管线全都不在了﹐这才奇怪︰“咦？怎么回事？”游目四顾﹐发现自己在一间房子里﹐房內四面都是空的﹐除了自己所坐的平台﹐就什么也没有了﹐不禁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地方？”

突然﹐他感觉到一面墙外有生物走近。

姬鸣谦望向那堵墙﹐墙面光滑异常﹐颜色与其余三面略有不同﹐心道︰难道这是面可从外看到里面的墙？

姬鸣谦猜得没错﹐那堵墙突然就像帏幕一般﹐缓缓地打开﹐现在可以看到墙外面的东西了︰一个怪物隔墙站着﹐头像章鱼的身子﹐额上左右各有一个约两厘米的突出的圆角﹐没有毛发；一块略为扁平的脸；没有鼻子﹐双眼又圆又大﹐没有眼睑；嘴的位置是一条缝﹐没有嘴唇；脖子极短﹐几乎可以忽略；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像是衣服一样的东西；粗壮的四肢﹐有六根手指；皮肤上覆盖着细密的像蜥蜴一样的鳞甲﹐鳞甲下是略带浅蓝色的白色皮肤﹐用“白里透蓝”形容最恰当不过了；他个头不高﹐大约一米四﹑五的样子。

怪物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仪器﹐双眼直直地望着姬鸣谦﹐用一根手指在仪器上点了一下﹐姬鸣谦就听到室內响起了声音。那声音不停地变换着各种语调﹐姬鸣谦却是完全听不懂。

姬鸣谦正在猜测怪物的意图﹐很快就感应到怪物是在试图找出能与自己交流的语言。姬鸣谦随口用英语说了几句﹐怪物没有任何反应；姬鸣谦又连续用德语﹑法语﹑瑞典语﹑和俄语说了一通﹐对方仍没有反应。房间里仍然响着各种不同声调的声音。

姬鸣谦又用汉语﹑梵语说了几句﹐依然没有反应。他想了一想﹐用古埃及语说了一句︰“你好！”

话音才落﹐那声音立即就用古埃及语回应了一句︰“你好！”

姬鸣谦大喜﹐对着墙外怪物道︰“你好！怎样称呼你？”

怪物立即就通过传译器回答道︰“你好！我是纠库纠兰。旃蒙宇宙曜甚毋迪星团伊茓星系颀肓族神。”

“神？”姬鸣谦奇怪地问︰“怎么会有生物自称神？”

“是的﹐宇宙中﹐所有智慧生物通称为神﹐你是智慧生物﹐也是神。”

“哦。我是姬鸣谦﹐银河系太阳系地球汉族人﹐我们地球上智慧生物自称为人。”姬鸣谦学着纠库纠兰的模式﹐自我介绍道。

“人﹐银河系在哪个宇宙里？”

“宇宙有很多个吗？”

“是的！目前已知的宇宙有二十二个之多。”

姬鸣谦有点惊愕﹐道︰“我们也不知道自己是属于什么宇宙的。我们对宇宙的认知﹐还仅仅局限于银河系中很少一部分。”

“就我所有星际知识来说﹐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叫银河系的星团﹐也不知道有叫地球的星球﹐更不知道这个星球上还有智慧生物。”

“也许你们对银河系和地球的称呼不一样吧？”

“也许吧。但是你怎么会在纳乌星团坚鲜族神的紧急逃生舱里呢？”

“纳乌星团坚鲜族神？”

“哦﹐就是那些灰皮肤的傢伙们。”

“原来他们叫坚鲜族神！”姬鸣谦低声自语﹐接着道︰“我也很想知道我是怎么跟他们在一起的。”

“这是怎么回事？”

“我正在工作着﹐突然一道炽烈的强光照在我身上﹐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后﹐发现被他们关在一个透明的箱子里﹐后来又怎么到了你这里﹐就不得而知了。”

纠库纠兰道︰“这是灰皮肤的傢伙们惯用的伎俩。你是被他们绑架了。”

“我想也是这样。”姬鸣谦点点头。

“但是﹐你又怎么会说毋遏布怍语？是你跟他们学的吗？”纠库纠兰又问。

“毋遏布怍语？”

“嗯﹐就是现在你跟我交流使用的语言。”

“哦﹐这是我们人类远古时候的一种语言﹐我们称为古埃及语﹐现在已经失传了。由于我是一个考古学硕士﹐古埃及语是必修课程﹐所以我会说这种语言。”

“你们称这种语言为古埃及语﹐也就是说﹐你们远古时候跟毋遏布怍神有过密切的接触？”

“毋遏布怍神又是什么神族？”

“毋遏布怍神是坚鲜族的一个分支﹐他们使用的语言就是毋遏布怍语。”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只知道这种语言是古埃及语﹐至于它的起源﹐到现在都还沒有弄清楚。”

“嗯嗯﹐看来坚鲜族神与你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啊﹐我们与坚鲜神没有任何关系﹐我们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种智慧生命的存在。”

“但是……”

“纠库纠兰﹐我可以这样称呼您吗？”

“当然可以。”

“您能告诉我﹐我是怎样得救的吗？”

“嗯嗯﹐我们正在返回自己的宇宙途中﹐途经敦牂宇宙﹐突然接收到坚鲜神发出的求救信号﹐就立即赶往救援﹐不久看到一个似是失去了动力的逃生舱﹐飘浮在太空中﹐我们将逃生舱打捞了回来﹐发现你还活着﹐这才把你救了。我们赶到坚鲜神的飞船上﹐船上所有坚鲜神都被杀死了﹐经查看飞船上的影像记录﹐我们确定﹐这是一股强盗袭击了坚鲜神﹐将飞船劫掠一空﹐然后弃船而去。”

“原来这样。”姬鸣谦道。

“只是灰皮肤的傢伙们为什么单单只把你放在紧急逃生舱里发射出来呢？”

“这有什么问题吗？”姬鸣谦不明白他为什么有这样的疑问。

“不管怎样﹐人﹐你总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纠库纠兰说。

“谢谢！请问我有受过伤吗？”姬鸣谦问。

“没有。我替你全面检查过﹐你全身完好﹐只是缺敏气而已。”纠库纠兰道。

“缺敏气？”姬鸣谦问。

“是的。那个箱子是一个维生装置﹐可以制造你呼吸需要的敏气﹐但由于失去动力﹐所以就没法制造敏气了。”纠库纠兰解释。

姬鸣谦经他这样解释﹐弄清楚了他所说的敏气就是氧气﹐表示明白地点点头道︰“您所说的敏气﹐我们人类称为氧气。”一低头﹐发现自己全身一丝不挂地赤裸站着﹐觉得甚为羞耻﹐立即就用双手捂住私处﹐问道︰“可以给我一件衣服吗？”

纠库纠兰疑惑地问︰“衣服？是什么东西？”

姬鸣谦道︰“就像您身上白色的用来遮蔽身体的东西。”

纠库纠兰明白过来﹐道︰“哦﹐我们这里没有衣服﹐我身上的叫做护体甲﹐不适合你。”想了一下﹐道︰“嗯﹐我可以送给你一套我们的太空护甲﹐可以用来抵挡宇宙中各种有害射线。嗯嗯﹐你的体质太过孱弱﹐也正需要这样的东西。”说完﹐径自转身走了。

不大一会儿﹐纠库纠兰回来了﹐手中多了一个包袱一样的东西；他在手上的仪器上轻点了一下﹐姬鸣谦所在的房间便开了一道门﹐纠库纠兰将包袱抛给姬鸣谦﹐门又无声无息地关闭了。

姬鸣谦接过包袱抖开一看﹐像是一件连身的衣服﹐下面连着两只“鞋子”一样的东西。用手一摸﹐质感极轻极柔﹐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

姬鸣谦将双脚伸进“鞋子”里﹐然后很快地把“衣服”穿上﹐只是那“衣服”极其宽大﹐一点也不合身。

纠库纠兰道︰“这是用特殊可记忆金属制成的护甲﹐可抵六级以下强度武器的攻击﹐几乎可以抵御宇宙中所有射线的穿透。现在我教你如何使用它。”话才说完﹐姬鸣谦面前出现一个屏幕﹐屏上出现了一件与姬鸣谦身上的护甲一样的图形﹐纠库纠兰详细地向姬鸣介绍护甲的使用方法﹐然后道︰“现在你试一试吧。”

姬鸣谦依纠库纠兰所教﹐在左手臂的控制板上操作了一番﹐护甲果然如纠库纠兰所说﹐依照姬鸣谦的身材大小﹐自动收拢﹐紧贴着他的肌肤﹐形成完美的曲线。姬鸣谦感到很舒适﹐就像没有穿着衣物一般；甚至连“鞋子”都调校得非常的合脚。

有了护甲蔽体﹐姬鸣谦感觉好多了。由于纠库纠兰的态度极其和善友好﹐姬鸣谦的恐惧感渐渐消减。这时﹐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一阵饥饿感涌来。

姬鸣谦道︰“请问有食物和水吗？”

纠库纠兰道︰“你是合基生物﹐啊﹐翻译成你们的文字就是碳基。你要的食物我们有一些﹐只是﹐水是什么东西？”

姬鸣谦道︰“水就是氢和氧结合的东西。”

纠库纠兰没有反应﹐姬鸣谦明白他没有弄清楚﹐又道︰“就是两个氢原子与一个氧原子结合而成的东西。”

纠库纠兰还是没听明白﹐姬鸣想了一下﹐道︰“哦﹐就是您说的敏气﹐与氢……氢……就是恒星上大量存在﹐不停燃烧的气体。”

“噢！”纠库纠兰明白过来﹐道︰“就是纯敏化合液体。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来干什么？”紧接着道︰“对不起﹐我需要通过翻译器才能听明白毋遏布怍语﹐所以有些名词一时之间翻译得不是很准确。”

姬鸣谦心道︰原来氢气他们称为纯气﹐说道︰“没关系﹐这很正常﹐不同的语言对同一种事物的称呼是不一样的。”

“你说得对。”

姬鸣谦接着道︰“我们人体的百分之七十是水分﹐所以要补充水﹐不然就会脫水而死亡。”

“什么？你要食用它？”纠库纠兰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姬鸣谦微笑地点点头﹐纠库纠兰看到他认真的样子﹐默然地转身离去。

过了约大半个小时﹐纠库纠兰回来了﹐身后跟着一辆精致小巧的车子﹐车顶是一个小平台﹐上面放着一个密封的器皿﹐还有一个小盒子。纠库纠兰打开门﹐小车子就自动滑了进去。

纠库纠兰道︰“盒子里是一份适合大部分合……呃﹐碳基生物的食物﹐器皿里是一份你所说的水﹐这可花了我不少时间来制作它。”

姬鸣谦道了谢﹐拿起器皿打开封盖﹐喝了一大口水﹐纠库纠兰一直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喝水﹐忍不住道︰“人﹐水在我们星系并不多﹐我们称为‘拉吉’﹐它是一种中低度侵蚀性液体﹐能溶解很多物质……就我所知……好像没有什么碳基生命需要水……”

姬鸣谦奇道︰“是吗？不是所有碳基生命都离不开水吗？在我们的星球上﹐所有生命都离不开水﹐水是生命之源。”

纠库纠兰摇摇头说︰“就我们英基生命来说﹐水是我们最忌讳的东西。”

“英基？”

“呃﹐对不起﹐就是硅﹐硅基。”

“什么！硅基？你说你是硅基生命？”姬鸣谦跳了起来﹐瞪大双眼望着纠库纠兰。

纠库纠兰道︰“是的﹐生命有多样性﹐除硅基生命外﹐常见的还有……等等﹐让我准确地翻译一下﹐呃﹐还有钠基﹑钙基﹑钾基﹑磷基﹑氯基﹑氦基……”

纠库纠兰为了表达准确﹐很慢很慢地一字一句地说了一串各种生命基﹐姬鸣谦听得张大了口合不拢。

纠库纠兰续道︰“但无论哪种生命﹐都不需要‘拉吉’﹐像你这样需要大量‘拉吉’的碳基生命体﹐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纠库纠兰对姬鸣谦充满了好奇。而姬鸣谦听纠库纠兰说的各种生命体都不需要水﹐也是好奇之极。

姬鸣谦问道︰“没有水﹐那生命怎样诞生？”

纠库纠兰道︰“噢﹐生命的诞生是随机的﹐不是先有什么条件才诞生什么生命；当生命诞生后﹐遇到适合它生长的环境﹐它就繁殖生存下去﹐没有遇到适合的环境﹐它就在宇宙中湮灭。”

“您是说先有生命﹐然后才去寻找一个适合它生存的环境？”

“不是寻找﹐而是遇上。”

“怎么说？”

“生命与环境是同时存在的；一个生命的诞生﹐必定有一个适合它生存的环境﹐所以﹐要‘遇上’。”

“这有点高深莫测﹐我还是不大明白。”

“打个不太合适的比喻︰生命就像一颗种子﹐当它遇到合适的环境就生长壮大；遇不到的话﹐它就枯萎死亡了。”

姬鸣谦似乎有点明白了﹐点点头道︰“您是说宇宙中随处都有生命的种子？”

纠库纠兰道︰“嗯﹐可以这样认为。这些问题以后有空再向你解说吧。现在﹐你可以描述一下你的母星吗？”

姬鸣谦道︰“哦﹐我的母星是太阳系里自內及外的第三颗行星﹐自西向东自转﹐有一个卫星；地球是个略为偏圆的行星﹐半径大约为六千三百七十多公里﹐表面积的百分之七十一是水﹐只有百分之二十九为陆地﹐还有大气层覆盖﹐主要是氮气﹑氧气还有少量的二氧化碳﹑氩气等。”

纠库纠兰听完姬鸣谦的介绍﹐说道︰“真是难以想像﹐这样的星球居然能孕育生命﹐简直是奇迹！只是﹐你的母星在什么地方﹐就我所掌握的知识﹐真的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星球存在。”

姬鸣谦听罢﹐默然沉思︰原来人类如此渺小﹐而且在宇宙生命中是个异类！

纠库纠兰望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住了﹐说道︰“你先休息一下吧﹐有什么需要﹐可以按一下那个棱形的白色按键。”

姬鸣谦道︰“谢谢！”

纠库纠兰一转身﹐那堵墙就恢复了原样。

纠库纠兰走出舱房﹐门外一个长得比纠库纠兰略高略瘦的颀肓神问道︰“元老﹐有什么新发现吗？”

纠库纠兰道︰“沃德密舒﹐这是一个神奇的生物﹐你无法想像他有多么的神奇﹐我对他极度感兴趣。”

沃德密舒道︰“元老既然有兴趣﹐我们就拿他来研究好了。”

“嗯﹐这事我得向元老院汇报一下。”纠库纠兰道。

沃德密舒道︰“不就是研究一个生物吗？不需要汇报了吧？”

“没这么简单。这个生物身上充满了迷一样的秘密﹐我不确定他是一种新的生命形式。”

“什么秘密？”

“比如﹐他会说毋遏布怍语﹐但却根本不知道有坚鲜族神这种生物的存在。”

“啊！这怎么可能？”

“还有﹐坚鲜神在最危急的时候不是想着自己逃命﹐而是把他放到逃生舱里让他逃生；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必定有比坚鲜神生命还要重要的秘密﹐不能落入外族之手。”

“有道理。但是他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秘密吗？”

“我跟他谈过话﹐他对宇宙知识一无所知﹐很显然﹐他本身根本不知道任何秘密。”

“元老﹐您这次回去就接任元老院首席元老的职位了﹐实际上﹐您现在已经是首席元老了；您有权决定一切……”

“沃德密舒﹐虽然我已获元老院推举继任首席元老﹐但是﹐接任仪式没有举行之前﹐都不能算是真正的首席元老﹐也不可以行使首席元老的权力。”

“只不过一个仪式而已……”

纠库纠兰举手制止了他再说下去﹐道︰“沃德密舒﹐你亲自监管﹐对这个舱室实行最高级別的守卫﹐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可以进入﹐包括你自己也不可以进入。”

“是！”沃德密舒大声应道。

姬鸣谦在舱室內无所事事﹐终日不是吃就是睡；而太空之中不知日月﹐又没有任何事情可以用来打发时间。姬鸣谦想︰不知道自己在太空中过了多长时间了。他开始想念父母﹑家乡﹑地球﹐情绪越来越焦躁；纠库纠兰明白﹐这是他不适应太空生活所致﹐于是给他吃了一些药﹐但似乎并没有多大改善。

姬鸣谦实在忍不住思念的煎熬﹐向纠库纠兰请求道︰“您能尽快帮助我回到地球吗？”

纠库纠兰道︰“人﹐我很想帮助你﹐但是﹐我查遍了已知的所有星图﹐都找不到你所说的银河系在哪一个宇宙﹐看来这需要一些时间才行。”

姬鸣谦听后很是丧气﹐他知道﹐茫茫宇宙﹐沒有方位座标﹐要找到地球所在的位置﹐就如大海捞针一样的困难；没有座标﹐想要回到地球﹐是没有可能的。姬鸣谦的天文知识实在少得可怜﹐根本就描述不出银河系的大概情形﹐因此﹐纠库纠兰实在是无从查起。

姬鸣谦有点绝望了﹐问道︰“纠库纠兰﹐如果我回不到地球﹐那是不是要跟着您到您们的星球上去？”

“嗯﹐实在没办法﹐也只能这样了。”

姬鸣谦默然。

“还有﹐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是到了我们的母星﹐你也生存不了多久。”纠库纠兰道。

“为什么？”

“因为你的身体很脆弱﹐估计还没到达我们的母星﹐你已经承受不了漫长的宇宙航行带来的身心压力而死亡。”

姬鸣谦道︰“这么说﹐我会死在这里？”

“是的！”纠库纠兰道。

姬鸣谦有点泄气﹐道︰“死了也好！”

“除非……”纠库纠兰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姬鸣谦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似乎他找到了什么办法。

纠库纠兰很小心地斟词酌句地道︰“除非﹐你同意我对你进行研究。”

姬鸣谦立即警觉地道︰“研究？怎样研究？”脑海之中飞快地闪过在第六研究所里看到的有关外星人绑架人类进行实验的报告﹐什么植入晶片﹑仪器探入体內等等﹐浑身上下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纠库纠兰道︰“人﹐你确实太神奇了﹐我作为一个医学家﹐不由得不引起我强烈的好奇。”

“您是医学家？”姬鸣谦问。

“是的。我们颀肓族是八级文明﹐本族天生是医学奇才﹐所以一直都是以医学独步太虚﹐也正因如此﹐本族在太虚中完全中立﹐可以自由穿梭于各宇宙而受各级文明保护﹐就连强盗也不敢攻击我们的飞船。”

姬鸣谦问道︰“太虚又是什么？”

纠库纠兰道︰“哦﹐太虚就是各宇宙的总和。也就是说太虚囊括所有的宇宙。”

姬鸣谦道︰“我明白了﹐宇宙之外是太虚。”

纠库纠兰道︰“嗯嗯﹐可以这样说。”停了一下他又道︰“我们的医学科技是顶级的﹐不会给你造成任何伤害。”

“您不会把我解剖来研究吧？”姬鸣谦惊恐地道。

“请你大可不必惊慌﹐我们早在六级文明阶段就已经不需要用解剖来进行研究了。”纠库纠兰发出两声嘎嘎声﹐大概是笑声吧。

“不需要解剖？那穿剌﹑切片﹑取样呢？”姬鸣谦把从母亲那里学来的几个医学术语拿来询问。

“这就更不需要了。”纠库纠兰又嘎嘎了两声。看到姬鸣谦还是沉默着﹐纠库纠兰又道︰“我以颀肓族祖先边确达思的名誉起誓﹐绝对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和身体完整。”

“不行！”姬鸣谦断然拒绝道︰“人是有尊严的﹐我不能做你的实验品。”

“噢！我们保证不会做有损你的尊严的事。”纠库纠兰道︰“所谓研究﹐不过是给你作一次全面的扫描﹐取得数据之后﹐就开展研究工作；遇到某个部分需要再弄清楚的时候﹐才会再局部扫描一次﹐仅此而已。”

“扫描？扫描就能得到我身体的所有数据？”姬鸣谦闻所未闻。

“是的。八级文明的医术﹐不是你初级文明智慧生物所能理解的。”

“是不是我同意之后﹐您就可以让我到您们的星球上？”

“是的。”

“是以研究品的身份吗？”

“噢﹐你多虑了。是以保护新智慧生命的名义。”

“你不是说﹐我现在的身体恐怕支撑不到抵达您们的星球吗？”

“啊﹐人﹐作为回报﹐我们将使用最先进的方法﹐使你的健康和寿命得到有力的保障。”

“听起来很有吸引力。但是﹐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不同意﹐我们也不会对你用强的。”纠库纠兰道。

“看来您们很君子。”姬鸣谦心里有点赞许。但接下来纠库纠兰说了一句令他意想不到的话。

纠库纠兰道︰“我们可以等到你死后再作研究。当然﹐有生命的生物与死亡了的生物﹐在研究价值上是有很大的差別的。”

姬鸣谦很生气﹐把头別过一边﹐不再理他。

纠库纠兰很识趣地道︰“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姬鸣谦待纠库纠兰走了之后﹐心中如大海一样﹐翻腾起来︰纠库纠兰说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是事实﹐他们完全可以等到自己死了之后才开展研究。自己死了﹐就什么尊严也不存在了。

八级文明的医术﹐果真这么神奇？只是扫描一下就可以得到我的身体的全部数据？如果他们把我弄昏了﹐然后在我身体上大动刀兵﹐那怎么办？

姬鸣谦左思右想﹐在舱室里烦躁地来回走动着。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孤独﹑无助滋味。

姬鸣谦在舱中踱了很久的步﹐想起圆慧师父教导过﹐人在无助之时﹐必须要坚忍﹐忍受常人不能忍的一切﹐包括肉体的痛苦和心灵的痛苦﹐这样才能达到彼岸。

姬鸣谦开始冷静下﹐忖道︰要想回到地球上﹐就必须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等到纠库纠兰找到地球的座标﹐然后才有可能回到地球。要活着的话﹐现在唯一尚能依靠的就是纠库纠兰了。

姬鸣谦暗暗下定决心︰我一定要回到地球！回到爸爸﹑妈妈身边！他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地思念着父母亲。

思考再三﹐姬鸣谦终于下定了决心﹐伸手按了一下那个棱形的白色按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