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频率 1

整个医院飘散着年味，似乎原本预兆着沉重得无法接受的事实，也会化为笑脸，彰显出人们各自的幸福与欢乐。

有人在凌晨时分疼痛得哭出声，有人与亲朋好友肆意张扬欢乐，于是，医院成了一堵墙，一面是欢乐，一面是悲伤，人的悲喜本不相通，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可我却难以接受真理竟如此赤裸，不留我一丝情面……

春节离去，夹挟着人们欢愉的笑脸，而后渐渐归于平淡，我尚能感知人们喜怒悲欢的频率，只是感觉寒冷无比。

我抱膝坐于床角，感受头发泛油而变重的不适，我目中泛着无神的光，一如往常一般发呆着，神伤。

我不知先生远离我的缘由，和往常一样一无所知，而我本以为这仅是暂时的离去，但怎么也难料，这竟是永别。

光影交错，透过梧桐干和粉尘而过，遂而形成丁达尔效应，在空中有了自己的形状，粉尘于光耀下格外显眼，慢慢然然地漂浮而来，粘连于明窗上。

也许在往常，我会窃喜于此般美景，也会不时偷瞄先生，但右床空荡荡的情景，见此景，又不免落寞几分。

我暗自神伤，又怎知为何会闷闷不乐，我本以为我可以接受所有人的悄然离去，那只是因为我未曾在意过所有人。

桌面上，一封信戈被端正摆放，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字体和一片风干后的梧桐叶，内容我也早已知晓，而我不明先生的情思，只知先生完成了约定。

我慢慢爬上床，裹着棉被以抵御入春的寒冷，在泌出细汗之时，我又入睡了。

梦里：在人头攒动之中，我环顾周遭，不停张望，在人群之中找寻，找寻什么呢？我也不明白，只是觉得我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但不久，我就听到人们无味的玩笑和过大的噪音，这令我不适，我因人群的庸俗而愤懑，遂而捂耳垂首，匆匆而走。

醒时，我下意识往右看，但整齐如一的豆腐块和崭新的被单，又让我感到失落，于是更冷了，如冬夜的风，仅是漂浮而过，都不免令人打颤。

下午，医生来询问我状态，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下几个字：“手术过两天就可以开始，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哈。”

我点头，便转头望向窗景：梧桐光秃秃的，不见生机。

我想先生和我的频率不一样了……