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六研究所

姬鸣谦被闹钟叫醒时﹐脑中还萦绕着梦中的情景﹐他晃了一下脑袋﹐似乎是要驱走梦中的景象。之后﹐他迅速爬起床﹐穿好衣服﹐开始了十数年如一日的晨起运动。

当太阳初升之时﹐姬鸣谦已盘膝坐在那块大礁石上﹐闭目冥想；他努力将脑中杂念排除﹐不去想昨天的事情。

一连过了十多日﹐父亲没有再找他谈话﹐也没有人向他提及那天发生的事﹐就连卞鼎丰也没见怎么现身﹐偶尔看到他﹐也只是打个招呼就走了﹐似乎很忙的样子。

事情渐渐就淡忘下来。

这天﹐早餐才吃完﹐卞鼎丰来找他﹐说道︰“鸣谦﹐你爸爸叫你呢﹐快去吧。”

姬鸣谦道︰“卞叔叔﹐就来。”

姬鸣谦跟着卞鼎丰﹐来到父亲的书房﹐看到母亲也在。卞鼎丰让姬鸣谦进了房间﹐就退了出去﹐顺手把门也关上。

姬天弢道︰“谦儿﹐来﹐坐下。”

姬鸣谦走到靠近母亲的一张椅子上坐下﹐道︰“爸爸﹑妈妈﹐有什么事吗？”

姬天弢拿出一封纸质的信件﹐递给他﹐道︰“你的聘用信。”

“真的！太好了！”姬鸣谦打开信封﹐抽出信纸一看﹐上面写着︰姬鸣谦先生﹐经本院调查核实﹐你各学科优秀﹐符合本院录用条件﹐现本院决定聘请你为本院工作。落款是︰国家地质考古研究院第六研究所﹐还盖上了一个红红的大印﹐地址竟然就在福州。

姬鸣谦开心地道︰“妈妈﹑爸爸﹐我有工作了！”

姜秀坤满眼都是笑意﹐道︰“看把你乐的。”

姬天弢道︰“嗯﹐就要工作了﹐要服从分配﹐不要骄傲自满。”

“爸爸﹐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报到？”

“后天吧﹐明天收拾一下行李﹐后天就出发。”

“也好！这次你自己去﹐不要让人送了。”

姜秀坤道︰“天弢﹐谦儿第一次去报到﹐还是送一送吧。”

姬天弢道︰“孩子都这么大了﹐该自立了。都不要送。”

“妈妈﹐爸爸说得对﹐再说也不远﹐就在福州哩。”

“那好吧！明天妈妈给你做一桌好菜﹐庆祝庆祝﹐也算是送行了。”

“妈妈最好了！”

姬鸣谦按着聘用信提供的地址﹐找到地质考古研究院第六研究所﹐原来就在FZ市一个偏远的角落里；一栋八层高的主楼﹐后面有两栋副楼；外面是两人高的围墙围着﹐地面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停放着各种车辆。

大门旁边有一间房子﹐里面有一个像是门卫的年轻人﹐看年纪﹐跟姬鸣谦差不多大；一身笔挺的西服﹐很是精明干练的样子。

姬鸣谦将聘用信递给他﹐道︰“您好！我是来报到的。”

小伙子拿过信件看了一眼﹐说道︰“您好！请你进了大堂后﹐乘电梯直上八楼﹐上面只有一个门﹐所长就在里面﹐你敲门进去就行。”

“谢谢！”姬鸣谦收回信件﹐放入内衣口袋﹐拿了行李﹐按门卫小伙子的指点﹐上到八楼。

一出电梯﹐果然整个楼层就只有一个门﹐门外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姬鸣谦迟疑了一会儿﹐伸出手去按了一下门铃﹐接着听到门锁响了一下﹐门边的通话器里传出一个声音道︰“请进！”

姬鸣谦推开门进去﹐里面非常宽敞﹐最里面靠窗的一面﹐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男人身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没有打领带；一头短发﹐圆脸细眼。办公桌的左边是一个高大的书架﹐右边是一圈沙发。

看到姬鸣谦进来﹐男人站起来﹐上前迎接道︰“是姬鸣谦先生吧？来来！请这边坐。”说着请姬鸣谦到沙发上坐了。

姬鸣谦微微鞠了个躬﹐坐下﹐把聘用信拿出来﹐双手递过去﹐道︰“您好！我是来报到的。”

男人并不接信件﹐说道︰“不用看了﹐这封聘用信就是我发出的。”顿了一下﹐又道︰“来﹐先认识一下﹐我叫滕文博﹐是本研究所的所长。”说着伸出手来﹐与姬鸣谦握了一握﹐然后道︰“欢迎你到本所工作。”

姬鸣谦道︰“谢谢您给我这个工作的机会﹐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小伙子﹐嗯﹐以后我就叫你鸣谦吧。”

“好的﹐所长。”

“哈哈﹐鸣谦﹐你以后不必叫我所长﹐叫我博士或滕先生都可以。”

“是博士！”

“给你介绍一下情况。我们所里每个同事都有自己分管的工作﹐平时不大碰面。”

“哦。”

“你的工作﹐主要是做我的助手；来﹐带你到你的办公室去看看。”说着站起来﹐打开门﹐领着他下到七楼﹐打开一道门﹐道︰“这是你的办公室。”

姬鸣谦跟在滕文博身后﹐向里一看﹐房间里面很宽大﹐有两个巨大的书柜﹐还有很多大型的文件柜﹐各种办公设施一应俱全。

滕文博说道︰“之前的同事上月调到五所去了﹐所以我就缺了个助手。”

“我需要干些什么工作？”

“不急﹐慢慢你就知道了。”滕文博带着姬呜谦回到自己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了﹐说道︰“鸣谦﹐你每天的工作都会很多﹐首先你要负责帮我安排工作日程﹐其次﹐帮我将文件归类整理然后归档；再就是完成每天我交给你的任务。”

“是！”

“最重要的一点﹐本所所有的文件﹑电话都是保密的﹐任何文件﹑资料都不可以带出去。在外面更不可以谈论本所的工作。”

“是！”姬鸣谦听着﹐心里有点犯疑︰不就是考古吗？有必要这么保密吗？

“这是所里专用的电话﹐里面已经有各同事的联系号码以及需要的紧急联系电话号码﹐除此之外﹐不可以再添加任何人。”滕文博将一个巴掌大小﹐三毫米厚的像水晶一样透明的无线电话交给姬鸣谦。

姬鸣谦接过电话﹐望着滕文博﹐正想说话﹐滕文博笑了笑﹐道︰“哦﹐电话现在我设定的密码是初始密码﹐是八个零﹐你稍后自己再设定密码。”停了一下﹐又道︰“办公室大门以及各个文件柜等等的密码﹐我稍后都会通过电话给你发送﹐你记好之后就删除﹐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是。”

“后面两栋副楼是是员工宿舍﹐你住西楼108室﹐密码现在的设置也是初始状态﹐你可以重设你自己喜欢的数字密码。”

“是。”

“对了﹐本所是个保密部门﹐门口有警卫﹐他们不是本所职员﹐直属国家有关安全部门﹐所以你出入本所﹐必须使用你的指纹认证﹐等会儿你就到门卫那里做个指纹采样﹐以后你出入就方便了。”

“是。”

“好了﹐今天就先说这么多了﹐你先去采样﹐然后就到宿舍安顿好﹐明天开始上班。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整。”

“是！”

“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随时问我。生活上有什么需要﹐也可随时向我提出。”

“谢谢！”姬鸣谦向滕文博告辞了﹐乘电梯下到大堂﹐往后面的西副楼去﹐找到108室﹐输入密码后﹐门自动开了。姬鸣谦一进门﹐门就自动在身后关上﹐随即一个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亲爱的主人﹐我是你的管家采苹﹐请您重新设置你的大门密码﹐又或者告诉我﹐你需要设置的八位数密码﹐由我给您代劳。”

姬鸣谦嘴角泛起一道微笑﹐心道︰“所长还真是个雅人。”开口道︰“于以采苹﹐南涧之滨。”《诗经》里面﹐召南中的采苹一篇﹐他还是能背得出的。

采苹甜美的声音道︰“主人﹐您真是博学多才﹐我这个名字正是起自这首诗里的句子。”采苹赞扬了一句﹐又再提醒道︰“请重设密码。”

“19838332。”姬鸣谦念了一串数字。

“主人﹐密码已重新设定完毕。你有什么需要可随时吩咐。”

“暂时没有了﹐谢谢。”姬鸣谦道了谢﹐开始细心打量起房间来。

这是一个一房一厅连带卫生间和一个精巧的厨房的套间；客厅和卧室都有一个很大的窗子﹐光线充足；窗外不远处就是一个公园﹐姬鸣谦心中盘算﹐这个公园正好可以晨起去运动；室内生活设施齐全﹐有兴趣的话﹐也可以自己做饭吃。

客厅挺大﹐有沙发﹐有餐桌﹐一面墙上嵌着一个薄薄的显示屏﹐姬鸣谦道︰“采苹﹐打开电视﹐调到本地的新闻节目吧。”话音才落﹐电视已经打开﹐里面播放的正是他要的节目。

姬鸣谦说了声︰“谢谢！”又开始打量起房间﹐最后﹐他拿起行李﹐走进卧室。卧室里也很大﹐靠窗一面有一张书桌﹐上面有一台多功能电脑。姬鸣谦一边将衣服放进衣柜﹐一边道︰“采苹﹐请把床铺打开。”

随着语音指令﹐一面墙上突然开了个门﹐一铺床便缓缓地摆放下来；姬鸣谦用手按了一下床的四周﹐觉得挺满意的﹐又道︰“请收起来吧。”

姬鸣谦摆放好行李物品﹐就按滕文博所说﹐到门卫处做了指纹采样﹐然后出了大门﹐往后面的公园去。

进了公园﹐姬鸣谦逛了一圈﹐公园很大﹐他盘算着跑步的路线﹐以便日后早上来这里晨运。出了公园﹐看看天色尚早﹐姬鸣谦干脆坐上悬浮公共交通﹐往市中心去﹐顺便熟悉一下这个城市。

姬鸣谦所在的海峡市虽然与福州相邻﹐但却很少来这里﹐记得还是读中学时﹐跟着妈妈来过一次。

姬鸣谦在市中心逛了许久﹐买了些生活必须品﹐看看天色入黑了﹐随便找了个餐馆﹐将肚子填饱﹐这才回到研究所的宿舍里。

第二天一早﹐姬鸣谦提早半个小时到了办公室﹐先是整理了一下桌面﹐然后熟悉一下各个文件柜的编码序号﹐最后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输入滕文博在无线保密电话里给他的密码；正准备浏览一下电脑里的资料﹐桌面上的通话器响了一下﹐传来滕文博的声音︰“早上好！鸣谦﹐请你上来一下。”

“早上好！博士！我马上来。”姬鸣谦站起来﹐出了门﹐乘电梯上到八楼﹐来到滕文博的办公室里﹐道︰“早！博士。”

“来﹐鸣谦﹐请坐！”滕文博指着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道。

姬鸣谦依言坐下﹐道︰“请安排工作吧。”

“鸣谦﹐开始工作之前﹐还有些事情要交待一下。昨天只是一般性的工作介绍。”

“请博士指示！”

“首先说一说我们这个研究所。”

“咱们不是做考古研究吗？”

“嗯﹐其实本所与考古研究没有太大的关系﹐说实际的﹐反而与考古刚好相反﹐本所是研究未来的﹐或者说是研究未知事物的。”

“啊？”

“本所是直属国家安全部门的机构﹐真正的名称是︰不明现象研究所。”

姬鸣谦心中有点震惊﹐道︰“那我的专业……”

“你不要担心﹐你的专业对本所的研究工作很有帮助。”

“但是﹐怎么就看中了我﹐聘请我来这里工作？”

“鸣谦﹐你要知道﹐本所是个保密单位﹐到本所工作﹐除了学业要优秀之外﹐还要背景清白﹐这些条件﹐你都俱备。是众多人选中最理想的。”

姬鸣谦心中想︰这下算是白读了好几年书了﹐自己最喜欢的考古工作﹐就这样断送了。

滕文博看到他脸上露出的失望神态﹐笑了笑道︰“鸣谦﹐你觉得很失望？其实大可不必！本所虽然不是研究考古的﹐但是﹐有很多东西﹐还是用得上考古知识的。”

姬鸣谦有点不信地看着他﹐听他接着说道︰“简单举例说吧﹐我国境内有个白公山﹐山上发现了一些铁管残片﹐年代检测结果﹐是十数万年前的产物﹐那么﹐十数万年前又是谁制造了这些铁管？要知道﹐人类生产铁的历史充其量也才四千年。所以﹐这也属不明现象﹐但是否也与考古有关？”

姬鸣谦在大学时也看到过有关方面的介绍﹐但从来没有将不明物体与考古联系起来﹐听了滕文博的话﹐他的双眼放出光来。

滕文博看着他双眼﹐知道刚才一番话﹐已引起了这个年青人的兴趣﹐又道︰“今天和明天﹐你用两天的时间﹐熟悉一下你办公室里那些文件柜里的文件﹐先有个印象。后天﹐你跟我去开个会。好了﹐开始工作吧！”

姬鸣谦站起身来﹐道︰“是。”

回到自己办公室﹐随意打开一个文件柜﹐里面的标签标示︰目击报告。姬鸣谦信手翻阅﹐都是些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某某在某地目击不明飞行物。姬鸣谦没有兴趣看下去。又打开一个柜子﹐上面标示︰第三类接触。姬鸣谦翻阅了一会儿﹐里面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与外星人接触的报告；姬鸣谦心中想︰这些东西也要保密和研究？

想着﹐他又打开一个柜子﹐上面标示︰第四类接触。他从厚厚的资料中间抽出一份﹐却是纸质打印的﹐封面上写着︰昆仑山近距离接触报告。当他看到报告人的名字时﹐心中震撼无比﹐只见那报告人下﹐赫然是自己父亲的名字——姬天弢！

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之下﹐他拿着那份报告﹐回到座位上﹐开始认真阅读起来。

《昆仑山近距离接触报告》﹐报告人︰姬天弢；时间︰2311年5月某日。

姬鸣谦暗中算了一下﹐这是自己两岁时的事了。打开第一页﹐上面写道︰5月某日﹐我奉上级指示﹐组成特别搜索工作小队﹐乘搭军用专机﹐抵达指定地点﹐然后改乘马匹秘密前往昆仑山死亡谷执行任务。工作小队一共十二人﹐由军用直升机空运四具山地兽抵达死亡谷口……一行十二人在谷中穿行﹐第五日﹐发现目标……我们近前搜查﹑拍照。那是一个碟状物体﹐目测直径达四十多米﹐最厚处约十五﹑六米。碟状物体腹下有一道门﹐已扭曲变形……进入碟状物体内部﹐发现三具生物﹐其中两具已难辩形状﹐浑身都是灰白色的液体；另一具生物﹐看来像是没了一半的身体﹐有一个脑袋一样的东西﹐还有两个像手一样的肢体；生物的头部有两个像眼的器官﹐却是没有眼睑﹐灰白的眼球像死鱼眼珠一样；手一样的肢体里夹着一根略呈弧形的看似金属的棒子﹐棒子上刻着好些符号。我将那根棒子抽出细看﹐却不知是什么金属所制﹐上面的符号从来也没见过。这时一个队员叫我快看﹐我转头向那个生物一看﹐他动了一下﹐双眼转动像是看着我﹐我立刻就感觉到浑身难受﹐脑中生出被他鄙视的感觉；随后我感到他很绝望﹐看到他在自己胸前一块仪表板似的东西上点了七﹑八下﹐我心生不祥警觉﹐立即意识到他是要自我毁灭﹐来不及多想﹐我大声下令撤退﹐当先向碟状物外冲出﹐大概有六﹑七秒左右时间﹐我冲出三十多米远近﹐身后就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我向地上一扑﹐随后身上觉得被重物压着﹐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姬鸣谦一口气看完父亲当年的报告﹐心道︰原来父亲当年遭遇过这样神秘的事情。再一翻﹐下面有两个附件。

附件一︰……当听到爆炸声和巨大的火球升上天空﹐我们支援小组立即就乘坐直升机赶往现场……从空中看﹐爆炸将方圆三十公里范围夷为平地……我们赶到爆炸中心﹐土地焦黑一片﹐几乎什么也没留下﹐只捡到一些金属残片……在一个小土坑内﹐发现两具烧焦的尸体﹐尸体下方压着一个人﹐正是搜索队长姬天弢上校﹐尸体下还压着一个录像仪﹐虽有所损坏﹐但里面所录影像完好。姬上校还有生命迹象；随队军医进行了紧急抢救﹐并立即用直升机送往医院救治……我们随后在爆炸点搜索了三天﹐除上述三人外﹐再无发现其他人的尸体……报告人︰李海。

附件二︰某年某月某日﹐医院紧急送来一个伤员﹐到院时﹐生命体征微弱﹐全身不见有创伤及出血；经初步检查显示﹐伤者曾受到巨大的压力压迫﹐内脏受伤﹐故断定为内伤。经抢救后﹐伤者暂时脱离危险﹐但依然昏迷不醒。经送伤者来院的人员要求﹐做了放射性检测﹐发现伤者曾受到严重的幅射﹐幅射源不明﹐幅射物质不明。留院抢救十数日﹐发现伤者血液异常﹐红﹑白血球都在缓慢地坏死﹐经全身换血之后﹐情况有所好转；接着伤者机体也出现衰败现象﹐特别是双腿﹐肌肉萎缩。上级指示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抢救伤者﹐务必将伤者救活。经专家治疗小组研究﹐采取了各种治疗措施﹐在大伙共同努力下﹐终于在一个月后﹐把伤者救活过来；伤者醒来后﹐神智清醒﹐脑力正常；只是双腿已失去行走功能；身体所受何种物质的幅射无法检测得知……报告人︰501医院利云帆﹑邓秋棠。

姬鸣谦一口气看完父亲的这份报告﹐心中的惊骇无法用言语形容；原来父亲的双腿是这样残废的﹐原来父亲是这样一个了不起的英雄！

此时姬鸣谦对父亲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姬鸣谦呆呆地坐在桌前望着那份报告﹐脑中不知在想着什么。突然﹐他想起报告中说到的录像资料﹐霍地站起身来﹐开始把办公室的柜子一个个都打开来﹐逐个逐个地翻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是一无所获。

姬鸣谦很是失望﹐转而一想﹐或许这种影像资料保密级别更高﹐不会放在自己这个办公室里；想到这里﹐只好作罢。

一连两天﹐姬鸣谦都在自己办公室里阅读资料﹐滕文博没有找他。到下班时﹐姬鸣谦到滕文博办公室里﹐对他说︰“博士﹐明天几点去开会？要准备些什么吗？”

滕文博道︰“很好！你记性不错！明天早上九点半出发﹐不需要准备什么﹐也不用带什么﹐你带着耳朵去就可以了。”

“好的！那我就先下班了。”

“好好﹐明天见。”

“明天见！”

姬鸣谦向滕文博道了别﹐回到自己宿舍﹐满脑子都是这两天看到的资料上讲述的稀奇古怪的事件。

次日早晨﹐姬鸣谦一身西服﹐提早十分钟来到滕文博办公室等候。滕文博提了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道︰“鸣谦﹐走吧。”

姬鸣谦应了一声﹐跟着他来到一楼大堂﹐一辆乳白色的腾云牌小飞车已在门前等候﹐驾驶座上已坐着一个人；姬鸣谦替滕文博开了后座车门﹐待他坐好后﹐把门关上﹐然后到副驾座位上坐好了。滕文博向姬鸣谦介绍道︰“介绍一下﹐这位是易维开﹐博士学位﹐是材料材质的专家。”又对易维开道︰“易博士﹐这位是姬鸣谦﹐考古专业硕士﹐我新来的助手。”

姬鸣谦率先伸出手去﹐道︰“易博士您好！”

易维开也伸出手来与他握了握﹐道︰“您好！欢迎加入我们团队。”

易维开年纪约莫三十多岁﹐皮肤白晢﹐样子很斯文；两人寒喧了几句﹐滕文博道︰“我们走吧。”

易维开将车子发动起来﹐缓缓地驶出了大门﹐不久就加速﹐飞到空中。

易维开道︰“所长﹐这次开会是什么内容？”

滕文博道︰“上级没有透露﹐估计是一件目击事件吧。”

“哦……”易维开没再问什么。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易维开将飞车降落下来﹐驶上一条高速公路﹐往昌北市中心开去﹐不久﹐抵达一个大院子﹐门口有几个官员模样的人在等候﹐看到滕文博等人﹐马上就迎上前来﹐握手问好。

当中一个﹐是昌北市的文化局长林秉汉﹐跟滕文博寒喧了几句﹐引着大伙进了院子﹐乘电梯上了六楼的接待室﹐大伙落座﹐有职员热情地端上热茶。林局长开口道︰“滕所长﹐路途劳顿﹐是不是稍事休息一下？”

滕文博道︰“谢谢！不需要了﹐我们还是尽快跟当事人见面吧。下午还有事要赶回去哩。”

林局长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请跟我来。”站起身来﹐将滕文博三人引到一个小型会议室里﹐里面已经有两个人在等候着了。

林局长指着一个年青的女人道︰“这是我们局里的小何﹐”指着另一人道︰“这就是事件目击者莫家辉先生。”

滕文博与两人都打过招呼﹐坐定之后﹐道︰“林局长﹐那我们就开始吧。”

林局长道︰“好！”

滕文博看了一眼易维开﹐示意他开始询问。易维开道︰“莫先生﹐请你把你所见到的事件详细说一遍我们听听好吗？”

莫家辉道︰“好的！”清了清嗓子﹐开始叙述道︰“五天前﹐哦就是九月八号﹐大概是下午六点多的时候﹐我从包种的山林里准备回家﹐刚出林子﹐觉得今天的光线特别光亮﹐就抬头向天上看﹐立即就惊呆了﹐我看见头顶上有三个发着白光的扁圆的物体﹐悬停在我头顶两百米左右的空中﹐大小约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无声无息地旋转着。我当时十分害怕﹐双腿发软﹐赶紧伏下身子躲在一个土坎旁。大约过了一分多钟﹐三个物体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眨眼之间﹐就向东北方向飞去﹐不到十秒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过了很久﹐我才发现自己双腿有些力了﹐就赶紧出了林子﹐发动了车子﹐直接就来市里报告了。事情就是这样。”

听完莫家辉的叙述﹐易维开道︰“何女士﹐请你也说说吧。”

小何道︰“好的。当天晚上八点左右﹐我因为要准备次日开会的资料﹐所以还在加班﹐听到大院里有人大声地与看门的吴大叔争吵﹐我就下楼到院子里看看。看到莫先生急速地说着要报告什么﹐非要闯进来不可﹐我看到莫先生当时很是惊惶的样子﹐就请他到门口值班室里坐下﹐并倒了一杯开水给他﹐请他镇静下来﹐莫先生当时的样子很是失魂落魄﹐衣服上都是泥土；然后莫先生就向我说了他的遭遇﹐我当时就用笔记录了下来。”说着将一叠纸张拿出来道︰“这是当时的原始记录。”然后将它交给了易维开。

易维开翻了一下那份原始记录﹐望了望滕文博﹐滕文博点点头﹐易维开说道︰“莫先生﹐您的目击报告我们都记录好了﹐对我们的研究工作有很大的帮助﹐谢谢您！我们希望这次目击事件﹐不会给您今后的生活造成任何不良后果﹐并祝您早日将这件不愉快的事情忘记﹐重新过回以往平静的日子。”

莫家辉道︰“谢谢你们信任我﹐谢谢你们！”站起来鞠了一躬。

易维开道︰“莫先生﹐您这就请回吧。以后再想起什么细节﹐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一定！一定！”莫家辉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走去。

莫家辉走后﹐林局长道︰“滕所长﹐怎么样？有价值吗？”

滕文博道︰“林局长﹐任何目击事件都有其价值﹐或许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它的价值在哪里﹐但我相信﹐总有一天﹐它的价值会显露出来的。”

“滕所长言之有理﹐世界上许多事物都是这样﹐刚开始不认识它时﹐谁也不知道它的价值在什么地方﹐一旦人们认识了它﹐就会显露出无比的价值。”

滕文博道︰“林局长﹐我们这就告辞了。”

林局长道︰“滕所长﹐时间还早﹐不如吃过午饭再回去吧？”

“不了﹐下次吧！所里真的还有好多事情没办。”

“滕所长真是大忙人！那我就不客气了﹐下次一定要给我一个机会﹐请你吃顿便饭。”

“好的！好的！”滕文博三人辞了林局长﹐依然是易维开驾驶小飞车﹐往福州飞去。

姬鸣谦忍不住问道︰“博士﹐这种目击报告真的有价值吗？每天这样的报告多如牛毛﹐我们岂不是要疲于奔命？”

“鸣谦﹐不要小看了这些看似毫无价值的目击报告﹐其实它还是大有作用的。”

“什么作用？”姬鸣谦一脸疑惑地问。

“比如通过不同的报告比对﹐我们可以判断这些不明飞行物是不是同一种类﹐是不是同一文明的产物。”

“哦！”姬鸣谦有点恍然大悟地道︰“这么说﹐你们相信有外星人了？”

“你说呢？”滕文博不置可否地反问道。

姬鸣谦被反问得一脸茫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好。

回到研究所﹐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三人在食堂匆匆吃过午饭﹐各回自己办公室工作。姬鸣谦与滕文博一齐回到八楼﹐滕文博道︰“鸣谦﹐你将今天的报告整理好归档﹐这是小何的原始记录﹐不要弄丢了。”

“是！博士。”姬鸣谦接过原始记录﹐正准备转身﹐滕文博道︰“等一等﹐这里有份目击报告﹐还没来得及整理﹐你也一并整理归档吧。”说着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袋﹐交给了姬鸣谦。

姬鸣接过来﹐道︰“我会尽快整理好的。”说完就下楼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姬鸣谦按照要求﹐给今天的目击报告编好文件序号﹐然后又将报告输入电脑﹐存进研究所的资料库里﹐最后将原始资料用专用的文件袋封好﹐放到文件柜里。

做完之后﹐姬呜谦这才打开滕文博交给自己的文件袋﹐抽出一叠纸质文件﹐往文件上一看﹐上面写着︰海底不明物体报告。报告人︰卞鼎丰。

姬鸣谦吃了一惊﹐原来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也报告到研究所里了。姬鸣谦仔细地看完卞鼎丰的报告﹐里面所述﹐跟自己亲身所经历的完全一致﹐脑海中又浮现起当日遭遇不明物体的一幕。

姬鸣谦出了一会儿神﹐将卞鼎丰的报告整理好﹐放到文件柜里。

自此﹐姬鸣谦每天整理文件﹐阅读各种资料﹑报告。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多月。这日﹐滕文博把他叫去﹐道︰“鸣谦﹐你来所里工作也有个多月了﹐你的工作我很满意。”

“谢谢博士鼓励！”

“想必这些日子你对文件档案都已熟悉了？”

“是的﹐办公室里的文件我基本上都看过一遍了。”

“很好！来！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

滕文博站起来﹐带着姬鸣谦乘电梯下到地下室﹐来到一个有门卫守着的铁门前﹐将手掌按在一个识别器上﹐那道铁门便打开了。姬鸣谦跟着滕文博往里走﹐一连过了三道铁门﹐来到一个地下仓库。仓库占地极大﹐里面排着一排排的两人高的铁架﹐铁架上放着各种物品﹐有木质的﹐有金属的﹐有岩石﹐有胶状物体﹐有不知什么材质的﹐甚至还有泥土。

滕文博没有说话﹐带着他径直来到一个精致的小木台前﹐木台上放着一个密封的玻璃器皿﹐器皿里放着一件两尺长短的不规则的物件﹐那物件黑黝黝的﹐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

滕文博指着它﹐道︰“鸣谦﹐想必你已看过你父亲的那个报告了。”

“博士认识我父亲？”

滕文博笑了笑﹐道︰“这块物件就是你父亲那个事件中捡回来的东西﹐你父亲说﹐应该是飞碟机身的残片；易维开研究了这么多年﹐仍是一愁莫展﹐毫无所获﹐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材质制造的东西。”

“也许是我们末知的金属元素？”

“也许吧！”滕文博离开小木台﹐带着姬鸣谦又往仓库深处走﹐来到一个门前﹐从门口的柜子里取出两套防护服﹐两人穿好后﹐滕文博打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恒温的房子﹐里面空间颇大﹐架子上放着大大小小的玻璃容器﹐容器里面用马尔福林药水泡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有些生物的样子令人作呕。

滕文博指着一个一人高的容器道︰“这是三十年前﹐被我空军战斗机用激光炮击落的一架小型飞碟里面的生物﹐俘获它的时候﹐它已负了伤﹐但还是活着的﹐后来经十多日的救治﹐还是死去了。这就是当年轰动全球的‘七月流火事件’。”

姬鸣谦向容器里的生物望去﹐那生物眼睛很大﹐嘴巴极小﹐下巴尖尖的﹐两颊无肉﹐两条上肢手的部位已然断去；身躯干瘦﹐下肢细长。问道︰“可知这是来自哪里的生物？”

滕文博道︰“知道就好了。我们只知道它们的科技非常先进﹐不是我们现在的科技水平所能想象的。”稍停又道︰“以后这个仓库你要帮着我管理。这里除我之外﹐所里任何人进来都必须先向我报告﹐然后登记﹐才可以进入。”

“好的﹐一定做好管理工作。”

“你进来也一样要向我报告才可以进来。”

“是！知道了。”

滕文博带着姬鸣谦在仓库里转了一大圈﹐交待了不少管理要求和守则﹐让姬鸣谦一一记住﹐这才各回自己办公室。

直到下班﹐姬鸣谦脑中还萦绕着容器里那些怪异生物的样子﹐感觉很不好受。回到宿舍﹐刚一进门﹐管家采苹就道︰“欢迎您回家！”

姬鸣谦道︰“请给我来一杯热咖啡﹐不要甜的。”

“好的！请稍等！”不一会儿﹐茶水柜上就出现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采苹道︰“请用咖啡。”

“谢谢！”姬鸣谦拿起杯子﹐呷了一口﹐说道。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姬鸣谦从裤兜里掏出私人电话﹐一看﹐是母亲的来电﹐赶忙接了﹐电话那头传来姜秀坤的声音︰“谦儿﹐你工作好吗？怎么这么久不打电话回家？”

“妈妈！工作很顺利﹐我也很好！这些天有点忙﹐刚接手一些工作﹐忙着整理资料﹐熟悉环境。所以一下子就忘了给家里打电话了。爸爸身体好吗？”

“好好！你爸爸身体一直就这样﹐也没什么好不好的。倒是你自己要注意饮食﹐要按时吃饭﹐不要有一顿没一顿的。”

“知道了。妈妈﹐我们食堂的大师傅做的菜可好吃了﹐来这么久﹐我都没到外面吃过饭哩。”

“真的吗？等有空我去看你﹐到时也尝尝你们大师傅的手艺。”

“真的吗？什么时候来？噢﹐我看您还是别来了﹐您照顾爸爸就够累的了。”

“没事﹐你爸爸的健康不是我一个人包了的﹐还有医务小组的专家哩。”

“嗯嗯﹐知道了﹐您还是不忙的时候再来吧。反正这里离家也不远﹐等我找个休息的日子就可以回家去看您们了。”

“好好！你千万注意身体啊。”

“好好﹐知道了。”

电话那头挂断了﹐姬鸣谦却开始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