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有家不能回
两日后﹐姬鸣谦和畏兀准备妥当﹐向伊申祚仄辞行。伊申祚仄﹑四位首席执行官﹑朱思茫﹑速守乌侧等都来送行。
姬鸣谦﹑畏兀向众神挥手告别﹐登上了飞船。畏兀启动飞船﹐腾空而起﹐在上空翻了几个花样﹐盘旋了几圈﹐然后一加力﹐眨眼之间﹐飞出了卜野式申菲星的外层空间﹐这时﹐五艘战舰出现在飞船的周边﹐列成队形为姬鸣谦﹑畏兀护航﹐一直护送出了肖欣异亦星系的外层空间才返航。
畏兀打开导航虚拟系统﹐对姬鸣谦道︰“医士﹐困敦宇宙离我们很远﹐隔着几个宇宙空间﹐以我们飞船的最高航速航行﹐恐怕也要将近两﹑三纪的时间。
姬鸣谦归心似箭﹐道︰“那我们就尽可能找最短的路线飞行吧。”
畏兀道︰“医士﹐这个当然。”
不久﹐飞船进入浩瀚的宇宙空间。畏兀道︰“医士﹐你来驾驶吧。”
姬鸣谦道︰“好！”
畏兀站了起来﹐将主驾的位置给了姬鸣谦。自己却取出一些奇形怪状的物件﹐似要动手做什么。
姬鸣谦道︰“畏兀﹐你这是要干什么？”
畏兀三只眼睛闪着狡黠的光﹐道︰“我想给这艘飞船的飞行控制系统改进一下。”
“改进？在卜野式申菲星时为什么不动手呢？”姬鸣谦问。
“噢﹐医士。当着主神的面﹐改造他们的飞船﹐这是很不礼貌的﹐况且﹐我们六级文明的一些知识﹐也不好让他们知道。”畏兀解释道。
“哦﹐那我要将飞船停下来吗？”姬鸣谦道。
畏兀道︰“不需要的﹐飞行控制系统的优化主要是智能优化﹐如果效果不错﹐我再将推进控制系统优化一下﹐这样﹐我们的速度就会快一些。”
“为什么不直接优化推进系统？”姬鸣谦不明所以地问。
畏兀道︰“医士﹐推进系统是固定了的结构﹐而且五级文明与六级文明之间的推进系统有很大的差距﹐我只能将它的控制方面优化﹐而不能改变它固有的结构。”
姬鸣谦道︰“哦﹐原来这样。”
“还有﹐我们的防御系统也可以优化﹐优化之后﹐虽然比不上我损毁了的那艘飞船﹐但是﹐也可以达到五级半文明的程度了。”畏兀道。
姬鸣谦赞道︰“畏兀﹐你真行！”
畏兀道︰“医士﹐每一位太空飞行员其实是半个工程师﹐这些都不算什么的。”停了一下﹐又道︰“医士﹐不如为你自己的飞船起个名字吧？”
“起名字？嗯﹐让我想想。”姬鸣谦忽然想起古诗《木兰辞》里面的一句︰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道︰“就叫飞渡号﹐怎样？”
畏兀歪着脑袋﹐眨着三只眼睛﹐想了一会儿﹐道︰“这名字好听！”说完就开始在飞船上四处鼓捣起来。
姬鸣谦任由他在船上鼓捣着﹐自己坐在主驾位置上﹐驾驶着飞船﹐心却早已飞回了地球﹐飞到海底的那座小院里﹐飞到母亲的身边……
不知飞行了多久﹐姬鸣谦感觉有些困乏﹐就将飞船设定为自动驾驶﹐对畏兀说道自己要去小睡一会儿；畏兀让他只管休息﹐他会照看着飞船。
一觉醒来﹐姬鸣谦感觉浑身充满了活力﹐身体似乎比从前更强壮。自从纠库纠兰给他“还原”之后﹐他总是时不时地有这种感觉﹐但又没发现身体有什么变化﹐他暗自认为﹐这可能是在太空中生活所造成的现象而已。
姬鸣谦走出自己的舱房﹐发现飞渡号停止了飞行﹐飘浮在太空中﹐姬鸣谦赶紧往驾驶室去﹐却不见畏兀的身影。姬鸣谦有点心慌﹐用通话器呼叫着畏兀﹐好在畏兀很快就回应了他的呼叫﹐姬鸣谦这才定下神来。
姬鸣谦道︰“畏兀﹐你在哪？飞船是你停下来的吗？”
畏兀道︰“医士﹐我在推进舱﹐你千万别发动飞船。你来一下好吗？”
姬鸣谦应了一声﹐往推进舱去﹐看到畏兀正在装卸一些零件﹐问道︰“你在干什么呢？”
畏兀道︰“我不是跟你说过﹐要将推进控制系统优化吗？所以要将飞船停下来。”
“哦﹐弄好了吗？我能帮上什么忙？”姬鸣谦道。
“不用你帮什么忙﹐就差这一点﹐快弄好了。医士﹐优化之后﹐飞渡号或许就可以用跃速飞行了。”畏兀开心地道。
“跃速？能达到吗？”姬鸣谦问。
“应该没问题﹐坍速还是有点慢了。”畏兀道。
“飞渡号能承受得了这个速度吗？”姬鸣谦有点担心。
“可以﹐但再快就不行了。”畏兀道。
“飞渡号原来可以几级坍速飞行？”
畏兀道︰“这是首龟渠神最先进的飞船﹐可以四级坍速飞行﹐也就是十六倍光速。”担心姬鸣谦还没明白﹐又道︰“医士﹐智慧生物进入四级文明的标志就是能够以超光速飞行﹐而五级文明则可以用坍速飞行；我们六级文明﹐则是可以用跃速飞行。”
“嗯嗯。”姬鸣谦应道。
“七级文明可达到三倍跃速；而八级文明则进入亚灵速；至于九级文明﹐那是你无法想象的﹐他们可以瞬移！”畏兀道。
姬鸣谦道︰“也就是说﹐如果是九级文明﹐我们现在立即就可以抵达我的母星所在的星系？”
“是的！”畏兀答道﹐看着姬鸣谦一副向往的样子﹐接着道︰“医士﹐我打算中途找一些六级文明的星系﹐对飞船再进行一些改进﹐并且补给一下。”
姬鸣谦道︰“嗯﹐都听你安排。”
“好了！医士﹐请将飞船发动起来﹐渐渐地升到二级光速﹐然后等我来测试。”畏兀道。
姬鸣谦回到驾驶室﹐按畏兀的吩咐﹐将飞船发动起来﹐渐次提升至二级光速﹐飞船在太空中平稳地飞行着。不久﹐畏兀回到驾驶室﹐道︰“我刚才观察过了﹐优化后的机件运作正常﹐看来进行跃速飞行没什么问题。”
姬鸣谦将主驾位置让给畏兀﹐畏兀将虚拟控制器调整了一下﹐然后点了一下﹐一个全新的虚拟控制器就浮现在眼前﹐原来是他升级了舰载智脑的结果。
畏兀一边点击着各种按钮﹐一边解说着功能﹐飞船从二级光速渐渐进至坍速﹐飞船外是一片漆黑。
畏兀道︰“医士﹐看不到任何光亮吧？”
“是的﹐为什么呢？”姬鸣谦道。
畏兀道︰“这是因为我们飞得太快了﹐光还没抵达我们的视野﹐飞船就已飞过去了。”
“啊！对对！”姬鸣谦想起在纠库纠兰的飞船上就是这样﹐看不到飞船外有任何星光；忽然道︰“畏兀﹐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问。”
“医士﹐什么问题？”畏兀道。
“飞船是怎样实现超光速飞行的呢？”姬鸣谦问。
畏兀三只眼疑惑地看了看他﹐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
姬鸣谦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人类的科学家认为﹐实现光速飞行是不可能的﹐以人类的理论和认知来说﹐因为在光速飞行中﹐物质会变得无限大。”
畏兀道︰“医士﹐你看我们现在变得无限大了吗？”
“没有。”姬鸣谦道。
“所以﹐这就已说明你们那套理论是站不住脚的。”畏兀道。
“嗯﹐确实如此。”姬鸣谦道。
畏兀接着道︰“物质既然不能变成无限大﹐那么还有一样东西是可以变的﹐那就是能量。”
姬鸣谦道︰“但是﹐能量可以无限增大吗？”
畏兀耐心地道︰“医士﹐以一级文明所理解的能量是什么呢？你们连支持系内飞行的能量都很难达到﹐又怎么能够想象推动光速飞行的能量？”
“……”姬鸣谦默然。
畏兀又道︰“比如﹐一颗恒星的能量有多大？如果把它压缩成一个直径为三望大小的球体﹐用于驱动飞船﹐你觉得如何？”
“啊！……”姬鸣谦瞪大了双眼。
“就说你身上的护甲﹐它使用的能量﹐你根本就想像不到﹐它足以将一个两埃质量的物体加速至光速。”畏兀道。
姬鸣谦现在知道﹐埃是星际通用重量单位﹐一埃大约等于半克﹐然后十二埃为一匕﹐十二匕为一合﹐依次递进为坠﹑停﹑铊﹑锃。他低头望了望自己身上的护甲﹐暗道︰原来无时无刻不穿在身上的护甲﹐也有如此恐怖的能量。转而一想﹐确实﹐人类目前所能掌握的最强大的能量就是核能﹐而核能都无法将那怕是一微克的物质加速到光速。
畏兀接着道︰“当然﹐除了能量﹐技术也是决定因素之一。就像你从颀肓神那里得到的再生药液﹐对我们六级文明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神药。”
姬鸣谦默然无语﹐暗暗感慨﹐以人类所掌握的知识﹐是根本无法理解高级文明的科技的。于是道︰“畏兀﹐我明白的﹐我们的文明太低级了﹐就是用无知来形容也不过分。”
畏兀道︰“医士﹐其实每一个文明都是从愚昧无知中走过来的﹐我们鬃翊族也是一样。”
姬鸣谦道︰“畏兀﹐能说说你们鬃翊神的起源吗？”
“哦﹐这有点复杂。”畏兀道。
“我想了解一下﹐生命起源是怎样的。”
“医士﹐太虚中生命的起源大同小异。生命的种子遍布太虚﹐当这些种子遇到一个适合它生长的星球﹐它就会以几何级数的速度成长。”
“嗯﹐纠库纠兰也曾这样说过。”
“我们是一种硒基基因的生命种子随着太虚旋流来到我们的母星﹐由于本星球的环境极度适合硒基生命的生长﹐所以这些生命种子就在本星球迅速地成长起来﹐不同的种子各自演化为硒基有机物质﹐然后﹐按照自然法则的规律﹐这些有机物质形成了动物和植物﹐而被赋于智彗特性的种子则形成了我们最初始的雏形。经历了十数万纪的短暂演化﹐我们现在这个样子的智慧生命形式最终形成。”
“这么说﹐你们不是什么低等生物经历数亿纪不断进化而成的了？”
“医士﹐每一种生命都是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自身的形态的﹐一种生命形式是不可能完全变成另一种形式的。”
姬鸣谦想起纠库纠兰曾说过﹐生命是不可能跨物种进化的﹐点了点头道︰“颀肓神曾这样跟我说过﹐只是我不是很理解﹐因为我们对自己的起源十分的困惑。”
“这很正常﹐我们在初级文明阶段﹐对自己的起源也是不甚了了的。这些方面的知识﹐我也所知不多﹐如果你有机会再见到颀肓神﹐或者可以向他们深入地讨教一下。”
“嗯﹐一定会的。”
漫长的宇宙飞行不知时日﹐姬鸣谦与畏兀轮流驾驶着飞船﹐畏兀则随时随刻地教姬鸣谦如何辩识星图﹐如何辩识方位等许多太虚中的航行知识﹐至于飞行技术﹐更是倾囊相授﹐畏兀告诉他﹐在茫茫宇宙之中﹐是没有上下左右前后的方向的﹐只有进﹑反﹑升﹑降和旋﹑转来代替六方；姬鸣谦在畏兀无时无刻的训练之下﹐加上又是实际的操作之中﹐待飞渡号进入困敦宇宙时﹐姬鸣谦已被畏兀训练成优秀的驾驶员了。
畏兀将座标校对好﹐重新编好飞行路线﹐往大荒星团——银河系飞去。
姬鸣谦一想到很快就可以回到地球﹐回到父母身边﹐心情十分激动﹐不禁浮想连翩起来︰父亲和母亲见到自己平安回来﹐不知有多高兴……圆慧﹑大衍两位师父和卞叔叔一定高兴坏了……以自己现在掌握的医术﹐一定可以治好父亲多年的顽疾……嗯﹐还要吃妈妈做的菜﹐要吃好多好多……
“医士﹑医士！”畏兀一连喊了他几次﹐他才回过神来﹐道︰“怎么了？”
畏兀道︰“大荒星团真的太年轻了﹐数据显示﹐整个星系最高的文明等级也只有三级﹐至于你的母星所处的位置﹐更是荒凉贫瘠。”
“是吗？”姬鸣谦随口答道。
畏兀叹道︰“只是实在不明白﹐这样的星球﹐怎么能够孕育出你们这样的智慧生物和文明？”
姬鸣谦苦笑道︰“我也不明白﹐我们人类一直都在追寻我们的起源。”
畏兀道︰“如果真的像坚鲜神所说的那样﹐你们是囚徒﹐倒还好理解。”
姬鸣谦道︰“但是﹐我们为什么是囚徒？囚徒也不可能世世代代都是囚徒吧？假设我们真的是囚徒﹐那么﹐我们之前是什么族神？我们又因为什么而成为囚徒？”
“医士﹐你这一连串的问题逻辑性很强﹐但是﹐却是十分头痛。要弄清楚这些问题﹐恐怕要用很长的时间才能探查出来。”
“嗯﹐等我回到地球上﹐再慢慢想。”姬鸣谦道。
“医士﹐你回了家﹐还想再到太空旅行吗？”畏兀问。
“畏兀﹐我真的没想过这一点。”姬鸣谦道。
“嗯﹐也许你不会再出来了。不过﹐我会来探望你。”畏兀道。
“畏兀﹐谢谢！”姬鸣谦真心地道。
飞渡号在大荒星团中﹐掠过万千星系﹐朝着卜茅之迪星系﹐也就是太阳系飞去﹐不久﹐己渐渐接近太阳系的边缘了﹐畏兀指着导航仪的屏幕道︰“医士﹐那里就是你的母星所在的星系了。”
姬鸣谦激动地道︰“啊！畏兀﹐我就要到家了！我要请你到我家里作客﹐你一定要尝尝我母亲亲手做的美食。”
畏兀连忙摇头道︰“医士﹐作客可以﹐美食恐怕就无福消受了。毕竟你们碳基生命的食物我们是不能享用的。”
“啊﹑啊！我倒是忘了这一点。”姬鸣谦道。
突然探测器发出警号︰注意！前方发现异常！
姬鸣谦和畏兀同时望向探测器﹐却什么也没发现﹐这时探测器上出现一行文字︰前方高热！
畏兀连忙切换到热感探测系统﹐屏上立即现出一片深红的颜色﹐温感显示﹐前方热度高达二千七百八十烒！姬鸣谦知道﹐这是星际通用的温度计量单位﹐以绝对零度即负二百七十三点一五摄氏度为零烒﹐每烒约等于一点九摄氏度﹐他暗中计算了一下﹐这相当于人类温度计量单位五千多摄氏度了。
畏兀连忙紧急减速﹐道︰“怎么会这样？这好像是一道热力墙﹐将整个星系都包围了起来﹗我从来没见过有这样的星系。”
姬鸣谦道︰“先别管见没见过﹐我们能穿过去吗？”
畏兀道︰“以五级文明的造船技术﹐要穿过这样的高热﹐估计还可以的﹐不过我没太大的把握！”
“那怎么办？”姬鸣谦急问。
畏兀道︰“将护盾提升至最强级别﹐我们冲过去！”
姬鸣谦二话不说﹐立即将护盾提升到最强级别﹐道︰“护盾已增至最强！”
畏兀道︰“坐好！”虚空一点﹐飞渡号就如一支利箭﹐以三级光速的速度﹐直刺进那道看不见的无形的热墙里。
半息﹐这半息让姬鸣谦觉得比过上一天还长﹐飞渡号用半息时间﹐穿过了那道热墙﹐畏兀道︰“医士﹐我们闯过来了。”
畏兀话音才落﹐却听姬鸣谦叫道︰“快看﹐那是什么？”
屏幕上出现了几个光点﹐朝飞渡号飞来。畏兀道︰“拉近一点看看。”
姬鸣谦将探测距离拉近﹐清晰地看到有三艘碟形飞船正高速朝飞渡号飞来﹐不禁脱口而出道︰“啊！飞碟！是坚鲜神！”
话音才落﹐飞船上的通用频道接收器传来一个声音︰“这里是禁航区域﹐任何飞行物体请绕道飞行！这里是禁航区域﹐任何飞行物体请绕道飞行！”
那声音一连使用了五﹑六种语言﹐反复地说了数遍。
畏兀用通用频道回话道︰“根据星际法则﹐本飞行器有自由飞行的权利。请勿阻拦﹐请勿阻拦！”
“这里是禁航区域﹐任何飞行物体请绕道飞行！”对方又一连说了三遍同样的话。
畏兀也不示弱﹐同样地用原话回复了三遍﹐航向不变﹐照旧直飞。双方互不相让﹐面对面对峙着。突然﹐对方一艘飞船上发出一束蓝光﹐在飞渡号上方掠过﹐一个声音响起︰“这是警告！这是警告！速速离开本区域﹐万勿自误！”
畏兀一边做着规避动作﹐一边骂道︰“可恶！这帮家伙还真敢开火！”
姬鸣谦道︰“怎么办？冲过去吗？”
“不行﹐对方的战舰是专门用于作战的类型﹐机动性能极佳﹐而且比我们的飞船先进很多。”
畏兀左右机动﹐始终摆脱不了对方纠缠；这时﹐两束蓝光直对着飞渡号射来﹐畏兀一个大翻身﹐接着将飞渡号横滚着避向降方﹐口中骂道︰“下贱的东西﹐敢向我开火！”
无奈对方占着地利﹑数量和先发的优势﹐畏兀无暇还手﹐不得不斜斜地向转侧飞掠﹐飞了十息时间﹐发现对方并没有追来﹐畏兀对姬鸣谦道︰“医士﹐坚鲜神怎么有这么多战舰在这里？还拦截我们。难道你的母星真的被坚鲜神监视着？”
“不知道。”姬鸣谦道︰“在地球上﹐我们目击得最多的不明飞行物就是这种碟形的飞船﹐我们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飞碟。”
“他们没有与你们交流过？”畏兀道。
“我们与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更不要说与他们对话了。不过我们也曾发现过坠毁在地球上的飞船残骸。”姬鸣谦道。
“嗯﹐这很令人费解。”畏兀道︰“如果你们真是他们的囚徒﹐很显然﹐坚鲜神是不想让任何神知道你们的存在﹐因此将你们的星系封锁起来。”畏兀道。
“太阳系这么大﹐我不相信他们能完全包围了它。不如转往其它方位试试？”姬鸣谦道。
畏兀道︰“好！”驾着飞船耍了个花式﹐绕飞了一段时间后﹐将航向一转﹐朝着地球方位笔直飞去。
才飞了两﹑三息时间﹐迎头又撞见几个光点朝飞渡号飞来﹐就如上次一样︰先劝喻离开﹐然后开火警告驱赶。畏兀不敢硬闯﹐掉头就走。
一连换了几个方向﹐都遭到了同样的拦截﹐飞渡号没有办法冲破对方严密的防线﹐只好暂时作罢﹐在太阳系边缘停了下来。
姬鸣谦从驾驶室的舷窗望向地球﹐肉眼能看到的﹐只是一个极微细的光点﹐在浩瀚的宇宙中﹐恍如一粒尘埃一般。姬鸣谦呆望着地球﹐心情灰暗之极︰到了家门口了﹐却是没法进去﹐真是应了一句老话﹐有家不能回。
这时姬鸣谦想起了庋谇说的一句话︰你一生下来就是囚徒！蓝囚星上所有人都是囚徒！
姬鸣谦心中一震︰蓝囚星！难道整个地球就是一座巨大的监狱？人类生生世世就被囚禁在这座监狱中？果真如此﹐人类的祖先就是从别的星球上来的﹐而不是什么猿人进化而来的了？那么﹐人类的祖先又是谁？
想到这里﹐纠库纠兰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我敢肯定﹐你是婳顼族神的后裔！难道我们祖先真的是传说中一夜消失的将要进入九级文明的婳顼族神？
姬鸣谦又一惊︰如果我们的祖先真的是婳顼神族﹐真的被坚鲜神族囚禁……不对﹑不对﹐坚鲜神只不过才六级文明﹐又怎么有能力对将要进入九级文明的婳顼族发动袭击﹐而且不被别的智慧文明所知晓？
姬鸣谦飞速地思考着﹐返回地球的愿望更加强烈﹐忽然问道︰“畏兀﹐如果我们借助行星或卫星的掩护﹐一步一步地接近地球﹐能行吗？”
畏兀道︰“能说得详细一些吗？”
姬鸣谦道︰“太阳系有八大行星和一个矮行星﹐从里往数外﹐依次是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冥王星﹐我们先想办法飞到系内的一个碎石带里隐藏起来﹐然后再飞向冥王星﹐再依次借助行星作掩护﹐飞到地球的卫星月球上……”
畏兀道︰“想法很好﹐只是很难不被对方发现的。不过﹐试试也不妨。”
姬鸣谦道︰“不如让我来驾驶吧。”
畏兀道︰“还是我来吧﹐我们反正不需要向外联络﹐我将通讯系统关闭﹐这样就可以减少对方探测到我们的机会﹐现在我们在星系之内﹐用肉眼基本可判别方位和要去的地方﹐所以﹐将探测系统和导航系统也关闭了﹐这样被探测到的可能就减到最低。”
“啊！这样不成了盲飞？很危险的。”姬鸣谦道。
“放心﹐我在星际舰队里受过这种盲飞的训练﹐小心一点应该没问题。”畏兀自信地道。
飞渡号在太阳系边缘飞了一段时间﹐突然向内一转﹐高速冲向柯伊伯碎石带﹐待得坚鲜战舰发现有物体进入之时﹐飞渡号已然隐藏在碎石带里﹐一时之间﹐极难被发现。
畏兀将飞渡号轻轻地“贴”在一块与飞渡号大小相约的碎石上﹐关闭了飞船﹐任由飞船随着碎石旋转和运动。不久之后﹐果然看到五﹑六个光点在碎石带旁掠过﹐之后再也没有现身。
畏兀道︰“看来我们躲过了他们的搜索了。”
姬鸣谦道︰“哈哈﹐这个隐蔽方法不错﹐”突发奇想﹐道︰“畏兀﹐如果我们能够带着这块碎石行动﹐是否能够蒙蔽一下对方？”
畏兀道︰“你是说用这块碎石作我们的伪装？”
姬鸣谦道︰“嗯嗯﹐就是这个意思。”
畏兀道︰“医士﹐这是个天才的绝妙好计策！”
姬鸣谦道︰“能行吗？”
畏兀道︰“按照这块碎石的质量来看﹐飞渡号应该可以带得动它。只要能够将它带离原有的运行轨道﹐那就可以利用行星的引力﹐引向我们需要去的地方。”
姬鸣谦道︰“太好了﹐先引向冥王星。”
畏兀道︰“嗯﹐再等一等﹐如果坚鲜神不再出现在附近﹐我们就行动。”
姬鸣谦道︰“好！”
畏兀等了差不多一念的时间﹐这才按动按钮﹐从船腹之下伸出三支粗壮的金属抓手﹐插进碎石岩体﹐将飞船与碎石固定好后﹐这才发动飞船﹐一番操作之后﹐碎石果然被带动起来﹐缓缓地脱离碎石带﹐向太阳系内移动。
两神相视片刻﹐同时欢呼起来﹐畏兀道︰“医士﹐我们成功了一半了！”
姬鸣谦道︰“嗯！剩下的就看如何引导向冥王星﹐然后被它俘获了。”
畏兀道︰“医士﹐这是很容易的事﹐只要开启飞船的被动引力场就可以了。”
姬鸣谦道︰“太好了！”
两神操纵着飞船﹐伪装成碎石块﹐由冥王星一路向地球进发﹐初时速度极慢﹐畏兀还需要时不时地开动飞船给它加速﹐越过木星之后﹐速度已经与一般流星的速度一样﹐为免引起坚鲜神的怀疑﹐畏兀干脆任由它自己飞行﹐只是把控住方向而已。
碎石带着飞渡号﹐以每小时二百多万公里的速度﹐历时十天﹐从木星抵达火星﹐借助火星卫星的阴影掩护﹐穿过火星的轨道﹐又再次获得了加速度﹐以更快速度冲向地球。
又过了十多天﹐肉眼已可看到月球﹐只要抵达月球背面﹐将碎石甩掉﹐十数息时间就可冲进地球大气层﹐故乡就在前方﹐姬鸣谦激动得哼起曲来。
碎石带着飞渡号快速接近月球轨道﹐正在姬鸣谦得意忘形之际﹐畏兀突然大叫︰“糟糕！”
姬鸣谦立即停了哼曲﹐向前一望﹐这一望不打紧﹐吓了他一跳﹐只见月球背面突然出现数十个光点排成队列﹐向自己飞来。
畏兀道︰“医士﹐这就是你说的月球﹐你们母星的卫星？”
“对呀！”姬鸣谦答道。
“我的天！这分明就一艘仿天体基地式超巨型星际母舰！”
“什么？！这怎么可能？”
“你看！”畏兀打开探测器﹐上面显示着月球的数据﹐以及武器配置﹑火力分布﹐各型战舰的数量。
姬鸣谦惊得呆住了﹐不知所措。畏兀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一边将抓着碎石的金属抓收回﹐一边启动飞船﹐急速地与碎石分离﹐斜刺里就走。
这一次﹐坚鲜神以包围之势四面合围﹐也不开火﹐似乎想将飞渡号俘获；畏兀果然是个优秀的驾驶员﹐使出浑身解数﹐不停地变换着花样飞行﹐瞬息之间﹐已经飞了十数个规避动作。姬鸣谦回过神来﹐启动武器系统﹐向着扑来的坚鲜战舰狠狠地发射了一通固子回力炮火﹐以泄心头之恨。
过了一会儿的功夫﹐飞渡号进入超光速飞行﹐坚鲜神却也没有追来。畏兀将飞船掉了个头﹐停了下来﹐望着姬鸣谦﹐道︰“医士﹐我们刚才差点就自投罗网了。你说的那个月球﹐哪里是什么卫星﹐它是一个仿天体超级母舰！”
姬鸣谦苦笑道︰“畏兀﹐自古以来﹐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它就悬在地球的旁边﹐照亮着地球的夜空﹐我们的祖先世世代代讴歌着月亮﹐流传着有关月亮的美丽神话传说﹐我们哪里知道这个月球就是一个外星基地？”
畏兀道︰“你不是说你们在月球上有科研基地吗？怎么就发现不了这是一个智慧生物所制造的仿天体？”
姬呜谦道︰“十九世纪﹐哦就是三百三十多纪前﹐人类才第一次登上月球﹐直到现在﹐人类才勉强可以在月球上立足﹐但也只是在很小一个范围里活动。人类的科技﹐不允许人类大规模地探索月球。”
畏兀道︰“只要有智慧生命登陆﹐就不可能发现不到他们呀！何况﹐非自然物体﹐很容易就能探测得出来的。”
姬鸣谦道︰“首先﹐人类需要呼吸敏气才能生存﹐而月球上是没有空气的。所以人类要在月球上维持生命﹐只能躲在基地内；如要外出﹐所携带的敏气也支持不了人类在月球上行走太远。”
畏兀道︰“哦﹐看来我问了个笨问题﹐我倒是忘了﹐你之前也是要呼吸的。”
姬鸣谦道︰“其次﹐我们虽然也探测到月球有些异常﹐但是由于我们对天体的认知极其贫乏﹐所以根本判别不出问题所在﹐比如诡异的月震﹑比如月球上的月壤﹑月岩年份不一样等等。现在﹐一切都能解释清楚了。”
畏兀道︰“解释什么？”
姬鸣谦道︰“什么潮汐锁定﹐自转和公转周期一致等等﹐一切都是设计好了的！”
畏兀道︰“是的﹐自然天体中﹐特别是卫星﹐是绝少出现这种自转和公转周期一致的现象的。即使有﹐也只是接近一致。不过问题又来了。”
姬鸣谦问︰“什么问题！”
畏兀道︰“以我所知﹐六级文明的坚鲜神是没有这个能力制造如此巨大的仿天体基地的﹐别说七级文明做不到﹐就连颀肓神族神恐怕也难以做到。那么﹐是谁制造的呢？”
姬鸣谦道︰“畏兀﹐你说八级文明也做不到吗？”
“我有点语无伦次了。我的意思是说﹐单纯打造一个这样的仿天体基地﹐七级文明也可以勉力做到﹐但是﹐如此精确地把它放在行星的引力轨道上﹐而且又精准地计算出它公转和自转同步进行﹐这不是七级甚至八级文明能够做得到的。”
“你是说这种技术极其高绝？”
“是的﹐当世之中﹐也许只有须委族神能够勉力而为之﹐其它神族就没有这个可能了。”畏兀很肯定地说。
姬鸣谦道︰“那么﹐千万纪之前﹐又有谁有能力制造呢？”
畏兀摇摇头道︰“难以想象。”
姬鸣谦突然问道︰“那么婳顼神可以吗？”
畏兀道︰“那当然可以了！但是……”
“但是什么呢？”姬鸣谦追问道。
“但是﹐如果是婳顼神所为﹐为什么会将它交给坚鲜神﹐而自己却消失无踪呢？”
姬鸣谦道︰“按你这么说﹐坚鲜神肯定就不是这个仿天体基地的制造者了？”
畏兀道︰“嗯﹐他们绝对不是﹐但是﹐我敢肯定﹐制造它的神甚至比现在的须委神还要高等级。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就交给了坚鲜神使用它呢？”
姬鸣谦道︰“你是怀疑有一个不为神知的高等级文明向坚鲜神提供了这个基地？”
畏兀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首先得过了坚鲜神这一关。”
姬鸣谦道︰“怎么过？”
畏兀道︰“如果能够获取他们的通行密码就可以通行无阻了。”
姬鸣谦道︰“在这里怎么获取？”
畏兀道︰“在这里当然很难获取了﹐我们连靠近都难﹐又怎么能获得？”
“那么在哪里可以得到？”姬鸣谦好奇地问。
“坚鲜族神的母星﹐徼乍星﹐或许机会大些。”畏兀迟疑地道。
“那就再去徼乍星走一趟！”姬鸣谦道。
“你疯了吗？”畏兀道︰“上次你在徼乍星的行为﹐早已被他们列入极度危险的神的名单里了﹐他们一定对你恨之入骨﹐到处追寻你而不得﹐你要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姬鸣谦道︰“我们这次去﹐当然不能再用上次的身份去了﹐我也不是傻瓜。”
“你好像有什么办法了？”畏兀道。
“记得上次那个庋谇长公吗？”姬鸣谦问。
“当然记得。”畏兀道。
“我们悄悄把他抓来！”姬鸣谦说﹐一副手到擒来的架势。
“怎么抓来？”畏兀问。
“就是绑架！”姬鸣谦摆出一副凶恶的样子道。
“噢﹐医士！这很难做到的！”畏兀道。
姬鸣谦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做不到？”
畏兀用额上的那只眼睛看了姬鸣谦一眼﹐道︰“医士﹐我看到你坚毅的决心。好吧﹐我就陪你再去一趟徼乍星吧。”
姬鸣谦感激地道︰“畏兀﹐谢谢！”
畏兀道︰“医士﹐我是你的朋友﹐不需要道谢的。”
姬鸣谦点点头﹐然后抬头向太阳系注视了一会儿﹐道︰“我们走吧。”
畏兀理解他此时的心情﹐默默地绕着太阳系飞了一会儿﹐然后一个翻身﹐打开加力﹐飞渡号就在黑暗中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穿过那道热力墙﹐朝银河系外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